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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郑书明特意找了则儿,告知她详情,不忍心让她知道渔船真相,只捡她关心的说,告知她,她的情郎,是不愿害人,才选择自己投海。则儿虽然伤心,但心里也算有了结果。

      他给了她父母一笔钱,说是则儿帮着解了案,衙门里给的补偿,则儿父母千恩万谢地去了。

      正说是正畅快时候,却总有不如意的事情,郑书明病了。在京的时候,为着许多事情,郁郁寡欢已觉得不适,现下里又奔波了这许久,本是感觉日渐好起来,但身子还是虚的很,也没有好好调养,终究是病了。

      “病一场也好,”他想,等病好了,把从前的晦气都带走。

      则儿照料着他的起居,和则儿在一起久了,他越发觉得她聪慧,劳作人家出来的女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照料人。

      和则儿出去的时候,人人都认识她,和她谈笑。原先和小凤娇出去,也有很多人认识她,但则儿不同,认识她的人,都是土里生土里长的,没有要遮掩的地方,也没有京城里的俗套场面话。

      他喜欢她的接地气,像是发现了另一种生活。

      但则儿不想属于他,她有着一番自己的理论:我和你没有什么相干,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若是与你有了交汇,我从此便会多看你,多想你,走在海边卖鱼,也会想着和你初遇的样子,处处要思念着你。那样我便是被你捆绑了,我不想让自己过的那样不自由。

      则儿种了许多花,养着一群小鸡,每天忙忙碌碌,闲暇时候她就逗着她的小鸡玩,像是照料她的孩子。

      这日,则儿浇了花,打开鸡窝放小鸡出来,一条蛇弓着身子,正在吃鸡,在那蛇的旁边,许多多糟蹋的小鸡。她恨得拿起石板就拍,那蛇挨了打,溜也溜不动,停下来专心致志地呕,口里的鸡仔还没吐完,便被她拍死在地。

      则儿母亲恰好走过来,嘴里嚷嚷:“哎呦,赶紧,赶紧送送它,烧香拜拜。”

      “我可送它!上天了它要,你看看,吃一只尝尝鲜也罢了,给我都祸害了,打死也不亏。”则儿生气地说道。

      她母亲絮絮叨叨叫她去拜佛,她只是不听。则儿拎起那蛇,挂篱笆上,她隔壁邻居看到了,直说可惜,那么肥的蛇,做蛇羹极好。则儿倒是不吃蛇,她说要拿这尸体吓唬它的同伴,看还敢来吃鸡不吃。

      次日出门,不料一众鸡仔死了个精光,一个活的没留,则儿气的发昏。

      “这,这还养了蛇窝了。”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母亲顿脚叹气:“我说送送它,你看看,你看看,这不犯了神了。”

      她不听,“神,神哪有这样和我这凡人较劲的,神要是天天和这个置气和那个置气,怼天怼地的,早就累死了。”

      她心疼地捡起鸡仔,回头跟她母亲道:“这定是一只母蛇,杀了那公的,这母蛇嫉恨,亏她这样有情,要不是她那蛇相公杀了我的鸡,我也犯不着动它。”

      “明儿我就撒雄黄,反了她了,看我不把她蛇窝给她掏了!”

      则儿一边说,一边带着鸡仔去了。她母亲直在身后念佛。

      又过几日,郑书明在病中躺的久了,难免觉得乏味起来,想着走动走动。

      则儿引着他出去,到了一处风景地,曲曲折折的小径,一侧有假山,假山后头便是湖,团团荷叶遮盖着湖面,新开的荷花点缀其中,不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光景。这里的荷花格外婉约些,高低起伏的荷叶影影绰绰,日头仍照的见水面,映的水光反上来,在荷叶底下波光粼粼,好似湖面的水怕羞,水光都躲荷叶底下去了。

      “这是莫愁湖,”她说。

      “名字倒是俗,”他想,这名字本身不俗,但在许多地方听过,便失去了新意,好端端的名字就俗气起来。

      “这莫愁,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父母双亡。”她和他讲。

      父母双亡,桥段里都这样写,但是世间没有那么多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的。

      他自身,却是襁褓间就失去了母亲,还未满八岁,又失了父亲,这旧事,他从不愿向旁人讲。

      真正父母双亡的人,不会愿意和人讲这些,甚或不愿让旁人知道。他倒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和别人说了,就仿佛是讨要怜悯,他不需要怜悯。旁人听了他的遭遇,都要落泪感叹一番,他反而觉得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心里并未有什么波澜。

