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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泼脏水 ...

  •   宁西与李四儿对上的时候,四爷正与隆科多在白云观的后山遛马。

      满清入关后怕子弟们丢了骑射本领,曾规定文武官员,特别是武官,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许骑马,不准乘轿。因此不仅从小就骑射并学的四爷会马,走武官路线的隆科多更是练了把好骑术。

      而京城里除了马场可没有其他好遛马的地方,难得出了城外,此处山林优美又静辟清幽,自是让爱马的隆科多一早就拉着四爷在白云观附近遛。

      清晨的空气还带水意,混着山林间的泥土香,相当醒神。
      就算深秋时节早晚气温已低,骑着爱马的隆科多亦是精神奕奕。

      “咱舅俩许久没这么遛儿了。想想还真是怀念。”

      三十出头的隆科多虽说是康熙的表弟,年纪上却小了康熙八岁。对四爷来说,个性不拘小节的隆科多,透过佟贵妃的关系,是个介于兄弟与父执辈之间的半大长辈。

      加上隆科多出生那年,正是康熙登基的第一年。隆科多的母亲赫舍里氏以命妇身分抱隆科多进宫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孝庄皇后就赞过一句这胖小子是个带福气的。康熙被太皇太后教养长大,太皇太后这么一说,他就对这个表弟多了几分青眼。

      后来康熙娶了隆科多的姐姐佟贵妃,亲上加亲,隆科多又有个一等承恩公的老爹佟国维,家世显赫,成年叙武职没几年,就被康熙提为正三品的头等侍卫,之后再升正二品的銮仪使,可说是少年得志了。这也让隆科多的豪爽自信,不免带上一丝恣意。

      两人跑马跑到山道尽头,刚好是处地形开阔的山谷。

      四爷拍拍马脖子,回隆科多的话,“劳舅舅惦念了。”

      隆科多却不客气,直白道,“惦念是没有,就是好奇德妃又把你怎么给冷落了。”

      四爷稍顿,“近日节气有变,十四弟咳症又犯,额娘自是无暇他顾。”

      隆科多怪笑一声,“我倒听说,十四阿哥最近骑射表现不错,还让皇上夸了几句,”完全没有身体不好的感觉啊。

      四爷沉默了更久一些,隆科多才又撇嘴,“行啦,这么多年远著,还不让你舅我刺几句?”说完一顿,甩了甩马鞭,“我这也不是怪你,毕竟活着的总比死去的重要,要你真能在德妃那得偿所愿了,姐姐还会高兴点儿。”

      提起佟贵妃,四爷染上一丝怀念。即便曾有一阵因丧女之故,有些忽略,可之后佟贵妃对四爷是真的好。甚至佟贵妃过世前还叮嘱过四爷可别真与生母生份了,作儿子的要主动地多走动走动。

      然而这种善意,却是被德妃解释为是一种见风转舵。以往不亲,以后就更加不亲了。这几年下来,四爷也能隐约感觉,德妃还愿意见自己的大部分理由,更多为了十四阿哥胤禔。

      对此,四爷没什么可说的,扯扯嘴角,转了个话题,“善若真人还是舅舅给引见的。这次来访,舅舅就一起见见罢。”

      隆科多坏笑道,“老实说,你找真人什么事儿啊?总不会是像我岳丈家的,来求子的吧。他那小妾,唉呦,听说可被你家车队整的凄惨。”

      四爷当然也听过消息了。这事放他这,完全不予理会就足够打蒙鄂罗家的脸。
      “舅舅要是介意,我可--”

      还没说完就被隆科多摆手打断,“我管这个干啥啊,本就是那小妾不对,还用给脸么。”

      “那好,”四爷笑笑,“再跑一圈?”

      “行啊!”说完隆科多转了个头,夹马当先冲了出去。

      之后两人就都不提为什么见面了。只要见了面,该有的默契就又回来了。

      ***

      四爷与隆科多接头接的顺利,宁西这边就有些险恶。

      今早宁西被换上一件嫩绿色的衬衣,雅灰色滚边,裙摆往上用了深浅不一的紫色绣线绣着蜿蜒而上的牵牛花,这花在日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朝颜。这身粉嫩活气的色调,还挺符合这名字,依旧出自青络之手。

      宁西来到这里后,就只有头三天镜子照的勤,之后知道事情没法更改,镜子就不看了,穿什么戴什么全都交给青络决定。就只三个要求是,不化妆、不头疼(梳头不能梳太紧)、好活动。

      最后一样是宁西新加的。宁西先前穿的大挂都是旗装,长窄袖,上到下直直一个布袋,但要说宽松,手臂肩膀处还真不算上是有多宽。这时代的布料又没有弹性,宁西偶尔伸个懒腰,长身的衣料下半边压在屁股下被这么一拉扯,刺啦一声,曾经绷断过几次线头,宁西于是就让青络找些宽松的衣服来。

