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a》Madaao

7、不是所有小悲催都是真的

　　夏佐手中的剪刀还没放下，他缓缓转身同人对视。也和刚才一样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对方的变脸速度依然超乎他想象。

　　劳德林教授指着他站起来。

　　“算了，管你是哪来的，今后每天都过来帮我。”

　　这样的强制性命令让夏佐开始反感，而且他并不想每天都跑到这地方。虽然这的确会比坐在教室里有趣。

　　“实在是抱歉，夫人。”他一改之前的顺服态度，只不过笑得更温和了，“我可能不能接受您的这个要求。”

　　对方噘嘴眯眼，盯着他好一会儿。

　　“你叫什么。”

　　听出对方并不准备放过自己，夏佐偏头瞥了眼帐篷的门帘。他在估计他冲出去的速度和对方能在他逃跑前抓住他的可能性。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别想跑。到时候我去抓捕你，事情闹大了你才不愿意看到。”

　　对方这么说直接让他放弃了出逃的念头。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答应对方，二是拒绝对方，并且不能让这固执的怪老妇人缠上他。

　　其实只要他想，他当然能不着痕迹的解决掉这一‘麻烦’，但他可不想一出洞窟就脏了自己的手，更不想引起骚动。他还没在这玩够呢。

　　“一周两天。”他跟讨价还价一样抛出了这话。

　　“四天。”

　　“三天。不能再多了。并且要在我没课的时候。”

　　他能看到老妇人的神情变化。对方在静默片刻后咧嘴发出一声怪笑。

　　“哈！你这小子可真有意思。行，那你自己乖乖的来三天，我也不管你是哪冒出来的了。”

　　语毕劳德林教授就挥挥手，催促着要他离开。

　　点头鞠躬道别，夏佐转身就走出帐篷又挤到门口。

　　回头又对上了那个‘未经准许不得入内’的牌子。他轻叹了口气，只敢在心里谴责好奇心旺盛的自己。

　　来什么鬼地方，这下可好，直接被人家列入了无偿长工名单里。

　　出了这件事，之后的半天夏佐不再乱逛了。而是乖乖的回到教室里降低存在感神游。

　　也许是早上的威胁起了作用，期间他并没有收到来自亚尔曼等人的‘骚扰’或恶意注视，一直到撞钟声响起，那几人都不敢和他对上眼。

　　平安无事的等到课程结束，夏佐慢吞吞的熬到最后一个才起身往下走。

　　下午貌似是体能方面的课程，但对他来说，他的自由时间很充裕，因为小夏佐早就已经替他踢掉了这些课程。

　　想起之前在洞穴里的尸体，夏佐不由得点头叹气。

　　看小夏佐的样，他估计也不是个爱耍刀用剑的人。可那小夏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教室走进来个矮小的少女，正好和夏佐面对面，差点撞上。

　　“啊、你——”

　　少女盯着夏佐的脸，想了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夏、夏佐啊，你怎么还在这啊。”

　　仅有他们两人的空教室，外面也无一人经过。

　　夏佐正想随便回应却突然改了主意，他往前走近对方，眼含笑意的同人注视。

　　本以为夏佐是要从自己边上出去，少女立刻让开，谁知她才侧过身就见人猛地凑上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四目相对，他们前额的碎发互相交缠。

　　礼貌的笑容逐渐淡去，少女的双眼渐渐无神，颇有要昏厥的趋势。而此刻她的确是这种感觉。

　　周围忽暗忽明，天旋地转似乎是她在站不稳，她失去了思考，记忆的能力，整个人变得麻木空虚。

　　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天地之间，而在这没有任何人，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有谁的声音打破了这种空虚感，像是她的救命稻草。

　　嘴角抽动几下，她机械的出声回答。

　　“卡洛琳·杰西·德瑞特。”

　　她能感到谁在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温柔且小心翼翼。身体在那抚摸之下变得轻飘飘，她即将飞离地面可再次被那声音拉住了。

　　“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呢？”

　　“我借的书，放在这没拿。”

　　那声音的主人在笑，这好听的笑声感染了她，让她也不禁嘴角上扬。

　　“我亲爱的卡洛琳，那你知道，夏佐·墨菲么。”

