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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135章:息事宁人 ...

  •   肖薇薇头七祭奠活动回来,林子苏回来医院就高烧昏睡了三天,周瑁远吓得不轻,担心地也守了三天三夜,直到她再次醒来。

      这次林子苏醒来,情绪比以前明朗了许多,胃口也比以前好,能吃能睡,脸色也没那么冰冷了,周瑁远这才放心,又开始了他的忙碌。

      他还要处理杨军解职后的高层调整和安排,这边郭晓钊也传来好消息,因他本就是行伍中人,身体素质过人,因此体能恢复也极快,他请求回到林子苏身边。

      但周瑁远暂时没有同意,而是要他完全康复以后再说。

      林子苏住院一个月后,身体也恢复得有八成,医生也同意可以出院回家康养。

      周瑁远要接她回世贸领帝的家,但林子苏铁了心要和他分手,虽然那天他出现在祭奠现场,有一刹那的心软,可迟来的深情已毫无意义,而晦暗不明的处理态度更见他的天平倾向,所以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子苏坚持要搬去国煜和妹妹同住,周瑁远只道她内心还过不去那道坎儿,只得先依了她,毕竟她身体才刚刚康复,其他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王琪开车将林子苏、林子茜、王姗姗和李泓娟送至国煜后,见周瑁远都走了,王琪还留下来,这让林子苏很不爽。

      林子苏便来了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王琪从哪来回哪去,说自己已经提出了辞职和分手,以后跟周瑁远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已经没有再保护的责任了。

      王琪不敢惹她,只得看向折返回来的周瑁远,辞职是不可能的,这是周瑁远的底线。

      但是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子茜等人怎么都安抚不下,她大病初愈,周瑁远不忍心发脾气,只得忍下怒气,先让王琪跟他一起先回去。

      但等林子苏等人上楼,周瑁远还是把王牌留下了,让他暗中保护。

      回到国煜第二天,周瑁远就打来电话,林子苏没接。

      随后周瑁远发来消息,说董事长要见她,林子苏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怼,唯独不敢违逆老爷子,知道是董事长邀约,也不敢违拗。

      晚上下班,王琪来接林子苏。

      车门打开的瞬间,看到周瑁远也在车里,林子苏犹豫了一下。

      周瑁远向她点点头,温柔道:“上来吧,爷爷已经在酒店等着了!”

      林子苏只得坐进车里——这些天,她和周瑁远都没有任何单独的私密接触,今天是第一次,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就涌了上来……

      但是,关上车门的一刹那,骤然降临的密闭空间,瞬间就激起了她的创伤应激反应。

      林子苏紧张地一把抓住门把,身子紧绷着靠在车门上,像是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尽管知道旁边坐的是他,还是怕极了,怕他会突然来碰自己,各路感官都是十级警觉,眼睛里更是透着恐惧。

      周瑁远一直都在看她,看到她惊惧依旧,禁不住眼眶一热,竟不知说什么,也不敢像往常那样提醒她系安全带,她也不说话,车内的气氛紧张而凝滞……

      直到抵达云和大酒店,车刚停稳,没等王琪下车,周瑁远就迅速跳下车,过来给她开门。

      林子苏正准备开门的手就扑了空,险些扑下车,周瑁远眼疾手快,迅速就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了下车。

      林子苏下车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抽开自己的手并躲开了他,那种生疏和陌生,都是那日留下的后遗症。

      两人都尴尬不已,一时竟都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直到林子苏走开,周瑁远才回过神,过去跟上她,也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好让她不那么排斥自己,一边小心带路,引她进了酒楼。

      甫一进入房间,林子苏看到杨军竟然也在,惊得怔住了。

      杨军见二人进来,拿了拐杖起身要迎,林子苏立马转身便要摔门而去,周瑁远一把抱住愤怒的林子苏。

      林子苏见他阻拦,禁不住怒从中来,吼道:“你干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被居住监视了,被限制出行了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周瑁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知如何作答,林子苏的心沉到了海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用说,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脱罪或脱身的理由,法律、规则于他们,简直就是个笑话!!

      林子苏的身体开始不受控的颤抖,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他为什么还活着,他应该去死?这个人渣,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他,一看到他,我就恶心,想死,想死……”

      周瑁远很是无奈,痛苦不已,道:“我比你更不想看到他——”

      “既然不想见,那就让他去死,他应该被枪毙,你有办法,不是吗?求你了……”林子苏泪目扑簌,苦苦哀求他。

      “这是爷爷的邀请,不为别的,为了爷爷,先别闹,忍一忍,好不好?”周瑁远看到她的眼泪,心碎欲绝。

      林子苏看到他还这样理智,完全不顾自己的痛苦和伤害,彻底疯魔了,怒吼道:“我忍不了,除非你想让我今天晚上杀了他——”

      林子苏转身操起桌上的西餐刀,不顾一切地冲向杨军,周瑁远大惊失色,赶紧从后面一把死死抱住她。

      杨军也算是见过生死场面的,但大都是他决定别人的生死,从未被人伤害过。

      可是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生,每次和她照面都没有好事,她就像自己的天命杀星一样,几次险些命丧她手。

      在他眼里林子苏就是个疯魔的妖女,看她又不要命了,魂都吓飞了,唯恐再被伤到,也顾不得去拿拐杖了,情急之下站起来——可腿上的枪伤还没好,根本没法站稳,才迈出去一步,就摔到了地上。

      可是别看他肥头猪耳,为了逃命,在地上爬得比蟑螂还快,那动作滑稽又荒唐。

      “我要杀了他——”林子苏还要吼时,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沙哑而威严十足的声音:“要杀了谁?”

