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作死的神》流九

1、眼看他起朱楼

　　三月初，青谷镇迎接上巳节，镇长于是请了一组戏班，安排在镇南处的锦园里。
　　天下小雨，微凉，绯红的桃花朵儿在枝头绽放。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临水的楼台上，少年一身素衣，开着声腔、端着身段，唱着凄婉的曲儿，而他面前坐着一人，姿态慵懒，斜坐在黄木椅上，修长手指跟着节拍在扶手上轻拍。“嗒……嗒……嘀嗒，”雨水路过叶片划入湖中，少年两人沉浸在一方世界。
　　“哟，徐陆你带着你弟子躲在这楼台里唱戏，风不吹雨不淋，人家弟子可都在雨里练呢。”略带调笑的声音冲破这个世界，来的女子穿着一身艳色红衣，与枝头的桃色相应灼灼。扎起的发髻间虽只有少许饰品，可耳边的步摇补缺了遗憾。说的话不客气，但艳丽脸庞洋溢着笑意。说着便花枝招展径直坐在徐陆身边，但两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
　　戏班班主夫人来了，玉歌见状于是停唱了，兀自站立在一旁。徐陆也停了打拍子的手指，用眼神安抚玉歌，取了茶壶茶杯清洗，倒了一杯放在丽娘桌上。
　　低头看丽娘，徐陆带着温柔说:“来的刚好，正好泡了你喜欢的龙井。下雨了，小玉歌身子弱，着凉了容易生病。之前他发烧你可是急得快哭。”
　　丽娘一听这话，噗嗤一声，“过几天要唱喜气的，你看你让玉歌唱的是什么，别带坏了玉歌，”随后向玉歌眨眼。旁边的玉歌微微一笑。
　　徐陆一看，知道丽娘有事要说，便让玉歌离开，让他去堂里练习过几天要唱的戏。
　　玉歌颔首，撑着伞离开了，伞上画着鸳鸯戏水，温柔缠绻。
　　雨渐渐大了，打破了湖面平静，泛起阵阵涟漪。
　　丽娘捧着茶水，轻轻靠在徐陆身上，斜看玉歌离去的背影，低声说:“我记得玉歌是我们在雪地里救起的吧。当初那么瘦弱的小人儿，现在也快成大人了。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身世凄惨，小玉歌淡漠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养成的。徐哥，你说我们让他进戏班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徐陆静静听她讲话，她提出的疑问，让徐陆心下感叹，那个善良的小女孩即使长大了，可心地还是没变。摸着丽娘的头说:“别想太多了。那时的他年纪小，身上又有那么多的伤，除了戏班，也没有地方能够收留他了。戏班虽然是个三教九流的地方，但也能照顾他几年。”
　　另一边，玉歌并没有直接去堂里，而是拐弯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处于楼的的第二层右边最里面的的倒数第二间房。
　　打开门，房间虽然有些小，但房内干干净净，物件摆放整齐
　　玉歌脱去外衣，打开衣柜，正要拿出件衣服，突然一道黑影袭来，玉歌淡漠地看去，抬脚便往黑影下三路踢去，动作迅速。
　　“哎呦！我的亲亲哎，再过来点，你下辈子幸福就没有了。”黑影躲了过去，又从背后拥住玉歌的腰身，勾起一抹自以为邪魅狂狷实则配着一脸伤痕不伦不类的笑。
　　他叫陆咫，是玉歌某天夜里救的。
　　玉歌也没有管他，把陆咫的狗头拨开后，拿出衣服和一瓶药，将药给陆咫。
　　陆咫接过药，装出一脸的委屈，说:“我伤这么重，亲亲玉歌，你不帮我敷吗？”
　　玉歌撇了他一眼，“我没空。”
　　陆咫便乖乖闭上嘴，自己解开衣服擦药。
　　玉歌没理他了，皱着眉头将过几天要穿的戏服换上。服装做工细致，又因为是喜庆节日需要，颜色鲜艳，穿上去华丽却不失庄重，也给玉歌那张淡漠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
　　但玉歌只喜欢穿素色的衣裳。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玉歌，这便是说你的吧。”
　　陆咫敷好了伤，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袭玉歌，笑的一脸猥琐说。“嗨嗨，我早有准备！”陆咫躲过一击，心惊胆战地将玉歌扑倒在床。
　　玉歌脸猛地一黑，想推开他。
　　陆咫却跟个树袋熊扒在玉歌身上，头窝在玉歌颈间闷声说:“练戏不差这一会半会的，你都多久没好睡觉了。”
　　“抱歉，我觉得我们还不熟。你的伤养好了，便可以离开，无人拦你。”玉歌一把推开陆咫，整理一下戏服，便开门走了。
　　陆咫悄咪咪望关上的门，似乎他可以透视，将门视为不存在，能看到玉歌离开的身影。
　　不熟，我也会弄熟。呲，真狠心。只见陆咫已经包扎好的地方渗出些血。
　　镇上的大广场周围树立了许多商铺茶楼。大广场上，一群人在忙活。“你们快点将场景布置好了，哎！那边的，桌子要放在台子前面！”镇长家的管事指挥着人搬移东西，布置场面。一看有人布置错了，立马就跑了过去训斥。
　　“这青谷镇今年的排场可是比往年隆重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镇是江南地带的呢。”丽娘拿着把烟枪，靠在栏杆上，斜看着楼下的人忙活。坐在茶桌前的徐陆没搭话。
　　今天天气放晴，徐陆两人便来看下要登的台子，以免到时出差错。
　　丽娘一看徐陆没搭话，眼神黯淡了下，随后又扯上了笑容，说别的话题去了。
