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人》榭兰亭

13、第十三章

　　（二十二）
　　郝眉把早饭放到床头柜上，就着放早饭的动作，往手机的屏幕上看了一眼。
　　最新一条的短信恰好进来了。
　　“郝眉，你再不回我信息我可就要跟伯母告状了。”
　　郝眉皱了皱眉头。
　　他确实对感情的事情很迟钝，但却并不意味着他看不出一个人是不是善良，对自己是不是真心。比如即便KO再面无表情，他都知道KO是一个正直的好人。
　　而张璐璐呢？郝眉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姑娘对自己的喜欢顶多只有四分，六分是看中他的家庭背景和工作。
　　当他将张璐璐看做是自己的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他当然将她的自私和小心思当做无伤大雅，然而从昨天到现在这个姑娘给自己打了无数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明示暗示她有多生气需要多有诚意的道歉，却从未问过一次郝眉生病的朋友住在哪个医院，是否方便来探视。
　　小爷只是不跟你计较，你丫却当小爷傻。
　　艹。
　　郝眉几乎是心如止水地想，张璐璐小姐，拜拜了您嘞！
　　然而此刻却不是跟准前女友纠缠的时候，郝眉特别利落地就着张璐璐的最后一条信息回了一条：
　　“你不用告状了，我们分手吧，不要再打电话发信息了，我很忙。”
　　然后郝眉同学利落地又把电话关了。
　　把电话丢到一边，郝眉开始一样样从袋子里拿吃的，那家潮汕粥确实不错，味道醇厚，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病房里已经弥漫着海鲜粥的香味儿。
　　“微微师妹推荐的这家店，医院里好多病人家属都去那里买饭的，他们的大厨也算半个病号饭专家了，给我推荐的这个粥说是最养胃了。”郝眉说着，将一个塑料饭盒递给了KO。
　　KO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拿起勺子搅着饭盒里的粥，没再说话。
　　郝眉看出来KO兴致不高，他想着那位口无遮拦的姑娘，十分肯定KO是因为她不高兴。
　　“那个，我刚分手了。按理说这时候你应该陪我喝酒的，但是现在条件不太允许，你要不就陪我喝粥吧。”郝眉咳嗽了一声，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KO有些惊诧地抬起头。但是郝眉几乎是立刻察觉出，KO比刚才心情好一点儿了。
　　果然是张璐璐惹了我家KO，分手真是干得漂亮！郝眉在心里握拳为自己叫好。
　　“别开玩笑。”KO唇角的线条放松了些，端着手里的粥喝了一口。
　　郝眉从袋子里拿出了另外一碗，也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他一向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边吸溜一边说：“骗你干什么？其实这些天我都看出来了，那姑娘太世故了，不适合我。”
　　“你昨天放人家鸽子了？”KO小口小口地喝粥，因为医生特别嘱咐了，他现在喝口水都不敢着急。
　　“算是。但是我有打电话说我朋友住院了。”郝眉说着，从袋子里又拿出了一大盒点心，水晶虾饺、蟹黄烧麦、灌汤包，整整齐齐码了三层，郝眉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偷眼看了看KO。
　　“嘿嘿，那家店的点心看着真不错，可惜KO你现在还不能吃，你不要见怪哈，我是真的饿了，看到虾饺皇我都走不动了，一不小心买了好多。”郝眉嘿嘿笑着，丢了一个烧麦进嘴里，烫的直吸溜。
　　“是我不好，昨天跑前跑后，没吃晚饭吧？”KO说。
　　郝眉使劲摆手，费力地把烧麦咽下去才说：“你都进手术室了，我就是心再大也吃不下饭啊。”他说着垮下了脸，“KO，我昨天真的吓坏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咋办啊！”
　　KO脸色和缓多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做饭？”
　　“KO！呸呸呸！”郝眉涨红了脸，含着个虾饺大声说：“你再说这种话我生气了！”
　　他说得有点儿急，被虾饺呛住了，偏偏还不舍得吐了，硬是咽了下去，噎得眼泪汪汪。不知怎么的，看着郝眉努力吃东西还要努力生气的样子，KO觉得自己的胃口好多了，也更饿了，手里的粥也好像更香更暖，让他胃口大开。
　　“好了，算我错了。你慢点儿吃。”KO说，他慢慢地又喝了一会儿粥，直到见了碗底，觉得差不多了，就放下了碗，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你女朋友……昨天你爽约，也确实是你的不对，跟人家好好解释一下。”
　　郝眉正把最后一个汤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听到KO这话又急了，合着我之前说的你都当我开玩笑呀！还好汤包现在已经不烫口了，不然郝眉又要卖蠢。
　　“KO同志，我真的分手了。”郝眉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抓过手机开机，打算把自己帅气的分手短信展示给KO看。
　　手机一开就开始嗡嗡震个不停，信息提示一条一条涌进来，吓得郝眉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到了床上。
　　“郝眉你这什么意思？”
　　“你的住院的朋友是女的吧。”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什么朋友在哪住院，我要来看看，应该是条狐狸精吧。”
　　……
　　“你等着阿姨来找你算账吧！”
　　郝眉觉得，曾经那个相亲的时候觉得张璐璐不错的自己简直是瞎。
　　之前他多少看出这姑娘有些虚荣自私，但这个年代了，谁不为自己考虑呢，郝眉还算是挺看得开。但现在看来她吃相未免太难看，自己还不是她的所有物吧。
　　“怎么了？”看郝眉脸色不大好看，KO问。
　　“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眼瞎了……”郝眉喃喃的说。
　　“真分手了？！”KO问，他有些惊讶，但又无法抑制地有些小雀跃，为了避免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KO果断的闭嘴了。
　　“之前一直暗示我她很不高兴，要我补偿她，现在我提出分手，她说你的狐狸精。”郝眉严肃地说。
　　KO：……