      “叔,叔,叔啊,啊哈哈哈啊……,救命,救命啊,她要杀了我……”杨军一把抱住来人的大腿,号啕大哭起来,全然没有往日作威作福的大佬做派了。

      林子苏和周瑁远闻声,同时抬头,周亦卿不知从什么地方踱了出来,一身绛色唐装,双手拄着檀木龙头拐杖,长身伫立在门口,不怒自威。

      林子苏咽住了要说的话,整个人抖如筛糠,周瑁远知道杨军的出现又激起了她的创伤应激症。

      林子苏兀自抖着,怒视着杨军,仿佛下一秒周瑁远一松手就能扑上去撕碎他,刀子已经被周瑁远夺了下来。

      周瑁远看到爷爷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松了一只胳膊,恭敬地喊了一声“董事长”,另一只胳膊还死死地拦着林子苏,像一对正在吵架赌气的情侣。

      周亦卿盯着林子苏看了一会儿,林子苏死死地抓着周瑁远的胳膊,身体抖得厉害,牙齿咬得咯咯响。

      周瑁远心痛极了,只能抚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

      过了许久,林子苏的颤抖症状才渐渐缓解下来。

      周亦卿于心不忍,看到她症状缓解了,才沉沉地嗯了一声,瞪了一眼杨军,方提了龙头拐杖往餐桌走去。

      杨军赶紧爬起来,瘸着腿殷勤要扶,周亦卿却拿拐杖嫌弃地挡开了他。

      众所皆知,周亦卿尽管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但并不喜欢被当作老人对待,尤其是被当众搀扶。

      杨军尴尬地收了手,也不顾大腿的伤,还是恭敬地侍立在旁边。

      直到周亦卿坐到餐桌的主位,眼睛巡梭了一下三人,低沉道:“都过来坐吧!”

      林子苏根本不想和杨军同桌,那简直让她生不如死,可是老爷子难得发话,没有人敢违逆老爷子,这使她陷入两难选择。

      周瑁远为难地看着林子苏,两人没动,杨军杵在那里也不敢落座,一脸赔笑地望着二人。

      最后还是周瑁远半楼半推地将她弄到了餐桌前,随即周亦卿道:“林子苏,坐我身边来!”

      周亦卿指的位置,原是他孙子周瑁远的位置。

      不仅杨军,连周瑁远也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听从了他的旨意,将林子苏推进了周亦卿右手边的座位上,自己就挨着她坐下。

      周亦卿看了一眼杨军,道:“你也过来!”

      杨军小心翼翼答了声“是”,瘸着走过来,坐到了周亦卿的左手位置。

      在周亦卿面前,他简直就是一只乖乖的绵羊,不,更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林子苏一双杀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很快凉菜上齐,又按照周亦卿的要求,独独给杨军上了一瓶白酒,其他三人都是茶水。

      林子苏这才意会过来,敢情这是杨军的赔罪宴,来呀,你就看我会不会原谅!

      周亦卿首先发话,道:“今天这个宴,不是我的本意,杨军有罪,但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这需要公安和检察院来调查,需要法院来量刑定罪。

      杨军呢,跟我一起创建起来的崬森,杨军有他让人赞许的地方,也为崬森立下过汗马功劳,我也不想一棒子打死他。

      毕竟就算是法律,对死囚犯也会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发生在你和肖薇薇身上的事情,我很痛心,对杨军也很失望。

      杨军有罪,也有错,有罪要认,有错要罚,事情发生后,他一直都惶惶不可终日,求了我很多次,希望能够坐下来,化干戈为玉帛,”

      林子苏听到这里,便是怒不可遏,我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却想轻飘飘几句话就化干戈为玉帛,哪来的底气?把我当什么了?

      而且,他现在什么情况,明明已经被拘捕,明明已经被居住监视,为什么还能出来随便走动?难道他又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林子苏崩溃到了极点,她恨自己枪法不准,否则那天在酒店就打死他了,可恨现在被请君入瓮,却没有杀他的机会!

