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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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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陆英才没能拦住长生教多久,付翊来至叉路口,追兵就上来了,他下马让马匹往一个方向而去,自己带了剑,往另外一条路上走。
付翊虽然逃了命出来,腿上却落了伤,驾马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自己一走路,就越发疼痛,一下子脚程就慢了许多。
很快追马而去的长生教人发现了不对,赶紧折回追了上来。
付翊握紧手中的剑,目光落在山间的一湖潭水上。
扑通一声水声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经过潭水,长生教人四处查探。
付翊一入水,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湿透,寒潭水冰冷刺骨,付翊屏气息声,没有空气呼吸是一方面,寒冷的水冻的他全身发僵。
他连地面上人走没走都无法判断,很快手脚冰凉,无法呼吸,付翊的神经从一开始紧绷到最后麻木,连神智都有些模糊,眼前一阵发黑。
父母俱亡,严明做他替身怕是也已经遇害,大师兄此时处境必不会好……
付翊心中一片冰凉,整个人也往湖底沉去。
昏沉难受间他吐出了一口气,忽然奋力挣扎,大概是上辈子学过游泳,拼着最后一口气,他扑腾着爬上湖沿,胃里全是冰凉的水,压抑着咳嗽声,付翊冷的全身哆嗦,唇瓣都是不详的青色。
冰寒入骨,付翊催动内力,湿透的衣服却紧贴在身上,他四处找来柴火,寻了一个山洞,也不管是否有凶残的野兽,往里去点燃了火烤干衣服。
他靠着墙壁沉沉睡去,等在醒来,天光大亮,付翊毫不意外发现自己有些发烧。
头疼的厉害,重得让人忍不住想躺下就此睡过去。付翊掐了自己一下,略微醒神,提着悯音剑往外走去,冷风一吹,昏昏沉沉的脑袋略微清醒一些。
他提着沉重的脚步,赶路到最近的一座城池,躲在一群乞丐后面入了城。
街道上百姓不多,付翊饿的快晕倒,身上有些银钱,寻了个包子铺,买包子付钱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忽然出现在街头的长生教人。
从头到脚一身深灰色衣裳,头上一根暗黄麻布袋子。
付翊连钱都没找,拿起包子就往巷子里跑。他压低声音重重的喘气,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付翊心跳的飞快,夺命一般逃跑。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一座废弃的园子里,四周杂草丛生,一点人也没有,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下来,掏出胸口还暖呼呼的包子。
肉包子鲜香四溢,付翊飞快地吃了一个,腹中暖和了好多,眼中顿时漫出了泪水。
穿成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父母要求不高,师兄护着,严明陪伴着,无忧无虑活了这么几年,现在是半点吃不起苦了,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灭门之仇,想报也报不得,且不说他并非绝顶高手,高长宗那样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
付翊吸了下鼻子,正想要吃第二个,忽然顿了下来。
到了大腿根的野草被拨开,一只全身乌黑的野狗目露凶光,野狗毛发脏污,肚子下瘦的紧贴在骨头上,尖牙外露,嘴巴处流着不明的液体。
付翊垂下眼,落在脚边的悯音剑上。
他把包子从嘴边拿了下来,还未丢出去,那狗却发了疯似的扑上来。付翊坐在地上,背后靠墙,退无可退,衣服被尖利的爪子划开,野狗身上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利齿朝着他的脖子动脉,付翊丢了包子,什么也不管了,伸手捏住那野狗的脖子,那狗的毛因为沾染了各种脏污而凝结地尖锐粘稠无比,触感令人恶心。野狗朝他手臂咬去,利齿还未落下,付翊终于抓住了悯音剑,一剑刺下。
狗血喷了一脸,付翊狼狈地爬了起来。
废园子静谧到诡异,杂草丛生,半点人烟也没有。
付翊收了剑,在水池边洗去脸和剑上的血,将外衣反穿,拿着冷透了的包子,走出了园子。
他逃跑两日,胆战心惊,到夜晚也不敢安眠。第三日在石板桥下睡着,被一个经过的江湖人带去了当地的霁月楼。
霁月楼昔日曾出过一个江湖至尊余道生,后余道生走火入魔而死,霁月楼楼主余妄虽不是绝顶高手,但为人仗义,在江湖中也颇有威望。
听闻门下徒弟带了个人来,余妄亲自下楼过问,付翊交代了来龙去脉,也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长生教行事阴狠残暴,半分差错都容不得,江湖人人自危,若是常人知道他正被长生教追杀,不说会被高密,绝对会把他丢出去,撇的一干二净。
余妄闻言微微叹气,却道:“既是付庄主之子,那你便留下来吧。”
付翊听闻被收留而喜极而泣,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洗漱一番,安睡了一晚,本以为就此摆脱长生教。
直至第二天夜晚一切依旧平静,却在第三日凌晨,霁月楼的大门被破开了。
付翊尚在睡梦中,迷糊中被人从床上拽了下来,被丢到一楼大堂,他被寒风一吹,整个人直哆嗦。
火光冲天,遍布尸体。
余妄撑剑而立,一张脸上满是血污,胸口一道大伤口血流不止,他偏过头,声音暗哑,却让人听的一清二楚:“倚仗朝廷而生的走狗,而非正统,即便称霸武林,如何服众?”
高长宗一身黑色斗篷,头上带着黑帽,只露出尖锐的下巴和苍白的薄唇,“无需正统,谁的力量大,就得听谁的。”
余妄怒道:“歪魔邪道,残暴冷血,杀念成性!你们必会遭报应的!”
高长宗却微微勾唇,走到付翊面前,“余楼主可知我为何对霁月楼下手?”
余妄道:“野心勃勃的虎狼之徒,早晚你都会下手。”
“没错。”
他抬起了头,“玄武山庄之后,我就对你们下手,是因为,我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在霁月楼里。”
付翊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向后退,背后却抵上了一把冰冷的剑柄。
高长宗的五官阴柔,又因为生性暴虐而透着一股邪魅阴狠之色,脸边的一道伤疤更透着诡异,一双眼睛如死气沉沉的一湖潭水,却幽深黑暗。
他伸出苍白的手,捏住了付翊的脖子,仿佛毒蛇附骨,冰冷入肺脏。
他说:“长生丹不在玄武山庄,只能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