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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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不配，在赵栎的脑海中环绕，激发出他暴躁的情绪，他甚至有些暴戾的说道：“林鉴养在狱中一直口出狂言，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依我的意思，早日处决了吧。”
如何狂言，林鉴养说，他是太怜香惜玉了，一招不慎被擒拿。以郑焞的心性，只要猎物落在攻击范围内，他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没有嬉戏对手的习惯，瞬间便胜负既定。就是林鉴养败得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他败下之后再看面前的丽人一眼，不说眼前人，是如何得眉眼如画，那时候，郑焞穿着一身浅蓝印绿柳的交领襦裙，风月场上的女子，自和良家女子不同，襦裙的样式，露出了整个肩颈并前面一片胸脯。若说男人和女人的构造不同，精瘦的男人，宽肩窄腰，从光滑的脖子往下看，横亘着的锁骨那叫一个漂亮，结实的胸肌半隐在衣襟里。一般的女人，还不及那一股若隐若现的劲儿，更叫人惊叹的是，那肌肤是雪白柔腻的，林鉴养过了十几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血海里趟，软玉温香里卧，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但是他一招被擒，直觉告诉他，没有一个女人，能有那样的气力能按压住他，所以他扭头问对方是哪条道上的好汉，设下了这局仙人跳，要他的钱，他还有好些金银财宝可以赎身；要他的命，他也认栽，但求死个明白。
郑焞自然是懒得理他了，他也磊落大方，埋伏在外面的手下进来接手捆住林鉴养，手下就是直接称呼着女装的郑焞为‘郑大人’，郑焞没有丝毫的别扭或者刻意去显露男子的粗犷，他的仪态依然是端庄的，多了一份飒爽，就用他清润的男音吩咐着接下来的事，他边走边说，不是避去，而是他就是要走的，那一场转瞬即逝的照面，真是动人心魂。
林鉴养当场是输得甘心，现在命还在，不甘心了，在狱中叫嚣着，要和郑焞重新，以男子对待男子郑重又慎重的方式，重新比一场。
皇太孙看向郑焞。
赵栎在悄悄的瞥。
郑焞还在陪着阿羔玩手摇鼓，衣裳穿得太多碍事，脱下去一件，袖子卷上去，露出小孩儿一段软乎乎的藕臂，郑焞捏着他的手腕，教他怎么用手腕的力量和技巧。
谭慕妍轻轻的挨在郑焞的肩上。
郑焞浓密的羽睫一垂到底，再抬起来，幽黑的眼眸如静水深流，道：“由你们处置了，我无不可。”
其实稍稍想想，郑焞费那么大的劲儿，要活捉，一路刚下多次劫囚，把林鉴养押解进京，自有深意。
元熙帝还算慈和的眼神过来，落在谭慕妍身上，道：“谭氏，你说东番孤悬海外，可惜了？”
“这真是我的浅见了。”谭慕妍直起身子来，微微垂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以为的大岛，还是小了，不足以蓄水耕种，田地所产的粮食，能指望供养百姓就是一年风调雨顺了，供给兵卒，再不能了，过往占据东番的海盗，就算不曾侵扰我朝，也要去南洋劫掠，才能稳固下来……”
以当时当场，天下人，大多数，绝大多数的智慧，闭关锁国，不取，便是有不取的理由，但是谭慕妍还是忍不住道：“万万里的海洋，我想还是有可取之处，比如叆叇，我们也有，却不如西洋的技艺，可照数十里。”
叆叇，就是眼镜，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洞天清録》载，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这就是眼镜的雏形了，而西洋随着他们远洋航行技术的发展，装备进益，把望远镜做出来了，比本朝军用的，好用多了。
赵栎握住腰胯旁的千里镜，正视郑焞。
他这个千里镜，是郑焞这次从南边回来送给他的。
元熙帝发出苍老的一声叹息。
这又回到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想要掌控万万里的海洋，为君者，历代为君者，不是不想，只是，只从田地里，只从普通百姓手中收取的赋税，要使朝廷运转，要供养宗室和官吏，要抵御北方的游牧胡人，再会精打细算的当家人，也没有这个余钱去打造海船，建造海防了。
元熙帝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像一个和蔼的老者，道：“荧荧前几天出嫁了，在谢家过得怎么样？”