      林子苏忍不下心头恶气,刚想发作,便看到周亦卿投来的锐利眼神,没等她开口,周亦卿便压制住道:

      “你呢,先不要着急,等我把话说完。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会天怒人怨,都是不可饶恕的罪。我说了,认罪和认错,是两回事。

      你为肖薇薇举办头七祭奠活动,目的不就是想为肖薇薇、为自己争一个认错道歉吗?我不想为杨军开脱什么,对崬森有功,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也是我对瑁儿的告诫。

      杨军也不例外,崬森已经做出了解除杨军一切职务的处理,让他认错道歉,是我的意思,也是他的请求,原不原谅是林子苏你的决定,我不会强迫你。

      既然杨军认识到错了,这是好事,说明他还不是不可救药,我希望这件事能画上终点符号。毕竟生活还要过下去,总是在发生的事情上过不去,最后为难的、痛苦的还是自己。

      人的本事和能力——不是有很多朋友,而是能与敌为友。也不是工作上职场上所向披靡,而是学会和生活和解,和苦难和解,和敌人和解,和仇恨和解,和自己和解。

      只有低层次的、没有追求的、没有格局的人,才会沉沦过去,像祥林嫂一样,反复念叨痛苦,纠缠苦难,争斗不休,最后杀不了敌人,却先把自己杀死了。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孩子,是个可造之才,我让瑁儿把你破格提到总裁办,就是想让他好好培养你,

      让你成为崬森未来的中流砥柱,就像琞儿一样,真正的能独当一面,学会高屋建瓴,你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心里只剩下仇恨、怨怼,如果是这样,我基本上可以预见,你人生的路到头了,现在就是你的天花板,再也突破不了。

      一个人的精力,放在了哪里,就会在哪里开花结果。你放在了仇恨上,那就会开出怨毒暗黑的果实,这样的果实是没有明天的。

      如果放在了工作上、成长学习上,那你就可以突破自己,有更大的成就。当你有实力有能力的时候,就会知道你现在纠缠的那些仇恨,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甚至你还要感谢它,感谢它刺激了你,鞭笞了你,成就了你。尼采有句话,怎么说的啊,What does no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

      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孩子,永远记住,敌人杀不死你,杀死你的,永远只有自己!”

      林子苏的心有了一丝回暖,激烈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虽然还有负气,可却已经低了头,认真聆听着老爷子的话,老爷子最后的几句话,尤其最触动她,以至于眼中含了泪光,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
      周亦卿盯着林子苏看了一会儿,回头看到一直卑躬屈膝谨小慎微的杨军,也是没好气,便说了一句:“你先出去,一会儿叫你再进来!”

      杨军忙不迭地点头说是,拿了拐杖,就拄着出去了。

      “孩子,我知道你的心结,你放不下的,是你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清白,但是,你觉得瑁儿会在意这个吗?”

      周亦卿一语道破林子苏的心病,她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周瑁远温柔地看着她,也摇摇头。

      周亦卿继续道:“这种贞洁烈女的腐朽落后观念是封建男权社会为了统治和奴役女性,发明出来的一个道德枷锁,是为了让女性忠诚服务一个男人,

      男人是生是死是坏是好,都不管,也不管女性愿不愿意,都必须为一个男人守贞。但是男人呢,却可以三妻六妾三宫六院,从没有想过男人是不是也该忠贞于他的女人。

      也是到了新中国建立,才废除了这个腐朽的一夫多妻制度。那你抱守的贞女情结,意义又是什么?如果一个男人,看重的只是你的贞洁,

      那我告诉你,那种男人也不值得你爱,他们就是文明社会的毒瘤,可能他们自己都有过很多女人,道德双标的男人,能要吗?

      历史上有个萧皇后,9岁入隋宫,那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还是贵族世家女儿,能诗能文,弹琴跳舞,绘画唱歌,精通医术,知书达礼,也是多才多艺。

      她嫁给隋炀帝时才13岁,杨广登基后被册封为皇后,后来隋朝灭亡,她被迫成为宇文化及的妃子,窦建德灭宇文化及,又被迫下嫁窦建德成为妾,

      后来流落突厥,被掳去做了突厥汗王之妃,汗王死后,儿子继位又成了儿子的妃子,李靖灭突厥,萧皇后以囚犯的身份带回长安,

      最后,她又成了李世民的昭容,安享晚年,寿终正寝,死后唐太宗仍以皇后之礼,和杨广合葬一起。

      还有清朝的那个孝庄太后,被逼无奈,下嫁给权势熏天的摄政王多尔衮,才保全了他们母子的平安和权位。

      如果孝庄也非要守什么贞洁牌坊,那可能历史都会被改写,中国也不会有康乾盛世,一个是女人的贞洁,一个是康乾盛世,哪一个更有价值?

      萧皇后一生荣宠,比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底层女性活得都要好,让自己活下去,活得好一点,这也是一种选择和能力。

      像孝庄那样,为了家族,为了国家,那也是一种活法,也是一种选择。现在是新世纪了,很多男人都没有老派的观念了,很多女性却还在自我封禁,自我设限,女性怎么可能成长呢?

      孩子,我跟你讲这些,不是教你去□□,更不是教你做人没底线,而是想让你知道,女性的价值不在贞洁,而是你参与社会协作的多少,是你有没有让自己愉悦和幸福的能力。

      性和婚姻都可以被替代,但是你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我是希望你把精力放在更有价值的人和事情上,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杨军算什么东西,你的情绪和精力一直浪费在这样一个人渣身上,那只会折磨你摧残你,对杨军根本毫发不伤,明白吗?

