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花还甜》袁梦ing

19、第十九章 辱母

　　李焱打电话报告情况的时候田骅正在开季度工作汇报会议。听完电话田骅已经没有心思再开会，反正也就是听听各部门汇报工作业绩，他和父亲田国富打声招呼后就匆忙离开。田国富抬眼看他跑出会议室，皱了皱眉，轻声叹了口气。

　　田骅快马加鞭地赶到花圃，那些人已经走了，景裳一个人坐在田埂上发呆，神情恍惚，状态很不好，身边有两只金毛安安静静地陪着。

　　“裳裳，我听说他们又……”

　　话还完，景裳刷地从地上站起，满脸愤怒地对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田骅感觉不对劲：“裳裳，你怎么了？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景裳反问他：“是你让那个女人来找我的？田骅，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

　　“我说过我不想见她，为什么你还要怂恿她来找我？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只要景裳一大声说话，那两只金毛就会摆出攻击的姿势，朝着对方不停地吠叫。

　　田骅理着思绪，被金毛叫得心烦意乱，他耐着性子问：“是谁和你说是我怂恿你亲生母亲来找你的？”

　　景裳说：“栏目组的小任。”

　　“小任？”田骅想了想，“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裳裳，我觉得这事有点怪。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生母亲，手里握着当初留下的字条的复印件，既然那么想念你，为什么不早几年来找你，偏偏这个时候跑来和你相认？还有，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通过电视台寻亲？”

　　他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还颓废沮丧，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景裳看了看田骅，平复下心情说：“你的意思是……”

　　田骅说：“此事定有蹊跷。”

　　景裳恢复冷静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她抱着我的腿磕头，我当然不能让她磕了，就轻轻地缩了一下腿，真的很轻，可她自己就摔下去了，看着好像是我故意把她踢开似的。田骅啊，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是真的摔了还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啊？我现在脑子好乱……”

　　田骅安慰她：“不怕，我在呢。”

　　景裳看看田骅，一头倒进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刚才，对不起。我好累，身心俱疲。”

　　田骅温柔地抚摸女孩的头发：“累的话就去睡一觉，我陪着你。”

　　“好。”景裳打了个哈欠。

　　自从电视台的找上门后她就没有睡好过，睡不着是件很痛苦的事，她为了睡好甚至想到了吃安眠药，但被田骅制止了。田骅把安眠药扔进了垃圾桶，说吃多伤身，让她睡在自己的怀里，他像哄小孩一样哄她睡觉，和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慢慢地，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她睡熟，田骅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出去打电话。

　　“李焱，你给我查查电视台的那个小任。”

　　李焱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再加上手上人脉资源广，问了几个人后就把小任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包括就学经历、工作经历、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等。他把打听到的情况一一向田骅汇报：“田总，这个小任的就学、工作、家庭我都查过，他爸是电视台台长，这档寻亲节目是他一手策划。不过——我不知道这点有没有关系。原来他和田博是大学校友，比田博低两级，俩人还是校篮球队的队员，直到现在关系都很铁。”

　　“田博？”田骅陷入沉思。田博是他的二哥，现年三十二岁，从小到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爱玩成性。前两年突然提出出国留学，听说在外面风花雪月，整天只知拈花惹草不顾学业。不过田国富喜欢这个儿子，非但没有责怪还怕他太辛苦。

　　“田总，田总……”那头的李焱见没回应着急了。

　　田骅回神：“好，李焱，那就这样吧。”

　　覃沫颜这几天都没来花圃做事，大小姐的懒癌症发作，整天窝家里看电视吃薯片。家里太舒服了，有大床有好吃的，不用顶着太阳摸泥巴，最关键的是，不用自己花钱。

　　覃母看看半躺在床里吃薯片的女儿，捡起女儿扔在地上的臭袜子，说：“颜颜啊，这两个月是不是吃了很多苦？看看你，瘦了一圈，皮肤也晒黑了。明天跟妈去做个美容，保证你又和从前一样美美的了。”

