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秘密》一会儿

10、夜遇

　　周清鸢拿了油，又去拿了米。全部都是小份的，只打算应付两天，后面让助理去买她具体想要的。好吧，她承认对东西有些挑剔。
　　结账完毕，周清鸢提着购物袋出门。
　　超市外面很凉快，旁边的一颗枫树被吹拂的猎猎作响。
　　周清鸢松了口气，放下东西，迎着夜风喝水。晚上的街道人来人往，她站在背光处，竟也无人注意。
　　在她的左边，隔着几米的地方有一个男人正被路人围观。
　　“你没事吧？”
　　“他好惨哦，是不是被抢劫了？”
　　……
　　周清鸢不经意的一瞥，竟看见一张已经熟悉了的面孔。
　　今天中午才刚见过面，这么快就再次相遇了。
　　不得不怀疑她被他跟踪上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辛梁丝毫不理旁人的问话，目光死死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周清鸢不动声色地将口罩戴上。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瞄见他的惨状。
　　居然赤着一双脚，下面是过大的牛仔裤，上面是扣子全部错位的衬衫，一头对于男士来说略长的头发像是经历了一场狂风，全部立了起来，凌乱得一点都不美。不过人是够好看的，这才让那些姑娘阿姨们停下来，主动询问是否遭受了不幸、遇到了难处，若是换个人，早避之不及，怀疑不是疯子，就是骗子了。
　　很难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
　　很快周清鸢发现，她的停顿给了他一种错误的暗示，让他朝她走了过来。
　　周清鸢穿过马路，将东西放在后座上，转身便见他已经走近身前。
　　其他的她都可以强迫自己理解，唯独那双赤脚让她无法接受，真的就像乞丐一样。“你怎么回事？”
　　“迷路了。”
　　肯定不只迷路那么简单，简直就像经历了逃亡。
　　他却看着她，那种平和安静的眼神像是到达了平安目的地一样。“我可以住在你家里，今晚。”
　　周清鸢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她可没说担心他的住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脑回路都异于常人。当你知道他的思维很奇怪的时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了。
　　周清鸢却也明白，他的奇怪，只是因为太过简单直接的行为方式，想要的，想做的，想让对方知道的，都非常直接而简单。她曾经怀疑过他的智商跟小孩子一个水平，当然，事后证明绝对不是。
　　“不行。”她简单回答两个字，背对他给荆亦登打电话。
　　周清鸢打算让荆亦登联系辛梁的下属。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手机被人从后面拿走。
　　“别想甩掉我。”
　　什么意思？赖上她了吗？
　　旁边有人拍照。周清鸢拉上口罩，压低帽檐，拉了他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推他进去。
　　开着车沿街道缓慢行驶，思索着后面怎么做。
　　可能是觉得自己赖皮成功了，他的神情很放松。一双大脚未沾泥灰的地方很是白皙干净，如此邋遢，他本人却一派从容。“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过于自然的提议，给人命令的感觉。
　　“在我丧失耐心之前，你最好安分一点。”周清鸢直视前方，苦笑着警告。
　　辛梁不再说话。
　　周清鸢很清楚那是他生闷气的一贯表现，较为温和的抗议方式。她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观察了一下，回头问，“要买双鞋吗？”
　　他看她一眼，冷哼一声。答应的意思。
　　这家店是国内有名的品牌，鞋品精致，橱窗大气漂亮，整个店被欧式水晶吊灯照得堂皇璀璨。
　　此时正是生意冷清的时刻。周清鸢坐在沙发上，等着辛梁自己拿了鞋子回来。
　　看得出来，因为买鞋的提议，他的兴致恢复不少。挑选认真，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来回踱步。宽大的裤腿拢在赤脚上，有些朴素可爱的感觉。
　　他选了两双白色的鞋，一双布式，一双皮式。周清鸢没想到他会喜欢这种抢眼的颜色。
　　他在她旁边坐下，店员立即拿了一双一次性袜子过来。他开始试鞋，后腰露出一张吊牌。
　　居然是一张吊牌！
　　周清鸢摸了牌子确认，这才发现衬衣也有，在领子里面。惊叹，“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偷来的衣服吗？”
　　辛梁在她掀他衣摆的时候反射性抓住了她的手。“不要乱摸？”他急声道，像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
　　“我没有摸。”她说着话，想要挣开，却被他抓得牢牢的。
　　就在这时店里进来两个人。男子五官邪肆飞扬，眼神阴冷，令人不敢直视，身旁着装大胆、浓妆艳抹的女子高鼻大眼，别有一番风情。
　　进得门，男人目光略显不耐烦的扫过店内，复又停在周清鸢身上。他缓步走过来，轻靠在墙柱上，闲闲看着她。“哟，这是谁？大明星怎么有空出来逛街？”
　　周清鸢笑，一双眼像阳光下的湖水，柔和漂亮。“比不得姚少日理万机。姚少也是好兴致，这么晚还陪人买东西。”
　　姚昀扯动唇角讥讽一笑，“周清鸢，你可真虚伪。”根本没去管自己的女伴还站在门口不敢随意行动，含了一根烟进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透过烟雾肆意打量面前的女人。
　　口罩上的眼神略微一动，竟是反手抓住身旁男人的手掌，牵着要走。
　　“我们已经选好东西了，就不打扰姚少了。姚少尽兴。”
　　姚昀眼神一变，微眯了眼，伸腿挡住女人前路。“急什么？你怕我？”
　　周清鸢保持笑容不变，却是将辛梁往身后藏了藏。“姚少说笑了。”
　　姚昀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男人，皮相干净漂亮，确实是她的偏好。眼神阴鸷地扫过相握的手。“怎么，也开始学人养小白脸了？”
　　周清鸢不明白他这次怎么这么缠人。
　　姚昀见她拿手掌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那是她的习惯性动作，表示她现在遇到麻烦了。
