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给你的情书》潺潺北纬30

2、第二章

　　升高二了，我依然很努力，但成绩在班里排名还是不愠不火，可是老师同学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在这样友好的班级氛围中，虽然我很是悲壮，在学习上总是“屡败屡战”，但是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努力着：早上很是自觉的早起背英语单词；上课即便有时候很瞌睡，但是还是认真听讲；课后认认真真做作业，即便上课认真听了课后习题也不太会做。生活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像潺潺的河水一样流淌着。
　　他不仅物理成绩好，数学、化学、生物都很好，这让我很是嫉妒，当然了嫉妒的成分中总是有点绝望。也许他不懂为什么我永远需要那么用功正如我永远也不懂他为什么那么贪玩而且成绩还相当好一般。当然了，我的身上也有我的闪光点，比如我的作文很好，我的笔记做的很好。
　　我自幼喜欢读书，特别是在我小学的时候，读书可以到几近疯狂的地步，所以从小在报纸、杂志以及各类作文赛上频频获奖，所以在进入高中，虽然我的理科成绩一塌糊涂，但是我的作文确是频频地被老师当做是课堂范文来读，甚至因为我们语文老师带好几个班，还把我的作文拿到其他班去念，导致的后果便是有别的班的同学甚至都跑到我们班门口亲自想看看这个文笔如此之好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即便如此，我还是很自卑。因为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痴迷于理科所带给人的那种极强的逻辑性，极理性、客观思考的魅力品质，所以愚昧的认为理科成绩好才能真正代表一个人有实力，只有我的数、理、化的成绩变好，我才有可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我的这种现在看来极其错误的想法在当时的心中确是深信不疑，然而对于数、理、化，不是说单凭一腔热爱的激情便可以将它们能学好的，后续的现实一次次的将我的热爱化为了绝望。而这种绝望也让我对理科极其之好的他越发的嫉妒。
　　但我的理科成绩不好并不代表老师们不会不喜欢我。有一次上物理课的晚自习，我的座位因为在老师的讲台底下，所以正当我做练习册翻看自己的笔记时，忽的发现物理老师很是惊讶地看着我的笔记本，我惊了一惊便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同时心里也在想：
　　“我的笔记本没有什么与学习无关的信息啊，而且我也没在笔记本里画漫画之类的，老师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过了两三天，有一天还是上晚自习的时候，物理老师在讲习题让大家翻翻笔记本的时候，突然对大家说：
　　“虽然我们物理死记硬背的东西不多，但是上课还是需要认真做做笔记。我们班的文同学的物理笔记就做得非常好”。正当我惊魂未定时，物理老师又来了一句：
　　“文同学，你介不介意把自己的物理笔记本借给大家看一看啊？”，这简直就是“道德绑架”，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老师提出要看我笔记我哪有不愿意的道理？我只有硬着头皮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老师，然后老师便开始让大家在全教室开始传我的笔记本。
　　我真的是尴尬极了。因为我的物理成绩很差啊，如果，我的物理成绩像他-雨同学一样次次考满分，别说是让我借大家笔记了，就是让我拿着我的笔记本游街也行，我想我一定会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长长地鸣叫几声，同时卖力的抖一抖自己身上五彩的羽毛，最好能把自己的羽毛抖擞到自己像个膨胀的球一样。可惜我只能想想罢了，我非但不是个物理天才，更糟的是，好像在高中物理这一块上我还没有开了窍，我唯一做的好的地方便是上课我的笔记记得比较的整齐罢了。
　　一想到这我更是悲伤了，笔记本在全班同学们的座位上传来传去，这期间我能频频地听到同学们的啧啧赞扬声，我的头埋得更低了，仿佛大家越是称赞敬佩我，我觉得自己的心理负担越重一般。事实上，真的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同学们和老师的赞扬真的只是单纯的在赞扬我，绝对没有掺杂一丝的其他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老师总是表扬我的作文很好，笔记做地很认真；也许是因为我每天“来得最早，回得最晚”这样的一种勤奋刻苦努力学习的表象带给大家一副正能量的引领，大家总是认为我是一个十足听老师、爸妈话的孩子，以至于到后来他们的这种认为对我而言都成了一种“道德绑架”。承蒙老师的推荐，那时候大家开始热衷于向我借笔记，我一来觉得心里不平衡，二来又觉得一点笔记大家要借就借罢，我实在想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竟然习惯于看别人的笔记，而我则是习惯了比较自立的看自己的而已。在这波借我笔记的同学们中，借得最凶的就是他了。不仅仅借物理笔记，其他科目数学、英语笔记也开始借。
　　上完英语课，明明老师上课没有什么笔记可记，下课了立马过来问我借笔记：
　　“嘿，能不能借借你的英语笔记抄抄？”他说。
　　“老师这节课没讲多少内容，所以这节课没怎么记笔记，”我实话实说。
　　“没事没事，我就看看嘛，”他不屈不挠接着说。
　　“不是我不愿意借，其实我英语都没有一个单独的笔记本，我的英语笔记都是直接的记在课本上，不信你看，”我没办法只能告诉他真相了。
　　“课本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他仍然坚持着，
　　“那你就去看吧，是真的没有什么笔记，”我也只能是这样说了。
