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一颗糖[重生]》领让望

26、第二十六章

　　“小陆回来了。”张老师见他进来急忙招呼他过去，“你来看看昼昼，非哭着要你，再晚回来一会儿，嗓子就要哭哑了。”

　　张老师住他家对门，显然是过来劝架的。

　　周陆看了眼周昼，她眼睛都哭肿了，看见他立刻站起来跑了过来。

　　周昼已经9岁了，长得挺高，周陆挺久没抱过她了，但这次还是蹲下了身，抱了抱她。

　　客厅里他妈正坐在沙发上，双眼通红，看见他也只是低了低头没说话。沙发的另一端坐着他爸，那个连他中考都没回来的爸。

　　“干嘛呢？”周陆声音清冷，道，“迟到的中考礼物？我谢谢你们。”

　　周陆爸爸动了动，歉然道：“对不起周陆，是爸爸不好。”

　　他中考的时候没回来，本来说有两周时间可以等周陆中考成绩出来的，但也没说话算话，在家呆了两天一夜，就又急匆匆地消失了。

　　周陆只是冷笑了一下，道：“你跟周昼道歉，她等你陪她玩儿已经等了快半年了。”

　　周父这才看向了周昼，刚才那个被吓哭都没去安慰的女儿。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周昼的脑袋，道歉：“昼昼，爸爸对不起你。”

　　周昼因为哭的厉害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但还是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周父的手。

　　“我不要对不起。”周昼慢吞吞地说，“除了对不起什么都可以。”

　　张老师还在一边站着，听到这句话，没忍住落了泪。孩子这么懂事，跟着这不懂事的家长也是遭了罪。

　　“行了，老周难得回来一趟，陆老师你的脾气也收收。”张老师抹干眼泪，一人敲打了一句，“老周整天在外面忙，不能照顾家里，但陆老师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工作就这个情况。陆老师教学水平高，学校不肯放手，整天战斗在高三第一线，跟普通的妈妈相比还不一样。但是这个家既然叫家了，就肯定要大家一起建设的。”

　　“老周、陆老师，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俩就看着孩子这么哭，不心疼呀。”

　　这句话没说还好，说了陆老师的情绪彻底崩了，她掩面哭出了声，有点儿口不择言，道：“我怎么能要这个孩子呀！”

　　“陆老师！”张老师急忙制止了。

　　与此同时周陆也怒声道：“你闭嘴！”

　　“你给我闭嘴！”周陆又吼了一声，一步迈到了陆老师的跟前，用手指着她，双眼通红地又吼了一声，“闭嘴就永远闭上！”

　　“哥哥！哥哥！”周昼哭喊着拉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再上前一步。

　　陆老师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又看了看旁边的周父，居然笑了一声：“你还向着他。”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周陆也笑了，“我不是因为他那些乱七八糟理不清的事情心疼他，我就是觉得你太自私了。”

　　“唉。”罗美婷叹了口气，“世界上哪有这么自私的父母。”

　　“但是没办法呀，罗阿姨。”倪梓在一边说，“小狮子太羸弱了，它跟着走也是别的兄弟姐妹的负担。”

　　今天倪梓没回家，晚上跟程锦睡一个屋。这个时候仨人都吃了晚饭，窝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之小狮子该何去何从。

　　讲的是一个小狮子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在一段时间后它始终没有其他的小狮子强壮，所以狮子妈妈就不再让它吃奶，并且走长长的路准备甩掉这只小狮子。

　　罗美婷看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一直流眼泪。

　　因为这只小狮子就跟小时候的程锦太像了，瘦弱着，跟个易碎品一样，稍微不注意就要生病，那时候她和程度觉得操碎了心，但从来没后悔过，没放弃过。

　　“我不看了。”罗美婷擦擦眼泪坐起来准备回房，又叮嘱道，“你俩也别看太晚，早点睡。”

　　“我妈妈可能是想起我小时候了。”程锦看着罗美婷走进卧室之后，才和倪梓说道。

　　倪梓一愣，显然是想多了，结结巴巴道：“阿、阿姨……小时候也想把你丢掉？”

　　程锦没忍住笑了出声。

　　“啊。我就说怎么可能。”倪梓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看我家现在生活水平还算可以，但是我小时候我爸事业还不顺利，我三天两头地进医院，每次进医院就要花好大一笔钱。”程锦解释道，“那段时间我晚上醒来，经常能听到我妈妈哭。”