      “这莫愁,美丽聪明,能歌善舞,会抚琴会写诗,还会养蚕,织的布比众人都好。”则儿继续讲。

      “既然贫苦出生,又怎么能歌善舞呢?抚琴写诗更难了,织布养蚕我相信,普通人家的女孩能做。但旁的我倒是不信。”郑书明说。

      则儿恼怒地打他一下“偏你话多,这都是老人们口耳相传的,如果有假,怎么众人都信呢。”

      他忙致歉:“好,好,你说,我只听着。”

      则儿笑了,“你听我说完,再掰谎也不迟,”她继续讲:“这莫愁因为父母双亡,无钱安葬,只得卖身葬父。”

      又是这老套,这卖身葬父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怀好意的穷酸秀才想出来的,只盼着貌美如花的少女孤苦伶仃,自己好去做一个下凡的大士。

      “若是能歌善舞,想来不需要卖身。一曲菱歌便可敌万金,即便是真的父母双亡,这莫愁看来不是很明白的人。”郑书明心里想,但没有打断则儿。

      则儿看他听得仔细,讲到:“此地有一个卢员外,遇到莫愁,见她生的美丽,又多才多艺,就给她银两让她安葬父母。”

      “这卢员外后来必定娶了这莫愁。”郑书明忙道。

      “没有,你猜错了。”则儿笑。

      “哦,那后来呢?”这故事倒是可能有新奇的地方。

      则儿回:“卢员外有个儿子,莫愁嫁给了他,后来生了一个胖小子。”

      郑书明不禁笑起来,这卢员外,刚还以为是个谦谦君子,只是助人却不求回报,最后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则儿看他不好好听,任凭郑书明怎样哄她,她都不讲了。

      绕过柳堤,远远望见荷花丛中有个汉白玉雕就的美人,衣袂飘飘,遗世独立。“匠人也是用心了,只是不知道他雕刻这美人时,知不知这美人的来历。”他一边想,一边随着则儿走。

      “这上面,有写莫愁的诗”则儿指着一块碑文,他凑上去看: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

      十五嫁于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

      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

      题为《河中之水歌》

      内容平平,名字却是朴素且大方,乐府风,可惜则儿并不识字,不然还可以和她谈论一番。

      则儿虽然不识字,但是她会讲故事也爱听故事,她的谈吐并不像是一般的乡野丫头,想来故事听得多,和看书多是一个道理。

      小地方的人,大多清闲,男人们聚在一起掷骰子喝酒,女人聚在一起便是家长里短。

      这几日病着,他无法常出去,便陪着则儿听故事。

      晚上等日头的热气散了,则儿母亲便在院子里讲故事,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子。

      “以前,有两个兄弟,父母双亡。”则儿母亲讲。

      “这当哥哥的年长,早早的娶了妻,这弟弟,因为穷,一直娶不到媳妇,他这嫂子啊,就看不起他,非要分家。

      他哥哥没办法,只能分家。这分了家,当弟弟的没饭吃,只能出去给别人打短工,混口饭。

      这一天,他回家路上,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哗哗的下,旁边正好有个破庙,这弟弟就跑进去避雨。刚进去,看见破窗户外面走来两只鬼,两个鬼正说话,没看见他,他赶紧躲在庙里观音像下面。刚躲好,两个鬼就进来了。

      大鬼说“有人肉味。”

      小鬼说“你忘啦,我们还有一只人胳膊没吃呢,正好吃了吧。”

      说着小鬼拿出放在门后的胳膊,吃了。

      大鬼说:“我还没吃饱呢。”

      小鬼说:“我去拿棒槌。”

      然后从门后拿了一个棒槌,敲了三下,变出一把熟豆子,大鬼吃了去睡觉。

      天快亮了,鸡打鸣,大鬼小鬼就都走了。

      这弟弟吓得一晚上没敢睡,这会赶紧出来,正要出去,想着那小鬼的棒槌不错,拿回家去,自己也有豆子吃了。赶紧就揣着回家去。

      敲三下,就出豆子,这弟弟也不愁没饭吃了。谁知道,他吃了这豆子,放屁还是香的。”

      郑书明不禁要笑,这市井倒是有市井的趣处,小孩子们听得很认真。

      “放屁是香的,他就想着,我要是给官家熏衣裳,那也能有不少银子。想着他就去做,找他的人还不少,衣服给他送来,他用棒槌敲三下,嘴里念“黄金豆,放屁香,我给官家熏衣裳”,然后那衣服就又香又干净。

      (本章节未完,转下一章继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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