　　“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郝眉低下头，开始删掉张璐璐的短信、电话和微信信息，号码拉黑，干脆利落。“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但是她不关心我的朋友，心里只有自己，把我当冤大头。真不爽！”
　　KO看着微微皱着眉头的郝眉，他知道郝眉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对你好，全出于真心，所以他也会向你索要同等的真诚，如果他发现你没有真诚地对待，他会收回他的好意，彻底的拒绝你。郝眉对人，没有灰色地带，他的底线很清晰，谁越过了这条线让他觉得这个人不好，他就干脆地将其从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他很爱这样的郝眉。
　　“照你这么说，这个女生确实不行。”犹豫片刻，KO小心地评价了一句。“哎，你分手分得那么干脆，我从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怪过意不去的。”
　　郝眉摇摇头，说：“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也不是傻瓜。KO，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出张璐璐不适合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又不好意思开口，才跟我憋气的？”
　　KO没接话，郝眉自顾自说：“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你要跟我说啊，我这个人太粗心了。KO，你以后可不能再跟我生气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卧槽话题是怎么拧到这里的？KO目瞪口呆地看着郝眉开脑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郝眉仿佛解决了什么大问题一般，眉宇间轻松了许多，他站起来收拾了饭盒垃圾，拎到门口的垃圾桶里，刚转回身，电话又响了。
　　“我去撞邪了这么多电话？”郝眉嘟囔着，拿过来一看，是自家母上大人。
　　“妈？”郝眉接起来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漏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因为郝眉就坐在他的床边，所以KO也能大致听见那头的人说话。
　　“眉眉，你这孩子，是不是跟璐璐生气了？璐璐妈刚才跟我说了，听说是你先爽约的，还不许人家闹个别扭啦？”
　　郝眉眉头拧了起来，他真的特别不喜欢这种歪曲事实告状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初中生呢？
　　“妈，张璐璐让她妈告状了？她肯定说我临时爽约还不接她电话，不跟她解释就要分手什么的对不对？”关键时刻，郝眉的嘴皮子绝对值得信赖。
　　“妈，这我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说说你，按理说也阅人无数了，怎么就没看清那个张璐璐的本质，把这样的姑娘介绍给我呢？你这不是把你儿子往火坑里推吗？”
　　那边郝眉妈妈的声音十分惊讶：“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你们分手了？璐璐妈没说你的分手了呀，到底怎么回事儿？”
　　郝眉一听立刻来劲了，眉飞色舞地说：“那是她心虚了。我刚跟她分手她就告状，还知道心虚呢！妈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昨儿晚上……”
　　郝眉说得绘声绘色，他心里也有气，所以发挥特别出色：“我确实没接她电话，但是我都跟她说了我朋友急病，我等着医院的电话呢，她一直一直打过来占我的线，你说我烦不烦？后来我朋友做手术，深更半夜我在医院，我是不是应该关机？”
　　“呵，她可厉害了，打不通我电话就一直发信息过来，怀疑我朋友是女的，还说人家是狐狸精，你说气人不气人。按理说一个好姑娘，起码问一句我朋友的病情吧？你哪怕是客气，你也应该说一句要来探视之类的话吧，她倒好，根本就不提，光说她多生气让我怎么怎么补偿她。妈你可不知道，这姑娘是真的虚荣，每次吃饭要挑精致的，次次约会都要给她带礼物，着过完年才几个月啊，都花了我大一万块了，你说咱们家，是我爸赚钱容易还是我赚钱容易啊，她都把您儿子当富二代了！”
　　一通说，听得那头的郝妈妈只呼上当，连连附和说这样的姑娘不能娶进门。KO看着郝眉，只觉得大开眼界。
　　“啊？什么朋友？”郝眉看了一眼KO，说：“是KO，就是我老跟你们提起的那个，我现在的室友。对对，就是他，您儿子之所以能过的像模像样的，都是他打点的，上次我回来的行李都是他帮忙收拾的。妈我跟你说KO这次受大罪了，我都不知道他胃病那么严重，他都吐血了吓死我了！”
　　郝眉似乎自己入戏了，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简直要飙出泪花：“妈，真的，KO特别照顾我，除了你跟我爸，他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你说他被救护车拉走了，我能不着急吗？张璐璐还说他是狐狸精呢？你说我是不是不能再跟这样的人交往？”
　　对面郝眉妈妈又说了什么，郝眉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对对我知道那位老先生。爸爸真的认识啊！太好了！那就说定了，等他好一点我带他回去，我会提前打招呼的，你可叫老爸给力，一定给我安排！！谢谢妈妈！！”
　　郝眉挂上电话，兴奋地冲KO说：“我妈说我爸最近通过生意上的朋友认识了一位老中医，我跟你说这位老先生在我们那里可有名了，连我们那里的市长都要求他给号脉呢。回头我带你回去找他看看。人家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是骗子，我爸说他可难约了！”
　　KO看着眉飞色舞的郝眉，只觉得刚刚吃下去的粥变成了胃里的小太阳，暖暖的，非常舒服。
　　就是这样的郝眉。KO想。让他常常都觉得自己会忍不住，下一秒就告白。
　　他爱的就是这样的郝眉，温暖而真实。他无法抗拒地被他吸引，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爱他，哪怕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爱他。
　　KO想，他愿意无止境地压抑自己，哪怕只为了这一刻他明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