　　覃沫颜看也不看母亲：“不去！明天我要回花圃了，做什么美容呀！”

　　覃母又说：“哎呀！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干嘛总想不开要自讨苦吃呢？咱玩玩也就算了，不要太当真了。”

　　“什么玩？我不是玩！”覃沫颜急得跳了起来，对着母亲义正言辞地说，“我喜欢这个行业，我想把它做好。我们想建一个漂亮的花园，春天赏花游玩，夏天乘凉，秋天采果，冬天……冬天也别有一番风味。总而言之，我不想半途而废，被你们看不起。”

　　覃母先一愣，几个月过去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女儿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而后又一想，再多等几个月，看她撑得到什么时候！

　　她笑着说：“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爸妈是不会再给你零花钱了，你要买衣服啊鞋子啊包包啊什么的，你自己赚。”

　　母亲长发一甩，慢悠悠地走出房间。覃沫颜望着母亲的倩影，发起了愣。

　　“自己赚就自己赚喽！”她嘀咕着把一把薯片塞进了嘴里，安慰自己几句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躺着看电视。

　　现在的电视是越来越难看了，调了几个台都没有选到想看的节目。调到岳城台时正好现场直播那个认亲节目，她本来已经换台了，可转念一想又换回去了。屏幕上，主持人和一个金黄色波浪长发正在交谈，那金黄头发的女人不住地抹眼泪，哭诉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困难，不得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遗弃。

　　看到这，覃沫颜骂了一句：“靠！你自己不要女儿了还来找她干什么？”

　　节目现场的气氛异常凝重，低下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台上的一切，有几个女生已经开始抹泪了。

　　覃沫颜又骂了一句：“哭个屁！有什么好可怜的！”

　　接下来是很戏剧性的一幕，主持人说女人的亲生女儿会不会来到节目现场和女人相见。话落，一扇金门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那扇门上，都想看看那个女儿到底会不会来。覃沫颜也情不自禁地伸长了脖子，本以为那个女儿一定会出现，然后现场来个催人泪下的认亲仪式最后happyending，可谁知金门全开，后面却什么人都没有。

　　“靠！这是什么操作？”覃沫颜惊道，心想这下节目要怎么进行下去。

　　而现场的嘉宾也和覃沫颜一样，在金门完全打开发现后面空无一人的时候也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声。

　　倒是那个金黄头发的女人表现得很镇定。

　　好诡异的节目！覃沫颜坐近了一些，好奇接下来剧情会怎么走下去。

　　主持人中间说了什么话覃沫颜没有听到，她的眼睛一直锁在屏幕上。这时屏幕上突然放出了一个vcr视频。视频上的人竟然是景裳！女人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还磕起了头，然而景裳却抬起脚把女人踢开了！

　　视频播放到这，现场一片骚动，所有人的脸上挂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啊！啊！出大事情了！”看到这，覃沫颜马上跳下了床，穿好衣服戴上车钥匙，直往屋外奔。

　　景裳一觉起来已经是晚上了，田骅在她身边看电脑，电脑上是股市的k线图，他在股市里投了不少钱，最近几天股市大涨，加上他操作得当，一天就能赚一辆宝马。

　　“你还在啊？”景裳看到他心里很踏实。

　　“你醒了那我们就去吃东西吧。想吃什么？”田骅笑眯眯地问她。

　　“日料好不好？我想吃寿司。”景裳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腰。

　　田骅揽住她的腰把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让女孩坐到他的大腿上，在她耳边老不正经地说：“我，想，吃，你。”景裳一下子脸红了，捶了下他的胸脯：“你好不正经！”

　　“你吃寿司，我吃你，大家各得其所，何乐不为？”田骅继续说着笑，大手也不老实起来。

　　“你想得美啊！”景裳轻轻一拍他的俊脸，然后跳下他的大腿。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而且是外地的，她按下接听键，那头却莫名其妙地开骂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女啊！你妈当年再不对你也不能踢她吧！踢亲生妈妈，你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你有病！”景裳回骂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田骅看她脸色忽然很不好，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不知道，一个神经病，打来骂我，莫名其妙！”