      退一万步讲,你非要和杨军死磕到底,你想过你要拿什么跟他死磕?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实力,就算你再举办十次百次祭奠活动,也扳不倒杨军。

      这不是杨军一个人的事,而是牵涉一整个系统的事,杨军就像崬森的一个关节,人没了关节,就形同废人了。

      崬森也是一个道理,我撤一个杨军太容易了,可是我、瑁儿不像你,可以做一个孤胆英雄,事了拂衣去。

      我们的身后是上千上万张口,几千个家庭,他们要生存,要吃饭,因为一个杨军,让崬森难以为继,让整个系统、网络都崩塌了,让所有人跟着陪葬,真的值得吗?

      还是说,你去带动这几千名员工,让他们的生活质量更好,就像你带的18罗汉一样,让他们找到工作、生活的意义,这不比毁灭和仇恨更有价值吗?

      我记得,你在精英大赛舞台上说过,你也要做一束光,像瑁儿的太爷爷,像你的爷爷那样,去照亮更多人,激励更多人。

      可是,你知道吗,去年年会,你和罗汉们在台上唱歌时,台下几千人跟着你们合唱,那一刻,孩子,你就是他们眼中的光啊!

      你照亮了那几千双眼睛,你做到了,你还可以继续做下去,这才是你的价值,而不是那个毫无意义的该死的贞洁牌坊和仇恨啊!”

      林子苏心里很不舒服,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周亦卿,抬起头,泪眼望着他,只能恨恨问道:

      “就算这个世界不需要女人的贞操,可身体是我的,我才是唯一可以处置自己身体的人,任何人未经我的同意,他们都没有权力处置。

      萧皇后也好,孝庄也好,就算他们是委曲求全,迫于无奈,可至少是她们清醒意志下做出的选择,这和我被那个禽兽强迫虐待、非法拘禁、动用私刑是两回事、1

      他是犯罪,是谋杀,是杀人,怎么可以混为一谈?而且,为了崬森,为了别人,就得牺牲我的尊严,牺牲我的权利吗?凭什么?”

      周亦卿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道:“你一定听过韩信的故事,当年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时,被当地的混混恶霸欺负,还受到□□奇耻大辱,连他心爱的姑娘都被恶霸抢走了。

      韩信是怎么做的呢?他也恨,但他把恨化作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最后成了一代名将。他当了将军,后来又遇到了当年欺负他的恶霸,他没有杀他,而是收他到帐前做了贴身侍卫。

      你看,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位置转换之后,韩信再看当年耿耿于怀的奇耻大辱,那就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小事。

      试想一下,韩信如果和你一样,挨打受辱后,首先想的是尊严和权利,只想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会是什么结果?

      以他当时的势单力薄,很可能仇没报成,先被恶霸打死了,哪还有后来彪炳史册的韩将军。

      孩子,人这一生,是不断选择的结果,每一个选择题的答案都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思想意识形态定义的死板教条。

      尊严、权利,和女人的贞洁,都是备社会文化定义的教条,你生命的尺度,从来都不是这些决定的!

      而是你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你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活得更有质量,更有价值,这才是你应该想的,而不是别人对你的定义。

      我们所有的选择,都是服务生命本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解决它的正确方式,就是直面它!

      把不利转化为有利,让它造福自己的生命,让它造福身边的人,造福更多的人,这是生命的大智慧,也是人的真正能力。

      你在常大演讲时,跟你的学弟学妹们讲你在就业时面临的选择,当时你也有很多选择,你可以像你的同学那样,选择给你发offer的相对舒适、压力少的小公司,但那可能不是自己喜欢的。

      你也可以坚持进你心仪的但又充满挑战的崬森,而那可能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等待。现在回头去看,我相信,你一定会感谢自己那时的坚持和选择。

      因为这个选择,你有了很多同龄人所没有的成长机会和成就,还有你一手带起来的罗汉团队,还有森源商学院。

      你成就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17个罗汉,还有未来数以千计万计走出森源商学院的学生,但是,这些都还只是你潜力的冰山一角。

      你还有更多上升的空间,还有更多造福自己和别人的机会。想想,如果当时你随波逐流,随便去了一家小公司,那你现在也还只是个小小的策划,这些成就,你想都不敢想。

      今天,你面临的同样是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报仇雪恨,和杨军较劲,和自己较劲,那你的路只会越走越窄,直到走进一条死胡同,瑁儿曾经走过这条路,差点毁了自己,也差点连累家族。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放下仇恨,去提升自己,超越自己,去超越你的敌人,去点亮更多人。

      当有一天,你坐到了韩信的那个位置,你再回头看杨军,再看这段仇恨,你就会明白,这都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都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小事。

      你有了比现在更高的成就和权力,有了超越他们的胸襟和认知,有了可以摆平问题的能力,到那时,就是他们来仰视你,由你主宰他们的命运。

      打败敌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杀死他们,而是活得比他们更好更长更强大,让他们恨死了你,却又杀不死你,那才是你的本事。而不是像现在,你恨死了他们,却又杀不死他们。

      尊严和权利,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那是要靠实力支撑的。尊严只在剑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内。手中没刀,却要尊严,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就算有刀,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和实力时,就不要轻易拔刀,否则就算杀死了敌人,你也是自伤八百。就像你开枪射杀杨军一样,结果怎么样呢,没杀死他还被反咬,陷入更被动无助的境地。”