　　果然他拿我课本去看一会，然后将书还回来了，“真是的，都告诉你了，你偏不信。是真的没多少笔记，我没说错吧？”我得意地说，
　　“可是我觉得值得啊，”他也满是欢喜的说。
　　然后换我懵了，“值得？也许他就是故意的吧！”我愤愤地想：“我-文-可不想做一个给像他这样的好学生专门做笔记的机器！！！。”
　　不仅仅借物理、英语笔记，还借我数学、化学笔记回家看，更糟的是，发展到后期不仅仅借笔记甚至借我的作业来抄。在他眼里，我一定不仅会按时完成老师硬性要求完成的作业，而且也一定会完成老师布置的类似提前预习、复习课文这样的“弹性”作业，结局便是每到暑假寒假结束返校的那一天，他都会坚信不疑的认为我肯定把作业都写完了，然后向我来借作业抄，尽管我特别不乐意，因为就算我全做完了，我的作业出错地方也很多，好学生借中等生的作业来抄岂不是笑话？更何况我也有抄作业好不好？
　　可是我极不情愿的态度并没有让他知难而退，反而越发的猖狂，发展到后来，不仅借笔记，借作业本，还借各种东西！化学竞赛前向我借计算器，第二天考政治前一天向我借政治书！也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我总是有点自卑，自卑到连他的要求都不敢拒绝，虽然心里极不情愿。所以那个时候都不顾及自己复习，最后我竟然都会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大义凛然的借给他政治书看，苦的自己没有书复习！
　　但是也就是在这么一里一外的借还东西的过程中，和他更熟悉了，熟悉到他会把“财政大权”交给我，开始让我帮他带东西。因为我是住校生，每天早读完了都要下楼去吃饭。他让我帮他带早餐还给我充足的自由，如果是A种方便面买X袋，如果是B种方便面就买Y袋，我当时接过他钱的时候都快郁闷死了，到底买哪种啊，最后我买了B种，买了一堆方便面回来。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从之前很是讨厌他，到后来竟然可以忍受到可以借给他东西、帮他买东西，藏在这种转变其中的原因。在此之前我确信自己很是嫉妒他，嫉妒他为什么不需要很用功数、理、化成绩也可以这样的好，总是幻想着有一天经过我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超过他，可是当幻想在现实面前一次次的破灭，这种嫉妒他的情感成分就越来越少，特别是当一个人输的次数多了，他真的会输到心服口服，而这样的结果则是意味着，到后来我不仅不再嫉妒他，反而这种嫉妒变成了一种崇拜。所以针对我对他态度的转变这件事情，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我面前还没有做出什么让我特别生气的事以及可能打内心深处我还有一点点的崇拜他罢。
　　崇拜一个人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他的身上有某些我们自己没有但我们又望眼欲穿地渴望获得的闪光点，就如同我迫切地希望自己的数、理、化成绩可以好起来，但偏偏自己很是用功的努力也做不到而他则偏偏不用付出很多便做到了。
　　我开始莫名的关注他。上课会有意无意的去看他有没有在认真听课；如果发现他没有听讲，会偷偷观察一下他在干嘛，阳光照到他紧锁的眉头上，觉得煞是好看；上下楼梯擦肩而过的时候彼此不会打招呼，但是相互看一眼，我总会想他晚上有没有打游戏，有没有好好睡觉休息；值日的时候，会别有用心的专门去扫他座位所在的那一列，很是享受和他仅说的一句话：“麻烦你让一下座位，我要扫地”。也许我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吧。
　　我开始尤为自责、内疚、惭愧，觉得自己在喜欢他这件事情上大逆不道，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地克制、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我总是在想自己的成绩不算是太好，如果真的就此因为喜欢他而沉沦，不仅我配不上他，我自己也一定会一败涂地。所以我把所有关于他的情感深深的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尽管每次见到他、和他说话时或者身边的同学、朋友不经意的提到他的名字时，我都会莫名的紧张，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我开始害怕、担心自己内心的秘密被身边的同学们发现、揭穿，但是又总是想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多见他几次，多和他说几句话，多上几次他坐我旁边的自习。这种感觉如同走在冰天雪地当中，一边热切地希望感受飞雪的浪漫同时又极为担心自己因为脚底的积雪滑倒的感觉一般。
　　也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喜欢上枯燥乏味、任务艰巨的高中。我总是觉得自己每天去教学楼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上楼梯的时候，时不时能够碰到同样上楼梯的他；扫地的时候可以让他搬下自己的椅子；也许有时候他还会主动跑过来问我要笔记、作业看；也许有时候他还会开我的一两个玩笑。这种感觉单纯而美好，只因为有他。
　　日子一天天的流转，我也一直处在这种一边关注他一边自责自己不专心的状态，直到有一天，同学芬对我说：
　　“你觉不觉得他对你和对其他女生的态度有点不一样，其他女生面前他要么调皮，要么撒野，唯独在你面前，他温柔安静的像一只绵羊……”。
　　芬是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后来她说了什么我都忘了，只是记得这一句：
　　“唯独在你面前，他温柔的像一只绵羊……”。