　　话落，又有电话进来，又是外地号码。她接了听，对方又是来骂她的：“你啊，年纪轻轻心肠怎么这么恶毒？她到底是你的妈妈啊，没有她哪来的你，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活？她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踢她，你没有良心！你是个……”

　　“有病！”景裳骂回去又挂断了电话。

　　田骅皱眉头了：“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骚扰电话？”

　　景裳很烦躁：“不知道！不知道！”

　　手机屏幕又响了，这次不是电话，而是短信，一下子进来十几条，内容全是骂她的。景裳看得上火，二话不说就把手机关机了。

　　又是骚扰电话，又是骚扰短信，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心烦意乱之中，覃沫颜的车停在了花房外面，火都没熄她就跳下了车，直奔入花房，边跑边喊：“裳裳，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她很冒失地冲进来，没留意脚下，竟绊住一盆花，整个人扑在了地上，摔得她哇哇直叫。

　　景裳赶紧跑去扶起她，她起来后指着电视机：“看……看电视！岳城电视台……亲人你在哪里……”

　　田骅听了马上去开电视，转到岳城电视台，可认亲节目已经结束了。他又打开微博，这不搜还好，一搜吓他一跳。微博上有一篇名叫“苦命母亲千里寻女，不孝女辱骂踢母”的文章，文章已有百万浏览量，底下近万条评论，大多都是不清楚事情真相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谴责景裳的评论，只有少数人保持清醒。短短半个小时，认亲、踢母这两个关键词一跃成为微博头条。

　　景裳看了这篇文章后脸色变得惨白不堪，覃沫颜也是看得心惊肉跳的。覃沫颜边刷微博边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裳裳啊，你真的踢了你亲生妈？”

　　“我没有！我没有！”景裳激动极了，“我没有踢开她，是她自己摔的！当时现场还有其他人的，他们可以作证！”

　　“我相信你，裳裳。”

　　“谢谢你，沫颜。”

　　“这事，很复杂。”田骅说话了，“现在的情势对裳裳很不利，所有的舆论一边倒地指责裳裳是不孝女，又是骚扰电话又是骚扰短信的，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中国网民有些是很冲动的，一经别有用心的人挑拨，就很容易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我们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消除网上的那些负面影响，而要想让舆论反转，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让他们现身说法，澄清事实。不过，难就难在，除了裳裳和卫小美，当时在场的有电视台的三个人以及裳裳的亲弟弟卫峰。电视台的三个人就不用指望了，我总觉得这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那么现在只剩下卫峰了。”

　　覃沫颜附和：“对啊对啊！要尽快找到卫峰！”

　　景裳犯了难：“他会为我作证吗？”

　　田骅看着她，沉思片刻后说：“这事交给我吧，我会找到卫峰并且说服他。裳裳，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哪都不要去，等我消息。覃小姐，麻烦你照顾裳裳。”

　　覃沫颜点头：“好。”

　　田骅披上外套，愧疚地对景裳说：“我先去办事了，晚饭不能陪你吃了。等事情结束，我再带你去吃日料。”景裳体贴地笑笑：“没关系的。田骅，你如果找到卫峰了能不能把他带来？我想和他聊聊。”

　　岳城电视台大楼外的一盏昏暗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骚包的法拉利跑车。一个人影飞快地跑到车边，弯下腰往车窗里瞧，脸侧过来，灯光正好打下来，卫小美讨好似的说：“先生，事情做好了。”

　　车窗缓缓摇下，一个袋子从里面扔了出来，掉在地上，洒出一些钱来。卫小美赶紧弯腰去捡钱，一张一张地紧紧揣在怀里。

　　车里的人，一抹邪笑浮在脸上。

　　车子启动，轰然一声，飞速地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