      “董事长您说得都对,可是我不是韩信,也不是男人,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可以和仇人平起平坐谈笑风生,我做不到?”林子苏还是有些激动。

      “我从瑁儿那里得知,医生说,你是他们见过的最坚强的病人,遭受了这么大的身心摧残,都以为你会残废,会性命不保,会失去生育能力,会精神失常,会一蹶不振,会从此以泪洗面…

      但是,这些,你都挺过来了,你让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连见惯了生死无常的医生都对你敬佩有加。

      谁说你不强大,这就是你的强大呀,救活你的,不是医生,是你自己啊,孩子!我能和你讲这些话,就不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拎得清轻重的孩子,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需要时间,这个时间,我和瑁儿会给你。

      我们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今天走出这个门,我希望你能轻装上阵,重新出发。杨军不会再出现在公司,这一点你放心。

      我也听瑁儿说了,他专门安排了王喆全程配合检察官主理你的案子,王律师没有过败绩,我和瑁儿都非常相信他的能力,所以你也放心,杨军他跑不掉!

      以后你在崬森,也不会再有任何阻碍和威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和你认为对的事,我甚至跟瑁儿商量,想把崬森的整个销售系统都交给你去统领,但前提是你要先过眼前这一道难关。

      可是,你现在这样的心理和状态,我不放心啊。孩子,你以为我今天专门设这个宴是为了什么,为了杨军吗?你觉得他配吗?

      我跟他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还清楚,我比你更不想看到他。

      但是,很多事情,就算我这个老头子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也不是我看不惯就可以随心所愿处置的。

      人必须要有和解的能力,与敌人和解,与自己和解,与仇恨和解,与苦难和解,你只有和解了,才不会被这些人渣消耗和支配,你才有精力去创造更有价值的事情。

      你现在还年轻,可以不懂,也可以不理解,但是我希望你早点拥有这样的和解能力。你可能觉得我和瑁儿是让你跟杨军和解,不是的!

      杨军不配任何人的和解,我要的是你跟自己和解,即使面对穷凶极恶曾经伤害过自己的魔鬼,你也能从容自若,不再恐惧,放下仇恨。

      只有这样,你的认知才能破层,你才能实现你站在精英大赛舞台上的凌云壮志。

      人生就是这样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没有一个王者的道路是顺畅的,所有的苦难和不幸,都是你成功路上的磨刀石,有的人坚持不住倒在了路上。

      有的人走到了最后,一路披荆斩棘,百炼成钢,最后炼成的钢,就是属于你的王冠。这才是我今天设这个宴的真正意义,明白了吗?”

      周亦卿慈祥地看着她,一番话也让林子苏有了些许的暖意和动容,林子苏看到他温暖的面庞,不由地想到了爷爷。

      小时候每次被爸爸打哭,爷爷都是这样耐心慈祥地开导自己,直到自己破涕而笑,爷爷要是还活着,也才70来岁,说不定和董事长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想到爷爷,心中的委屈和思念一下都涌了起来,林子苏突然就趴到桌子上大哭特哭了起来,弄得爷孙俩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然。

      周瑁远帮她抚着背,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林子苏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周瑁远,把周瑁远看得一阵心悸和凌乱,她哽咽地说了一句“我想爷爷了”,结果哭得更凶了。

      一时间爷孙俩都被气笑了,笑完了也都是鼻子一酸,直到林子苏哭够了,纸巾都用完了,这个插曲才算过去。

      “董事长,您说的销售系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在总裁办待了,我想跟着蔡晋去做商业去化,学校我也可以继续管着,”林子苏终于擦干了眼泪,显然被老爷子说动了,也不再坚持离职了。

      周瑁远本来还是温柔相对,一听这话,脸一下就阴了,刚要反对,却被周亦卿瞪了一眼,他只得咽回了要说的话,只听周亦卿说道:“可以,这件事我做主了,我会让瑁儿安排,还有什么请求?”

      “没有了。”林子苏知道此刻老爷子就是阿拉丁神灯,只要自己开口,他就能帮自己实现,机会十分难得,可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还有什么愿望。

      周亦卿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周瑁远,周瑁远也颇为惊讶,周亦卿满意地点点头,好半天才说:“你没有了,那我就要提我的要求了。”

      林子苏看着他,他收起了慈祥,道:“第一,一会儿我让杨军进来,一起把这顿饭吃了,接受杨军的道歉,杨军这事就暂时翻篇了,当然,你该作证作证,该出庭出庭,杨军该判刑判刑,这是法律的范畴,这个我不管也不过问;

      第二,以后工作上,不允许再拿这件事和瑁儿过不去,这些天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一点也不比你少,你不安定,瑁儿也不能安定;

      第三,工作上,我希望你的表现不能比以前差,我对你有很大的期望,也不会把你当作普通员工看待,否则我今天也不会给你讲这么多。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这三点可以做到吗?”周亦卿很严肃,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的崬森掌舵人。

      二、三条还好说,可是第一条,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她不想看到杨军,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手就会心有余悸,身体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本能地抬眼,却看到周亦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等着回复。

      林子苏没见过这么严肃的老爷子,一时间被吓到,竟不敢说话了,只得看向周瑁远,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周瑁远最无法抗拒的,就是她无助时的眼睛,心也不禁软了,便握住她发抖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鼓励道:“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

      “我做不到,做不到和他同桌吃饭,我难受,害怕,不舒服,哇……”林子苏大哭了起来,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周瑁远赶紧抚慰她的后背,心疼不已,含泪看向老爷子,发出了恳求:“爷爷,她的创伤应激症还没完全好,能不能……?”