鲁阳公主这就没有普通母亲操心女儿的心，倨慢道：“只有好的……”她的女儿，不管去了谁家，都要像宝贝一样的被捧着。
皇太孙就说得庸俗了，道：“我就等着抱谢家孙儿了。”
听到‘孙儿’，阿羔以为是在说他，抓着刚刚摆弄明白的手摇鼓，抬头重重的嗯了一声，眼睛也是往皇太孙这边看的。
皇太孙笑着逗逗他，道：“孙儿，快回来吧。”
阿羔笑得像个小太阳，人却是歪着向郑焞怀里扎，又朝谭慕妍伸手，肉乎乎的手掌握成一个白馒头。
谭慕妍包着孩子的手，假意啃上一口，低声与郑焞道：“他有点饿了。”
“嗯！”
郑焞很温和的出声，阿羔未必是饿，可能是小孩子的奶瘾犯了，这时候喂他一点吃食，就糊弄过去了。
吃食，阿羔在哪里都给他准备着的，在宫里也一样，郑焞就让站在旁边随侍的阿安把吃食端过来。然后郑焞就正色起来了，道：“杀林鉴养，随时可杀，只是他死以后，与他结拜同盟的十八支海盗势力，是能瓦解了？还是再凝聚出一个‘林鉴养’？当他们的势力在海外消失，其他何方势力会填补进去？与我朝是否有益？这些算计清楚便可以了，至于我？倒也不需要考虑。”
赵栎似有不平，还要说什么。
郑焞用眼神截住他，一双眼睛黑沉沉的道：“口舌之利，未伤我分毫。”
赵栎的脸红涨起来，他的城府还没有修到家，又站了起来，径直出去了，直冲冲的，差点和端着吃食的阿安撞到，阿安及时收脚，避在旁边。
赵栎停下，揭开阿安用木盘端着的汤盅，里面用热水还温着一只小汤盅，再揭开盖子，才是一小碗肉沫蒸蛋，带着一点腥气，这是没有加一点佐料去腥增鲜，盐也没有放，就是这样了。
“好好养着他吧，养住了他，自有你们的好处。”
赵栎轻轻放回盖子，大步离去了，他这次走，就直接出宫了。
郑焞在继续与元熙帝和皇太孙说着这次南边的见闻，谭慕妍便少了与郑焞的亲昵，把阿羔也揽过来，给他吃蛋羹。
少顷，太孙妃默默的起身，带上东阿郡主，和张珂默默的离席了，把赵楒留下来。
谭慕妍接收到太孙妃退去时的眼神，倒是也想跟着出去了，由着这里的人，渐渐说到政务上，她不听就不听了，但是郑焞暗中抓着她的手不放。
太孙妃缓缓而行，中途命东阿郡主回自己的宫殿去，只有张珂跟着太孙妃回到了内室。
屏退左右，太孙妃容长了一张脸，两个人走了一个，太孙妃要说的话，还是要说，赵栎不在，有些话，她还能更加随意的说来。太孙妃盘腿坐在花梨边座漆心罗汉床上，道：“今日谭氏进宫，你有何感言？”
张珂垂着头，不说话。
太孙妃手肘撑在凭几上，嫌弃着张珂的无知无觉，道：“去年，谭氏明明做满了一个月的月子，偏偏说自己的身子没有养好，年下没有进宫，今年就来了，今年和去年有何不同？这是她的头生子，过了周岁，也算立住了一半，腹中又有两个骨肉，人家说，一个女子，三年抱俩，已经是送子娘娘的厚爱了，她倒是送子娘娘的亲闺女，让她两年抱仨，这就是她的底气了，她在陛下面前，也是能随意坐卧说话了，这就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了，只要能生养，什么都好说。就她娘家，世代务农工匠的出身而已，到她爹，有了换门第的可能，又腿瘸了，如今出了一个二甲进士，到底不是她父系的血脉。今年，她娘家的事，一场接着一场，若换成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但是她的肚子争气，她的肚子里有货，便什么闲言碎语都说不到她的头上去。张氏，你可明白了，女人一生能依靠的，男人都是其次，最能依靠的，是孩子！”
张珂艳丽的容颜似蒙了一层烟尘，令她整个人缥缈着，她淡淡的道：“去年谭氏第一次产育，身体损伤，一个月没有养好，也是有可能的。”
太孙妃被张珂淡淡的口吻噎得够呛，她这会儿也不是无的放矢的说这些话，皇太孙有示意过她，当然，话怎么说，就是她的事情了，她盯着张珂道：“阿羔那样的小娃娃，你看了不欢喜？”
张珂有了些许动容。
她作为家族里的大姐姐，作为张家王家的大姐姐，底下一串两串的弟弟妹妹，小孩子，小娃娃，她也是带过，哄过的，但是，或许是做姐姐，和做女人不同了，当她看见阿羔白白糯糯的一团，垫着脚讨抱抱的可爱摸样，真是惹人喜爱。
孩子，若有自己生的孩子，她当然欢喜，但是，要孩子，得先与丈夫合房。
她不知道，别家的夫妻，要做多少次，才能有一个孩子，她与赵栎，成婚将近一年，做那种事，一双手数得过来，她博览群书，无数不读的，书里说，巫山云雨，乃是人间极乐，她至今不知道有何可乐，她对那种事情的体悟，只有干涩，阻滞，疼痛和枕畔的怅然。
她知道，赵栎也没有从中得到乐趣。
她还要经历多少回，才能有一个孩子呢？
张珂有了些许动容的脸，又恢复了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203章 孩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