　　听到这个问题，双目无神的少女立刻点了点头，她说出了脑中全部知晓的关于‘夏佐·墨菲’的信息。

　　和她同班，经常被教授们点名责备，被传闻和兽人王子亚尔曼有关系。可今天突然性情大变，似乎连外貌都不一样了。

　　那个声音又在问了。

　　“外貌哪里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好像，好像是在······

　　少女不再出声，而一手捧她脸，一手揽她腰的夏佐也迷惑的眯起眼睛，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正在亲吻的恋人。

　　可最后夏佐却扶着人，让对方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

　　夏佐刚走出教室座位上的人就突然回神了，卡洛琳迷惑的左右看了看，这才想起她是来拿书的。

　　起身再离开教室，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似梦的经历。她只顾着往外走，赶去和同伴汇合。

　　等看不见人影了，躲藏在石柱后的夏佐才走出来。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马上改变计划，调转方向。他一路上专门挑落单的眼熟学生接近，做了对卡洛琳同样的事，而这些人的反应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他们对于‘夏佐·墨菲’的印象都是无比相似的回答。

　　存在感低，只有在被教授训斥的时候能让人注意到。有的人甚至根本形容不出‘夏佐·墨菲’的样貌，直至今天他这个替换来的‘老夏佐’出现。

　　虽然这些人不像罗伊，罗伊和小夏佐一前一后住着而且还好奇心旺盛，自然会对小夏佐格外注意。但在一个集体内整整四年，其他的人总该会对一个另类的人有点印象，或说肯定会印象深刻。

　　结果，小夏佐的存在感被淡化到了一个怪异的程度，无论是在人际关系上，还是在就读课程上。周围的人记得他，也知道几件关于他的传闻，可没人对他的存在有个完整的‘概念’。而在他这个老夏佐冒出来后，他们脑中的印象基本都是关于他的。

　　这竟然能让他的取代变得不会过分的突兀。

　　思来想去，夏佐越发肯定这应是小夏佐自身的原因。就好像他是故意为之，还维持了整整四年，没准更久。

　　走到如今居住的小屋前，夏佐敲响了房门。

　　三秒没到门就被打开露出道缝，里面的阿诺德见是夏佐便立马拉开门，恭敬的请对方进来。

　　一言不发的走到摇椅旁，懒散的坐下。

　　座椅摇晃发出轻微的声响，听着这声音，阿诺德又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只是乖乖站在原地，或胡思乱想，或盯着摇椅上的人出神。

　　“我问你，阿诺德，你有多了解你曾经的小主人？”

　　冷不丁的就被询问这个，阿诺德身体不由自主的变得紧绷。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

　　“我跟了他十一年，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基本上都和他待在一起。”

　　“就你一人照顾他？”

　　明白为何夏佐的语气里有不相信的成分，阿诺德点点头把早就想告诉对方的话说了出来。

　　“如今的宅邸里，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负责服侍小主人。”

　　是的，他们这个家族不仅继承者的才能天赋都逐渐衰退，连曾经富可敌国的财富都已不再。而且这还不是近几年慢慢开始的，而是在大主人，亚伯兰·墨菲逝世突然急转直下。

　　他都说不清到底怎么了，一个家转眼间就变得一贫如洗。

　　沉吟片刻夏佐不细问这事了，而是继续提他想知道的事。

　　他招招手，示意阿诺德走近一点。

　　“和我好好说一说，我那可爱的小后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为何，阿诺德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他边回忆边小心的组织语言同对方述说。期间他偶尔抬眼，看到那张同小主人一模一样但却神情不同的脸，只觉得分外别扭。

　　他竟然在和一个夏佐·墨菲谈论另一个‘夏佐·墨菲’。可和过去正眼不看他，总是板着脸不理人的小主人不同，眼前的人在他说话时从头到尾都专注的听着，有时会微笑着追问几句，身体前倾坐直，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阿诺德觉得，他仿佛知道拥有真正良好教养的人是怎样的了。就算是面对最底层，还是物品般归属于自己的仆人，都先给予其一定的尊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人存有惧意。如果他昨晚拒绝对方，不愿成为这人的‘狗’，或是有半点不顺服的话，那他的下场恐怕比喝毒酒身亡还要惨烈。

　　昨晚在这人身上感受到的危险，他估计是此生难忘了。

　　将自己有关小主人的记忆一一说完，阿诺德静静地等待对方回应。而他等到的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和打破这沉默的轻笑。

　　那人眯眼往后一靠，盯着他摇头。

　　“你还真的，是个自私的人呢，阿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