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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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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下王杰希,见他面有倦色,周泽楷便打消了将PK进行到底的念头。
正巧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的专题是“哈利波特的魔法王国”,周泽楷爱这个爱得不得了,两眼发亮地看向王杰希,指指电视,“行么?”
“可以啊。”王杰希点点头。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看什么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周泽楷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将周泽楷按在沙发上亲吻,而且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对于这一点,王杰希有十成十的把握。
鉴于此类饿虎扑食的急色行为有损于自己沉稳优雅,端庄自持的前辈形象,内心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后,他最终只是不着痕迹地往周泽楷身边挪了挪,将腿盘在沙发上,调整到一个亲密又舒适的姿势。
周泽楷却不知道想起什么,伸开两条长腿作势要起身,结果脚还没沾地,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王杰希朝茶几底下一努嘴,“把鞋穿上。”
什么毛病啊这是——他边说边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队里的孩子们没管够,这会儿又上赶着管起周泽楷来了。
可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大概巨蟹座天生自带事儿逼属性吧。这么一想,王杰希不由得有点绝望。
周泽楷朝他吐吐舌头,蹬上拖鞋一溜烟跑了。再回来的时候左胳膊底下夹着个半人高的企鹅玩偶,右臂上则搭了条羊羔绒盖毯。
于是王杰希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看他重新爬回沙发坐好,毯子盖在两人的腿上,玩偶搂在怀里。
“……不是吧,”王杰希有些无力,“小周你贵庚啊?”
“暖和。”周泽楷不理会他的弦外音,将下巴埋进企鹅的肚子里,义正言辞地回答。
生怕说服力不够似的,还拉过王杰希的手,“你摸摸。”
王杰希在企鹅脑袋上揉了两把,毛绒绒再加上软绵绵,手感的确不错。
“他杀了我父母,对不对?给我留下这道伤疤的人。”
“哈利,首先你要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巫师并不一定都是好人……”
“……所以大家都认识你。你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
“说起来,我姐也是格兰芬多的死忠粉,前年我们去环球影城,她特地跑到纪念品商店买了一大堆周边,”王杰希说着,剥了个砂糖橘递给周泽楷,“……结果回来发现店员拿了条斯莱特林的围巾给她,气得半死,两天都没吃下饭。”
面对剥好的橘子,周泽楷这个小懒骨头却连手都不愿意伸,只大模大样地张开嘴,“啊……”
王杰希就真的好脾气地掰下两个橘子瓣儿,把外头的白筋撕干净后给他塞到嘴里。
周泽楷咽下橘子,“……后来呢? ”
“死活也不肯要,说看见就生气,我姨妈觉得丢掉可惜,最后就给我了。”
周泽楷回忆了一下,好像王杰希的确有那么条围巾,灰绿相间,不丑却也谈不上好看。戴没戴过不记得,反正曾被黄少天发微博吐槽,说他中二病晚期,药不能停。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窗外风雨如晦,可是他们躲在温暖的客厅里,有沙发,有热茶,有吃了一半的橘子。周泽楷的笑容更是让这小小一方天地明亮得如同缀满星光。
王杰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觉得所谓“最好的时光”也不过如此。
而电影中,哈利正开始人生中第一节飞行课,只见小巫师麻利地跨上扫帚,两脚在地上一点,就飘飘悠悠地飞上半空。
周泽楷更加乐不可支,晃动着呆毛,朝王杰希抿嘴一笑,“像你。”
“像王不留行,”王杰希纠正道,又喂给他两瓣橘子,“可惜没有帽子。”
“唔……”周泽楷面露难色,“分院帽?”
别吧,分院帽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它。
不待他开口,周泽楷的手机却抢先响起来。来电人是江波涛,那头说话的却是孙翔。
“嗯。”
“在家。”
“嗯。”
“不去了。”
“有事。”
“没骗你。”
“嗯,你们好好吃。”
“拜拜。”
头一回听他这样讲话,王杰希觉得挺新鲜,虽然保持了言简意赅的风格,可是一句一句顺溜得不得了。
怎么到了外面就跟半个哑巴似的。
“他们喊我吃饭。”周泽楷把手机丢回茶几上,叼过王杰希手中最后一瓣橘子。
“不去没关系?”
周泽楷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什么关系。”
跟其他战队相比,轮回因为现役队员们年纪相仿,原本就容易打成一片。第十赛季开始后,更是彻底从男神教沦为以他和孙翔这俩吃货为核心的逗逼青年团体。
该组织的饭局要组织,不该组织的创造条件也要组织。
中西节日和各位队员生日自然不在话下,常规赛的胜利和二十四节气也是极好的理由,剩下的就比较匪夷所思了,比如“哟,今天喻队给我微博点赞了,晚上请大家吃烤鱼啊。”
而今天孙翔请客的幌子则是“我爸说不高兴当爹了!”
——没错,不高兴就是那只在家耀武扬威,出门却能被吉娃娃吓得屁滚尿流的哈士奇。
“……没头脑和不高兴,”王杰希喃喃道,“这孩子绝对是亲生的。”
周泽楷明白过来,笑得搂着企鹅玩偶在沙发上滚了几滚。
“没头脑……哈哈……”
王杰希唇边也浮上一层笑意,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轻叩几下,“小周,能看看你家冰箱么?”