      周亦卿抬头瞪着他,周瑁远也不敢再说了,周亦卿思忖片刻,便说:“不吃饭也可以,但他的道歉和认错,你要接受,你病成那样,还要坚持给肖薇薇办祭奠活动,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林子苏沉默不言,算是妥协和默许了,但她的手还在发抖,周亦卿便发话让周瑁远去叫杨军,很快杨军进来。

      杨军一进来,林子苏就变得愈发紧张和恐惧,颤抖的症状也更加严重,周瑁远过来坐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此刻她的嘴唇也开始抖。

      杨军便要一屁股坐下来,周亦卿却一把拦住了他,然后看了一眼林子苏,才道:“杨军,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对你有抵触,有心理阴影,她一会儿还要去看心理医生,不能久待。

      我跟瑁儿好不容易说服她,才同意接受你的道歉,我能做的,只能到这里了,你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亦卿没发话,杨军也不敢坐,只得站着,先满了一杯酒,道:“子苏啊——”

      他这一口“子苏”,惹起周瑁远一对凌厉鹰眼立即杀向他,林子苏感到恶心,想作呕。

      杨军见情势不对,立即改口,道:“林校长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天我喝多了,完全没意识了,冲撞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杨军就一杯饮尽,喝完酒,还砸了一下嘴。

      林子苏不听则罢,一听便是惹起冲天怒火,一阵恶心反胃先于愤怒发作,她强忍着恶心,凤眼一棱,像刀子一样剜向杨军,“你什么意思?你喝多?呵呵,这就是你的道歉?”

      “啊,这,那天大侄子——,哦,那天,总裁你们进去也看到了,吧台上还倒了很多红酒,这不怪你,医生说你有创伤应激症还没好,选择性失忆,能理解,那天我真的喝酒了,都断片了……”杨军还在煞有其事地解释,连周氏爷孙都有点半信半疑了。

      林子苏听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妹妹案子的那几个凶手也是强调喝酒喝断片了,所以,所以,杨军想逃避罪责,演戏从现在开始就演足,还抓住我有创伤应激症,让他的戏码更逼真,更有信服力吗??

      可能不止有喝酒的借口,也许还有更多可以脱罪的“证据”吧?一定是杨玫,一定是杨玫这个狗头军师给他出的主意!难怪他现在又行动自由了!

      找借口还是轻的,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泼脏水,就像肖薇薇一样……,林子苏越想越感到不寒而栗。

      董事长说得没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自己没有实力时,就不要拔剑,否则杀不了她,先害了自己,到时候别人只会说林子苏疯了,她不正常了,她在胡言乱语……

      林子苏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理智下来,冷冷一笑,尽管浑身还在发抖,可这一次,她死死地盯上了杨军。

      “林校长,对不起,是当叔的错了!”说着,杨军又仰脖饮了一杯,喝完了,还拿那只独眼龙心虚地瞅了一眼林子苏。

      林子苏不怒不言不闹,突然就安静下来,盯着他,杨军又满了一杯,“林校长,对不起,是当叔的有眼不识泰山!”看了一眼林子苏,她还是不发一言,只得悻悻地饮了那杯酒。

      三杯下肚,对面的三个人都没回应,杨军只得继续道:“林校长,你看,你也把我的眼睛弄瞎了,腿也弄瘸了,脸也伤了,耳朵也没了,现在我还赔了三杯酒,道了歉,认了错,你就原谅我吧!”

      林子苏拿过那瓶白酒,开始往啤酒杯里倒酒,周瑁远便要来夺,“你干吗,你酒精过敏……”

      “你给我去一边!”林子苏把酒瓶往桌上一蹬,大吼一声,周瑁远竟被吓了一跳,讪讪地收回了手,“这是我跟他的事,谁也别插手!”

      林子苏瞪了周瑁远一眼,想让我原谅这个人渣,门都没有!

      她的手还在抖,可气场却相当炸裂,连老爷子也沉默了。

      倒满了一杯后,林子苏端着走了出去,然后放到杨军面前,三个男人都不知她意欲何为,林子苏坐到近旁的椅子上,然后做了一个非常礼貌的“请”的手势,平静地说了一声:“喝了!”

      杨军一脸茫然,看了看对面的爷孙二人,也是只看不说话,无可奈何,他只得咕咚咕咚把一杯全喝下去。

      这点量对杨军确实不算什么,喝完他打了一个酒嗝儿,恭恭敬敬地把杯子放回了原位,小心问了声:“够了吗?”