　　小姑娘本来是因为心脏不舒服惊醒的，但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大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

　　“锦锦如果永远都这样怎么办？”

　　“会好的。”程度安慰着没什么作用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那个时候谁能说绝对，哪怕程度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是绝望大过希望。所以后来在几乎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听到程锦痊愈的消息，程度几近流泪，这种感觉，只有为人父母才清楚。

　　就像纪录片里的小狮子妈妈，她一路丢弃一路回首，终究是放不下这个小狮子，将它留在了身边。

　　倪梓顿了好长时间，才点点头，说道：“我爸妈平时也还好，吵架常有，但不怎么影响夫妻感情。但是…………你听周陆说过他父母吗？”

　　程锦摇了摇头。

　　“周陆妹妹……不是亲生的。”倪梓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那片的大人都知道，但是都瞒着不让小孩儿知道，我也是有次不小心听来的。”

　　“我觉得周昼和他长得还挺像。”程锦有点儿不相信。

　　“所以呀，周陆妈妈，也就是咱们学校的陆老师，一直对周昼爱不是爱，恨不是恨。”倪梓声音更小了点儿，“都说陆老师以为这是周陆爸爸在外面的……”

　　说完，倪梓又重复了一遍：“小孩儿都不知道，你也装不知道就成。”

　　程锦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周陆家是个这样的情况。

　　但周陆自己是知道的。

　　就跟倪梓能不小心听来一样，他也能不小心听来，谁能保证世界上的秘密就一定能藏的住。

　　所以在陆老师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周陆立刻喝止了。

　　“张老师，麻烦把昼昼先带去您家，让她喝口水。”周陆拜托道。

　　“诶。”张老师应着，“你也别跟你爸妈急，什么事情都好好说。”

　　都说陆老师家的儿子调皮捣蛋，让全校老师都头疼，张老师一直都不这么认为，今天看到了，就更不能相信外面的传言了。
　　谁家的孩子能这么小还能拎得清？

　　周昼刚想拒绝，但被周陆使劲巴拉了一下头发，然后朝门口推了推。

　　张老师带着周昼离开的时候，顺便把他家的门关上了，屋里瞬间安静地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

　　“你们总说我是小孩儿，什么都不懂。”周陆溜达着过去，坐到了茶几上，跟他俩面对面，“但你俩永远不能好好地解决事情，到今天我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都看不下去了。”

　　陆老师看他一眼，声音沙哑道：“你懂什么？”

　　“你看。”周陆哭笑不得，“你又是这句话，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您懂吗？您懂能把这个家搞成这个样子？他的工作真的是一年365天都离不开吗？”

　　“我可能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喜欢周昼在。”周陆说，“昼昼在的时候，这还像个家。”

　　“老陆。”周父伸手捏了捏眉骨，“九年了，九年来我的解释你的一句都不信。但我今天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到现在我从来没背叛过这个家庭。”

　　陆老师又有点儿激动了，大声道：“所以，说来说去，这个家只有我错了是吗？”

　　周陆突然笑了一声，问道：“那是我错了吗？周昼错了吗？”

　　“我们是经过自己允许后才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家的吗？”

　　周陆不是，周昼更不是。

　　像陆老师的那个年代，还都主张相亲恋爱。

　　周父是大学毕业后当了工程师，陆老师是师范毕业当了教师，俩人在旁人看来绝对是郎才女貌，但没人知道最开始结婚的时候，周父对陆老师没有一点感情。

　　老周那个时候还是小周，身高188，浓眉大眼，在学校里也经常收情书，但他那个时候醉心学业，无心恋爱。

　　同系的还有一个女孩儿，长得普通，但学业上总是高周父一名，俩人约着就打起了学习战。女孩儿对周父有没有感情不知道，但周父肯定是没有，所以当家里让他和陆老师见面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陆老师对周父算是一见钟情，周父毕业后就去了工程队，项目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换，但家里等不及，觉得陆老师人也好，就问了周父的意见。

　　周父对感情没什么要求，先自报了自己可能常年在外，对家里照顾不周，但绝不会亏待她，陆老师被少女情怀迷了心，根本没考虑过以后，俩人就这样定了终生。

　　家里的柴米油盐是一根又一根的稻草，但压死陆老师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周父抱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周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