　　我的心在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我开始有意识的观察他对我和对其他女生的态度差异：我们在教室走廊里迎面碰到了，他会突然的往旁边一挪，很是绅士的让我先过，我有点惊讶，因为从来没有见他在其他女生面前这么的有风度过，心里暖暖的；我有时候由于性子太急会半开玩笑骂男生们一句：“想死啊！……”突然他就很严肃的对我说：“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可以再骂人的啊！”当时一愣：“他自己都说脏话，竟然一直记得要求我不说脏话？他对于我的要求比对自己的要求都高，难道他希望我变得更加的优秀？他在乎我？”夏天太热了，我至今记得那天自己穿短裤，教室里就我们俩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嘿嘿，你的小腿真粗啊！”虽然我表面表现的极为不满，立刻反驳道：“再粗关你什么事！”但在心里同时也琢磨着：“难道他还注意我的身材？”第一次学校远足活动回来的时候，大家走的脚都起泡了，他要求为我背书包。虽然我推掉了，其实心里好开心。
　　我发现他貌似真的对我很好。当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只对你一个人好的时候，这种感觉真的是极为美妙的，我开始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虽然表面上我还是装作一副距离他很远、不喜欢他、不知道他对我好的样子。
　　有一次学校要求学生拎自己的椅子去操场上开会，他对我说：“我帮你搬罢!”我装作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好啊！”然后就见他辛辛苦苦很是别扭地拎着自己和我的椅子往操场走，而我则“悠闲”地跟在他后面，其实心里一直都在担心他拎得动吗？因为他个子很矮，长得又瘦又小。那一瞬间突然很是心疼他。
　　我们的距离仿佛更近了。
　　下课或者晚自习的时候，他同样还是会坐到我身边，和我讨论一些关于理想和人生的问题。
　　“我能问下你的理想是什么吗，文？”
　　“我的理想我都没有和我的爸爸妈妈讲过……”
　　“哦，那我不问了。”
　　“……”
　　“我们一起去操场上去走走吧！”
　　“别和我开这种玩笑，让班主任看见我们俩在操场走圈还以为我们俩搞对象呢！”
　　“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他大笑着说。
　　我的心在那一瞬忽砰砰乱跳，脑海里乱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还是马上假装淡定的样子。
　　“你就是这样哄我开心的？”
　　“……”
　　“今天晚上停电了，但是我没有带蜡烛，能不能借借你的光？”
　　“学校允许你们跑校生回家的啊。”
　　“可是我回家之后根本不想写作业。”
　　“……”
　　“你晚上睡觉前听音乐吗，文？”
　　“我没有这个习惯。你有？”
　　“对，因为我发现如果我不听的话会睡不着，失眠，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孤独。”
　　“为什么会觉得孤独？”
　　“只是这样的认为。”
　　我发现我开始从喜欢他平时穿的外套、他的样子、他上课思考问题时紧锁的眉头到开始喜欢上了他的内心，他的灵魂。这样一个最初在班里有着让女生们极为反感形象的男孩，原来内心的深处却藏着一种别人都看不到的孤独与忧伤，而这份孤独与忧伤的疤痕，他却唯独在我面前得以脆弱的展示。
　　后来的一段时间，他还是在晚四的时候留下来，坐在我旁边空着的座位上和我一起上晚自习，即使后来我们的座位被老师调成了三人桌，我坐靠墙最里边的位置，他也要克服重重困难坐在我旁边。时间长了，大家开始起哄。
　　“你是不是对文同学有意思啊？”
　　“我比较的喜欢动漫里的女孩，她是我们共同的同学。”他哈哈大笑着说。“我只是想向我们班最为刻苦、努力、勤奋的同学学习一下罢了。”
　　“……”。
　　所以后来的时间他还是经常的坐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和我一起上自习。可能他确实是因为想向我学习一下我勤奋、刻苦、努力的学习品质吧，坐到我旁边全神贯注地做题，而我则恰恰相反。因为我发现每次当他坐到我旁边，我的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砰砰直跳。表面上我表现地泰然自若，一句话也不搭理他，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种状况到后来甚至严重到使我无法专心致志的继续做题。
　　所以后来我好怕自己看到他，或者离他距离太近了，他也觉察到了我有意对他的疏远。终于有一天，他问起了我原因。
　　“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没有什么，”，
　　“你一定有事。”，
　　“你以后不要再到我旁边的座位上来上自习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后来他果然没有在晚四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与我话也少了很多，在路上、楼梯角相遇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相互望一眼。
　　有一次上体育课，我偷偷地想溜回教室，为了避免被老师发现，我偷偷的打算从篮球场绕回去，途径篮球场，看见他在打蓝球，他也貌似忽然地看到了我，准备投篮的双手就像是瞬间愣住了，停顿在了空中。身边的队友提醒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而我则瞬间在那一刻感到自己对他从未有过的心疼。
　　我深知像我这样的学生和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与其告诉他我真实的情感还不如直接地放弃这份感情，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