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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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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第一次真正认识梁毓晨,是在初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之后。
我不出意料地考到了年级前十,然后就被班主任发配到吊车尾的梁毓晨旁边,美其名曰帮助同学。
可惜啊,老班忽略了一个问题。
就是教的人其实很懒没同情心,被教的人根本心思就不在这里。
于是这个想法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
然而就是这个失败的想法却困住了我整整六年。是不是很可笑。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和他同桌的第一节课。
秃头的政治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讲台下的同学昏昏欲睡。
不想找试卷的我厚着脸皮“请求”和他一起看。
我本来想着反正他也不听课,不如把试卷给我,物尽其用。
谁知道他听试卷评讲却出乎意料地认真,那张薄纸只肯挪了一点点过来。
台上的老师在气急败坏地重申重点,我撑着头无聊地左顾右盼。
这是我自己防瞌睡的一种办法,困的时候先不听,转移一下注意力,之后就不会困了。
环绕一周过后,我乱扫的余光最后落到了身旁极其清奇的那人。
可能是桌子太小了,他没有办法一起伸直的双腿只好分开,一只伸直踩在前桌椅子的横杆上,另一只则直接伸到过道上踩在隔壁桌的横杆上。
收不住在他身上逘巡的目光。
努力前倾的身体,眯起的眼睛,以及疯狂地记录着板书的手。
视线从他的手慢慢滑到他手下那龙飞凤舞的笔记,我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记。
不行,这怎么忍得了。
“喂,近视就去配眼镜,总是眯着眼睛,视力会继续下降的。”我放下一直支撑着头部的手,难得地坐直了身子。
听到我说话,旁边的人在忙碌中只抽出了一个眼神给我,什么也没说,之后又继续他的抄写大业了。
好吧,不理我,可能是我刚刚的态度有点差。大概,如果别人叫我喂,我也是不会理的吧。
想着我又偷偷瞄了一眼试卷上的名字,啧,字真丑。
“额,梁毓晨同学,是吗?我可能刚刚表达地不太清楚,我的意思是作为你共享试卷的回报,我可以帮你抄笔记,毕竟我视力5.3。”说完之后,我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扯走试卷。
我专心地整理着他先前抄下的东西,顾不上看他的反应。
当一个人专心下来的话,周遭的一切就会完全安静下来。
世界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很久,忽然有一句很轻很轻的谢谢浮起。
“I want you color me blue,anything it takes……"我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了手机。
“喂”我撑着床,慢吞吞地坐起身来,令肿胀的喉咙更容易发声。
电话那头是马宜嘉不停道歉的声音。
我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对方是看不见的,又不得不再次摧残自己的喉咙:“没关系的,你们要玩得开心点,最好这次联谊就终结掉单身生活啊。”
好不容易挂掉电话,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伸手碰了碰额头。
嗯,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有点低烧而已。
说到底还是身体素质还没上去,一个军训和水土不服就把自己弄得发烧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开水给自己喝着,刚拿出药盒想打开的时候,上面的便利贴却粘到了手上。
【你有本事空腹吃药,怎么没本事去锻炼身体啊!】
看到熟悉的娟秀字迹,我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仰头将手里的一大把药片吞了下去。
果然知我者莫过于望舒。只是你很难去改变一个常年不吃晚饭的人,又或许是因为你很难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
我看着窗前倾泻的一方好月,推开窗,顿时,外面新鲜的空气涌入,逼走了室内午后残留的焗闷的空气。
出去走走吧!
额,你知道的,有时候一旦某些念头浮现,就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了,因为人类的血液总是流淌热衷冒险的基因。
我站在黑暗的楼道里,忍不住握拳捶了锤胸膛里跳得有点快的心脏。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溜达到这里,还不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天台。
从那里看远处是什么样子的呢?光是第一眼看到,我已经控制不了脑海中描绘的场景了。
于是我溜进这栋半废弃的教学楼,直奔楼顶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我看着那扇门离我越来越近,当我的手握上把手,慢慢扭开时,我以为我会看到满天繁星点点,再不济也能看到远处灯红酒绿吧。
但这些都没有。
我应该是又做梦了,眼前的这个人开始慢慢地和梦境中的重合,替那张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重新润色。
原来那个我初中时代不知道明里暗里看过多少眼的人是长这个样子的,怪不得能让我想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连忙低下头弯腰道歉,然后“嘭”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火速落荒而逃。
一路像疯婆子一样跑回宿舍,关上门,我看见镜子里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深深喘气,苦恼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还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