      杨军现在突然有点怕这个小女人了,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总是让人心里没底,实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林子苏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突然连声大喊“服务员”,服务生闻声进来。

      林子苏看着服务生,道:“你听好了,把你们酒店的酒全部拿过来,有多少拿多少,一瓶不剩,全部拿我们的包房里,听明白了吗?”

      服务生“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抬眼望了望后面的两个主儿,那俩主也一脸的吃惊,最后还是周瑁远应了声:“听她的,全部拿过来!”

      “服务员,听清楚,我要的是全部,啤酒,白酒,红酒,只要是酒,全部给我搬进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剩的,我就砸了你们酒店,看见没,这为爷,屏源省第一恶霸,刚把肖薇薇送上西天的这位,你肯定知道他的厉害,嗯?”林子苏横眉怒视着服务生。

      服务生定睛一看,果然是网上爆料的那个恶霸,再一看那年轻女子,可不是肖薇薇头七祭奠活动上的林子苏嘛?!服务生不敢惹事,赶紧唯唯诺诺地应了出去。

      很快,十几个服务生把酒店的酒全部都搬来了房间,杨军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可又不知道这个妖女到底要干什么!

      林子苏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然后指挥服务生把酒全部打开,密密麻麻地排了一屋子,白酒放在最前面,其次是洋酒,再次是红酒,最后才是啤酒。

      服务生们开完所有酒瓶瓶盖后,没敢多看一眼,全部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杨军,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就是死一万次,也赎不了你的罪。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能,但绝不是你那三杯酒就想打发了事的。

      今天,你既然说是来道歉赔罪的,好啊,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把这里的酒全部喝完,喝完,我就原谅你!机会给到你了,嗯,喝吧!”林子苏定定地看着杨军。

      杨军看了看一屋子的酒,直接就吓瘫了,别说自己根本喝不完,就算是喝完了,恐怕小命也没了!

      于是,他又故伎重演,开始他扮猪吃老虎的表演,赶紧连连求饶:“姑奶奶,我错了,我酒量不好,饶了我吧!”

      “你喝不喝?不喝,我就让王琪、王牌和外面那些保镖进来,扒开你的嘴灌!他们可没有我斯文!”林子苏直接威胁道。

      “姑奶奶,这喝完,我小命也没了呀,饶了我吧!”杨军叫苦连天。

      林子苏不想再废话,起身便要出去叫人,杨军赶紧拿起最前面的白酒开始喝。

      那周氏爷孙也是稳坐钓鱼台,不发一言,内心里也对这个女生赞赏有加,不能不说她惩治恶人很有自己的手段,不按常理出牌,用魔法打败魔法。

      杨军见爷孙俩不吱声,再也不敢怠慢,只得一瓶又一瓶地灌下去,直喝到第三瓶,杨军实在喝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鼻涕和着眼泪苦苦哀求道: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我是小人,我不是人,我十恶不赦,我罪恶滔天,你打死我都可以,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死人了啊,求求你了,我错了……”

      见林子苏无动于衷,杨军就爬过去求周亦卿,然后是周瑁远,可是周亦卿却说:“杨军,我说了没用,只有林子苏同意了,才行。我们刚才好话说尽了,她才同意你进来道歉,你得让她满意才行,求我们是没用的。”

      杨军这下可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只得又爬回去求林子苏,急得就去抓林子苏的腿,这一下立即触发了林子苏的应激症,只听到啊的一声尖叫,她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直接躲到了墙边去。

      周瑁远赶紧过去抱住她,她的身体突然又发抖,“喝了,全部喝了!你不是说那天喝多了吗,今天让你喝个够,喝够了,你再发个疯,

      把你那天做的事情再做一遍,我就相信你那天是喝多了,道你MD歉啊,你狗眼瞎了,老娘的眼没瞎,那天你有没有喝酒,我不知道吗?

      事到如今,还满嘴谎言,TMD装什么孙子,认什么怂,你今天不把这些酒喝完,别想出这个门!你不是道歉吗,你喝完这些酒,我就相信你是道歉,喝啊——”

      林子苏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越说越激动,身体也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周瑁远将她紧紧地抱住,林子苏恨恨地抓住他的胳膊,仿佛那就是杨军的胳膊,身体绷得比钢筋还硬。

      周瑁远被她抓的也是痛得直咬牙,杨军也被这样的情景吓得又哭又磕头,“我错了,我不是人,我说错了,我没有喝酒,我是畜生,我罪不可恕,……”

      杨军一边骂自己,一边狠狠地抽自己耳光,大概是喝了酒,他也有点着疯,行为癫狂又发狠,直抽得嘴巴都出血,脸都肿了,还不停地抽。

      林子苏被杨军的疯狂吓到了,从颤抖变成抽搐,变成大口大口地呼吸。

      周瑁远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哽咽着安抚道:“丫头,放松,放松,我在这里,不要害怕,放松,放松,放松,呼吸,对,深呼吸一下……”

      林子苏在他的安抚下,症状终于有所缓解,周瑁远极力克制担忧,让她坐到凳子上,看到她慢慢控制住了情绪,努力柔声道:“丫头,你要是撑不住,我们就回去,你怎么样?”