　　“姚少，你应该很忙吧？”周清鸢感觉身后的人处于爆发的临界，越发想要快些走出这个地方。“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为好。”
　　姚昀嗤笑一声，夹烟的手欲要摘下遮住花月的面纱。
　　邪魅的面孔靠近，周清鸢看清了男人浓墨般的眉锋处一条浅淡的痕迹。他的手未能碰及她。因为姚昀的手腕被人半途攫住。对方的力道惊人，直接将他推得后退两步。
　　姚昀握紧了微微发颤的手，不可思议的看向周清鸢身后寡言安静的男人。
　　此时辛梁再不是安静的模样，他的眼神凶恶非常，就像是只要姚昀再有所动作，他就会扑上去把人撕得粉碎。他的声音很平稳，带着恶狠的味道。“你最好理她远一点，否则我会杀了你。”
　　周清鸢拉着辛梁赶紧走开。
　　姚昀未动，他的脑子里闪过不好的记忆，想通什么，他的眼神越发阴冷。
　　居然……
　　柜台前的店员聊得收不住，在周清鸢走到面前才完全噤声。周清鸢恍若未闻，要求打包两双鞋。店员有条不紊，期间小心问，“你是周清鸢吧？”
　　“嗯。”周清鸢答得非常干脆，心思完全不在对话上。
　　店员见她不想多聊的样子，也不敢缠着说话。
　　“鞋子有任何问题请联系我们，欢迎再次光临。”女店员按照惯例说着迎送词，目光在周清鸢身后惊艳的男人身上流连。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
　　“那男人长得真好看。是少数民族吗？外国人？混血？”
　　……
　　周清鸢走在前面，突然停住转身看向他。“我以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辛梁一怔，连连摇头。
　　“那么，那个时候……”周清鸢指了指店门，“姚昀因为身上的伤被迫休学半年，是谁做的？”
　　辛梁还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周清鸢亦不执着，观察了一阵他的脸部表情，转身继续朝前走。也不管他是否跟上来，直接进了广场对面的五星级酒店，跟前台说要一间房。
　　前台的职业素养很好，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触及任何跟业务无关的话题。
　　周清鸢打算就此摆脱某人。
　　辛梁听得她跟前台说话，从后边靠上来。“要两间房。”
　　前台为难的看着面前这对俊男靓女。
　　“你只要知道我付钱就行。”周清鸢丝毫不着急。
　　辛梁像得了好处一样，露出喜悦的笑容。“你要跟我睡一个房间？”
　　他这句话出来，前台又慌了。
　　“不是。”周清鸢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士，只特意跟她一个人解释。
　　前台无措的笑了笑，一脸潮红。那样子就像是不小心窥见了一个大秘密。
　　周清鸢把房卡递给他，连着一些钱。
　　“你真要把我丢在这里？”他皱着眉，显然对这样的处理很不满意。“鸢鸢。”
　　可怜地喊着她的名字，妄图让她心软。
　　她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撒娇的本领看长。
　　“我帮你买鞋，帮你订房间，做得足够多了。”周清鸢轻声道。希求对方能有点儿良心。“我是临时出来买米和油回去做饭的，可是你看，我现在到了哪儿？”
　　他从纤长的眼睫下方轻轻看着她。“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还是，因为是我，所以才不能不管？”
　　周清鸢没能立即回话。她注意到两人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非常惹眼。她走至酒店大门外的阴影处，转身对他道，“你进去住一晚，明天就能回去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一部电影要拍，到时候还请你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上，能够积极配合，愉快合作。”
　　他不回话。她转身要走，被他拉进怀里抱住，脸颊蹭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明天去找你。”
　　他像一堵墙一样，周清鸢完全推不开，顿时勾起了相似情景的回忆。手往上摸着他的脸。得到他贴近的回应，她轻轻推开。
　　他的眼里有贪婪的爱意，又温柔又压抑，想要把她占为己有，想要让她顺从。
　　这样的眼神她亦是见过的，就在两人还是高中生，谈着小孩子的恋爱那会儿，她冷落他，放养他的时候，他会不满，抗议，然后反过来惩罚她。
　　“分手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因为你妄图不留空隙的插/进我的生活，让我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我让你变得很焦躁，而你让我感觉很累。”
　　这是两人相遇后第一次正式谈及以前的事。
　　辛梁显然受到一丝震动，他想起了她对他的狠心舍弃，他的神情略显阴暗。“我以为你选择了我，就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如果两个人处得不开心，自然要分开。”
　　“我并没有不开心。”
　　“……”
　　“鸢鸢，分手是你一个人说的，我并没有答应。”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
　　真的有这种前男友吗？
　　“辛梁，对于我来说，十六岁的恋情只是一场回忆，在这之后，我又跟很多男孩子在一起过，在我眼里，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周清鸢知道，她的话让他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会变得非常不好相处。
　　他瞪眼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装着冰冷的火焰，让她想起那个总是负气不肯说话的少年，稍微不注意安抚，就会变得异常霸道和凶残。
　　然而，她不是十六岁的周清鸢，而他也不是叫做“嵐”的少年。
　　“辛梁，你喜欢我哪里呢？”她轻轻询问。
　　没期待他肯说话，周清鸢贴近有着强劲心跳的胸膛，“记得没错，你很迷恋我这张脸吧？”
　　她的手指轻划过他的鼻梁和嘴唇。“很美，对吧？”
　　辛梁对她的引诱没有丝毫抵抗之力，顺着她的手指而下，落在嫣红的唇上，呼吸沉重。“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