　　徐陆知道丽娘想说什么，但是他不愿再去接触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了。
　　“你说这镇长女儿长得什么样，会有我好看吗？”
　　徐陆品了口茶，抬眼看着丽娘说：“既然镇长将他女儿的成人礼安排在上巳节上，又将接见那些人的时间决定在那一天，那么他的女儿颜色肯定不俗。”
　　那些人？怎么不说那些人里有那个人的部下，丽娘转头，不再看徐陆，望着楼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苦笑。
　　徐陆眼里有些难过，自从在镇长嘴里听到京城的人会来，丽娘最近的心情就开始低迷，对玉歌都有些敌意了。
　　夜黑风高，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正在巡逻的老赵被吓了一跳，颤声喊道：“谁！谁在哪里！”
　　身影向老赵走了过去，露出一张脸，老赵定睛看，原来人是玉歌，“抱歉，今天练戏，忘记用饭了，肚饿所以来下厨房。”玉歌穿着一身素衣，对老赵笑了笑。
　　“你这孩子，肚子饿了，就喊人端饭就行，何必来这地，每次都这样，多麻烦自己”老赵娴熟地蹲下，从厨房门下面掏出一把钥匙，钥匙沾着点土，老赵擦了擦，在旁边洗了下手，才开了门进去。
　　玉歌跟着老赵的身后，老赵拾了三个碗，勺了饭、弄了些菜，将碗放进食盒里，便递给身后的玉歌。“这饭菜还是温热的，能填下肚子，希望你别嫌弃啊。”
　　“嗯。”玉歌接过食盒。老赵看他只嗯了一声，不由地说:“年轻人，别总是沉默寡言的，要多说话，不然讨不到老婆的，我家孩子就喜欢讲……”
　　…………
　　玉歌告别老赵，回了自己房间。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倒了杯冷茶饮下，才说:“你可以出来了。”话刚落，陆咫便嗖地一下出现在玉歌面前，勾着笑将食盒打开，边开还边评价，“哎，今天晚上还留了鱼，哎，这玉米弄得还不错啊……”
　　“闭嘴！”玉歌给了某人一眼刀，某人还不怕死地继续说，玉歌直接翻手往陆咫甩去茶杯，茶杯直接没入了陆咫身后的那面墙，他冷然说:“吃你的饭去。”
　　“怎么啦，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也不要伤害自己的宝贝陆咫啊，陆咫会伤心难过的。”陆咫随机露出一脸难过祥。
　　玉歌不理他，想着事。
　　接过食盒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虽然很淡，但他依然能闻出，血腥味是从老赵的手上传来的。
　　看来这里是不会太平了，那么他……
　　正想着事，却感觉某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望去，某人眼神可怜地望着自己，桌上已摆好了碗筷。
　　傻逼，他想。
　　到了上巳节的那天，家家户户喜气洋洋，有女儿成年的更是欢喜，女孩成年了就说明可以谈亲出嫁了。
　　“玉歌儿，来，头低下，这里有些不齐”徐陆举手细细地整理玉歌儿的着装，“等会好好唱，不管发生什么，要淡然唱戏，唱好自己的戏。”
　　徐陆将旁边的披风给玉歌披上，手拂过玉歌的脸，“过几天让你屋里那个人离开吧，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嗯。”整理好后，玉歌向徐陆行了礼，便往台上走去，一群人跟着他上了台。
　　“这孩子，可别走我的老路啊。”徐陆摇了摇头，回头看到丽娘望着他。
　　“宋捕快，马捕快，王捕快，谢谢你们参加今年我镇的上巳节还有小女的成人礼，你们随我来，节目快开始了。”这天镇长殷勤地迎接了三个朝廷来的人，还将他们引到全场最好的位置。镇长自以为招待好以后仕途能够更平顺些，却没想到这其实是他苦日子的开头的预示。
　　随着奏乐响起，戏正式上演了。
　　清眸似水，黛眉如烟，若柳的身姿随着乐声跃动，服装衣边翻动涌流，时而遮住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庞，时而只露出一双明澈的眼，勾魂摄魄。歌声悠扬清澈
　　，似要迎风飘上九天。玉歌在台上唱着戏，沉浸于戏中。
　　而台下的人却陷入他的目光无法自拔。
　　此时，他是人们心中唯一的风景，万物在他面前皆要褪去颜色。
　　紫阙仙台，人间仙境，梦幻人生，一幕幕皆随着戏步步展现。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小姐……小姐出事了！”一个婢女慌乱地从西南方跑了过来，尖叫声打破了一切。
　　“什么！”镇长一惊，端起的茶跌落在地上。
　　“什么？”场上的人们瞬间被这声尖叫排斥出戏里的世界，个个心中遗憾不已，又想出来这事，这下怕是不好了。
　　“各位大人，家中有急事，怕是不能侍奉各位了”镇长向那三位行了个礼，脸上的焦急想极力克制却又显露。
　　三人中的宋捕快却讲:“我们随你一起去吧。”
　　“好的，好的”似得到赦令，镇长便跟着那个婢女去了西南方向。后面跟着一群的人，镇长也没管里面是不是都是家里的人。
　　自古看客总会不少。
　　台上的人一看这样，立马奏乐的不奏了，唱戏的不唱了。
　　只有那一袭红依旧端着腔唱着:“……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唱的曲却从《满床笏》变成了《哀江南》
　　天边云团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