“……诶?”周泽楷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却还是抹掉眼角的泪花,起身带他走进厨房。
打开硕大的双开门冰箱,下巴一抬,“呐。”
“储备挺丰富的嘛,”王杰希大致查看一下,点评道。说罢,他利落地挽起袖口,朝尚在发呆的周泽楷笑笑,“那等会儿我来做饭吧。”
Excuse me?!
周泽楷惊惧的表情不啻于当初看到那么大圆筒的广告词。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寻遍整个联盟大概也只有王杰希一个。
“你爸妈今晚不在,”王杰希头也不回地说,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青椒、茄子、鸡蛋和一小块瘦肉,板板样样在料理台摆好,“咱俩总得吃东西吧。”
周泽楷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站在王杰希身后,好奇地跟随对方的动作左顾右盼,“我帮你。”
几乎是前胸贴后背的距离,王杰希清晰地感到他细碎而温热的呼吸拂在自己耳侧,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你这是担心我把厨房炸掉?”片刻后,他放下洗了一半的茄子,无奈地转过身。
周泽楷飞红了脸,“不、不是。”
“快,回去看电影吧,听话,”王杰希推着他往客厅走,“我被你看得老想打喷嚏。”
结果十分钟不到,周泽楷又溜过来,扒着门框笑得天真无邪,“我帮帮你呀。”
王杰希从微波炉里拿出解好冻的肉块,叹口气,心想这个小尾巴十有八九是甩不掉了。
趁这工夫,周泽楷已经一步三挪地蹭过来,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只差在脑门上贴张“我很乖”的字条。
不是党国无能,实在是共军太狡猾——再次溃败于美色攻势前的王杰希如是想。
“会炒菜么?”
周泽楷尴尬地摇摇头。
“切菜呢?”
再摇头。
“……总该在厨房打过下手吧?”
“嗯……”如果剥葱剥蒜递盘子能归为此类的话。
“那去吧,”王杰希松口气,“帮我把茄子皮刮掉。”
枪王大大立马乐颠颠地领命。
王杰希是个人才。
从他新秀时期视新秀墙为无物,封印魔术师打法后实力依然处于职业圈顶尖水准就能看出来。
而他精湛的厨艺更是让周泽楷觉得他不但是个人才,更是个天才。
只见这个天才手起刀落,菜板上的四只青椒便飞快地变作一盘细丝。根根粗细均匀,分毫不差,就算张新杰来了也保管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厉害……”周泽楷眼睛瞪得溜圆,手一松,刮皮刀“咣叽”掉进垃圾桶里。
王杰希弯腰捡起来,冲干净后重新塞回他手里,嘴角噙着点儿坏笑,“想知道我在哪儿学的么?”
周泽楷猛点头。
“新东方烹饪学校,”得意之下,王杰希充分发挥起B市爷们儿的神侃技能,满嘴跑火车,还愣是摆出一副忆苦思甜的沉痛表情,“刚进青训营那会儿,我爸妈担心我在职业圈混不下去,以后会没饭吃,就逼着我去那儿报了个夜校班,白天训练完再去上课,一直上到出道之前……”
“……啊?”周泽楷满脸的崇拜瞬间化为同情,呆毛也随之颤了几颤。
——完蛋,竟然戳到前辈的伤心往事了,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啊,江波涛快来,这里有道超纲题!!!
“很辛苦吧?”沉默半晌,周泽楷鼓起勇气低声问道。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让王杰希觉得分外好笑,腾出手在他脸上捏一把,“逗你呢,我上小学就开始跟我爸学做饭了……”
靠,什么人啊这是,枪王大大恨恨地抄起菜刀,朝刮干净的茄子拦腰就是一下。
“哎,祖宗!”王杰希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刀夺过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切着手,江波涛还不得拆了我啊……”
不到一会儿工夫,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已经出锅,电饭煲里还有焖得香喷喷的米饭。
周泽楷多数时间纯属瞎凑热闹,好在没真给大厨添乱。
“小周,家里有生抽么?”
周泽楷从柜子里翻出来,仔细辨认后递上,“给。”
然后就盯着王杰希忙碌的背影发起呆来。
其实是有些瘦削的身材,围裙束紧后露出一道好看的腰线,而脊背自始至终都是挺直的。
整个人蕴含着一股虽然不能被称为强劲,却也无法轻易摧折的力量。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做声,对方侧过头问道。
周泽楷脸一红,慌慌张张地别开眼睛,“没、没什么。”
“来,尝尝,”王杰希夹起一块茄子,吹凉后递到他嘴里,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还要再加点儿糖么?”
“不要了,”周泽楷摇头,“味道很好。”
王杰希闻言,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微笑起来,如同一个被在嘴里塞了颗糖果的小孩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他站在灯光略显昏黄的厨房里,系着格子围裙。
温暖的,充满烟火味道的世俗气息。
这一刻,他不是赛场上叱咤风云的魔术师,不是凭一己之力扛起整支战队的微草队长,更不是那个冷淡疏离,令人望而生畏的前辈。
周泽楷突然有种想要拥抱他的欲望。
想把双手覆上他受伤后重新长出的翅膀,告诉他,别害怕。
王杰希对此毫无知觉,并将他闪烁不定的目光错当成对晚饭的期待,摸摸他的头发,有些抱歉地安慰道,“饿了吧,很快就好。”
周泽楷几乎轻不可闻地“嗯”一声,转身去准备碗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