      林子苏缓缓抬起头,看了周瑁远一眼,又看向杨军,杨军已经停止了扇耳光,只等着他们的动静,看到林子苏看自己,赶紧又要扇自己,却听林子苏道:“这些酒,你可以不喝,但是除非你做到一件事!”

      杨军忙不迭地谄媚道:“不要说一件,一百件,一万件,我都做到。”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你不配,你的道歉,到法庭上去说。但是你和杨玫欠肖薇薇的,欠田欣的道歉,还没有给,她们死了,我替她们跟你们讨要,

      我要你和杨玫给肖薇薇、田欣,各自亲手写一封道歉信,这封道歉信,要发在崬森的内网上,还要发在你们的社交账号上,挂够一个星期。

      你做到了,今晚的这些酒,你就可以不喝!”林子苏咬牙切齿的,似乎又有了力气,终于松开了周瑁远,周瑁远不放心,小心地守护在她身旁。

      “我做,我回去就做!”杨军忙不迭地应承下来。

      “王八蛋,我说的不是回去,我是要你和杨玫现在立刻马上就做,我要看到了你们的亲笔道歉信,看到挂在崬森内网上,还有你们的社交账号上都发布了,今天你才可以离开这里。否则,今晚你就在这里把这些酒给我喝完再走。你是要命,还是写道歉,自己选!”林子苏紧咬不放。

      杨军这下黔驴技穷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要命啊,他就说他要给杨玫打电话,林子苏立即打断他求助的念头:

      “杨玫的电话,不用你打,我会给她消息。你写你的,你发你的,你发完了。我会通知杨玫,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道歉写得不真诚也不行,否则这些酒你还是要喝了才能走!”

      林子苏拿了包房的纸笔,放在杨军面前,杨军无奈,只得拿起笔,抓耳挠腮地写了起来,憋了半个多小时才写完交给林子苏审核。

      果然,为了活命,这杨军不仅给肖薇薇道了歉,还交代了田欣的事由并道歉。看到他那狗刨似的文字,错别字连篇,就知道他没读过几本书,纯粹就是一个暴发户。

      林子苏并不满意,让他改了好多处后,重新誊抄了一遍,然后让服务员拿了他们的印泥,让杨军在道歉信上按了手印。

      随后,林子苏就亲自监督他发到个人的相关社交帐号上,检查没问题,林子苏又亲自发布在崬森的内网上,杨军这关才算过。

      紧接着,林子苏就把杨军的道歉信拍照发布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然后一并通过微信发给了杨玫,并说明了事情缘由,指定时限,限她一小时内按照要求发布她的手写道歉信。

      消息发出去,杨玫一直都没回也没理,过了大概有几分钟,她才给杨军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杨军像遇到救兵一样,竟然大哭起来,讲了这里发生的事,哭着要她救自己,简直就像个小孩,此刻杨玫反倒像是他的母亲。

      不想这杨玫却铁石心肠,根本不接着一茬,冷漠地说道,要我道歉不可能!你自己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写你的道歉信,为什么把我写上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你赶紧立刻删掉道歉信,不然都得玩完!

      果然,这个杨玫才是最狡诈的,根本不吃林子苏这一套,这下杨军就急了,大骂她忘恩负义,翅膀硬了…,没等他骂完,杨玫就挂断了电话,再打就关机了。

      杨军傻眼了,他知道林子苏说到做到,她可是比自己那个养女还要狠毒的女人,杨军只得去求周亦卿,最后还是周亦卿站出来说了话:“事已至此,杨军也道了歉,受了罚,杨玫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了。”

      看了一眼林子苏,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老虎的牙齿再尖利,没有了老虎的躯体作依靠,牙齿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何必还纠结它开不开口说话?!”

      林子苏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周亦卿和周瑁远,刚站起来就晕了过去,屋内的几个人都大惊。

      周瑁远很快就反应过来,猜测是酒精气味引发了她的过敏症,这包厢内放了这么多开了瓶的酒,不要说她这种酒精过敏的人,就是正常人呆久了也会发醉。

      而她之所以没有倒下,就是因为她一直在强撑,直到心愿了结。周瑁远立即拿了她包里的过敏药给她服下。

      好半天,林子苏才悠悠醒过来,无力地抓住周瑁远的手臂,说了一句:“我不想待这里,送我走……”

      周瑁远刚应了声好,准备抱她离开时,却听到周亦卿说:“让王琪送她下去,瑁儿留下,还有事要说!”

      周瑁远不敢违逆,只得叫了王琪来安排,随后林子苏被搀扶着离开包房。

      林子苏才出房间,就听到杨军扑通一声跪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他大喊了一声“叔,爸,干爹,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随后门就关上了,林子苏才恍然大悟,冷笑一声,哼,我就说那个人渣为什么能那么没下限的低三下四,哪有什么道歉啊?

      不过是他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只有董事长才能救他,董事长为了孙子安心,才摆了这个所谓的道歉宴,美其名曰“和解宴”,其实就是个鸿门宴!

      所以,一切都是利用,都是交易,并非为了公平正义!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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