      但宽松的衣服可不能随便穿。清朝初入关时为了避免被汉族同化,旗人女性的衣着是严禁穿宽大衣袍的,此时虽说放宽了些,青络也不敢太过违禁。

      不能违禁又想满足小主子的要求,青络想了想,就让人还是把袖子给放宽放短了些,上头再弄了几道滚边,仿着朝服箭袖的设计强调一下这是旗装。

      这一改,挺有电视剧里常见戏服的模样,宁西也不疑有他,有宽的就这么穿上身了。而这一穿,新颖又美腻,可把青络骨子里潜伏着的设计欲望给勾了出来。

      下人之间比主子,不外乎就是比地位又或者是得不得宠/势。要主子是位女性,还得比上美丽与时尚。之前就说过,满族可是一个连男装都不忘修饰身材的爱美民族,宁西又是个(对打扮)没意见的主子,青络自觉必须担负起让主子漂漂亮亮的重责大任。

      于是宁西这么一走出来,嫩绿的衬衣,搭配头上鎏银镶细碎黄宝的叶型发钗,更重要的是那一脸姣好五官与青春年纪,可把李四儿看的心中妒恨更甚。

      从外貌、年龄、身分,到配偶地位;所有女人想注重的事儿,眼前这小女孩竟全赢了自己一截?李四儿打一见宁西开始,便对自己稍后的计画更无愧疚。

      毕竟这得说到,李四儿在嫁给蒙鄂罗.木侃做小妾以前,也曾是艳冠乡里的美人儿,年年上她家求亲的青年才俊不少。李四儿的父亲知道这四女儿生的好,就是出身不行没法选秀女,于是捧的高高的就等着待价而沽。

      但这一等,突遇父丧,就过了婚配最好的年纪,乡亲间也早知道这四儿是要高嫁的,不再来求娶,阴错阳差之下,李四儿最后竟是被兄弟们半嫁半卖地许给木侃这个老头子当侍妾。

      木侃承世职从三品武翼督尉,都是隆科多的岳丈了,可见娶到这个小妾时年纪有多大。而木侃新抬这小妾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子嗣不丰,仅五女二子,小儿子几年前病没了,剩下的大儿子更是在康熙第一次征伐噶尔丹时,阵亡于沙场上,那时木侃的儿子们也还没生出孙子,只一溜儿的孙女有三。

      木侃自然就急了,就算康熙封了战功他都不开心。可要想延续香火,倚赖现有的正房一名、妾氏三名这些老蚌不太靠谱,没多久就很低调地抬了个家世低的汉人女做侍妾,就是希望再生个儿子。

      而侍妾地位是比妾更低的,跟婢女几乎无异,李四儿被打破高嫁的美梦、就这样被家里兄弟卖过来,自是不忿。可她又能怎么办,木已成舟,命定如此,索性这木侃还算宠她,一股儿怨气就更多发在周边的人身上。

      这会儿见著宁西,加上她又是让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李四儿压下心中不满,勉强一福道,“真对不住,还是惊扰这位妹妹了。”

      也不等宁西开口,李四儿再指了指眼前吵闹的这群人。
      就是三四名孔武有力的嬷嬷,紧紧押著一名穿著道袍的干瘦年轻人。

      “就是这个贼人,太可恶了。竟是在妹妹院外徘徊,也不知从窗外窥探到了妹妹的什么了,叫我的嬷嬷给瞧见抓住了。妹妹,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被押著的年轻道人闻言又是一阵挣扎,涨红脸喊道,“我没有!!这都是你们说的!明明是你们引我过来--”说到一半竟是被押著他的嬷嬷们捂住了嘴巴。

      李四儿状似怜悯一笑,摇摇头,“你当然不会承认么,这会儿还想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容的你乱说么?”

      李四儿这么一手,可算是相当狠毒。

      首先,这年轻道士确实是不该轻易进入女眷居住的精舍小院的。可凡事都有例外,有时家具坏了门板松了,道观里只有道士能处理(这里不收女道士的),自然道士就得进院子一趟。

      李四儿就是用此把道士引来,之后带到相邻的宁西的院外,然后做贼的喊抓贼,一把污水就这样往宁西身上泼。

      这一泼,要说的清就有些难。

      毕竟看没看到、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都难以说明。就算证明小院的树啊窗啊这些都挡的好好,可一个被道士窥探过的帽子盖下,清修之地竟发生如此淫.乱之事,传的多了还真能污掉一位格格的清誉。要有些性烈的,差不多就会以死明志了。

      别说,明朝留下的遗毒中,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不是没有。就有位已婚的乡下妇人,白日丈夫外出种田,乡下的农家不关门,就是弄个帘子遮档。某日,这名妇人发现帘子竟然动了动,就像是有人偷偷窥探她。

      于是,妇人觉得自己房里的情形竟还被丈夫以外的人看了,有损贞洁,即便家人都劝说那是风吹的、一定没人偷看你,可这名妇人还是太伤心,绝食了二十几天,就贞烈了。

      李四儿想赌的就是这个。
      一位新入门的格格,是想闹大呢?还是给点银子粉饰太平?

      “现在贼人我们帮你抓住了,妹妹是想就此仗毙、还是交给四阿哥发落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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