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山川为轻飒沓流星 ...
-
此刻，猫王子看向斗志已经被自己激起的大家，暗自叫声不好，只能像倒车轴一样拼命地摆臂迈腿。
于是，从大石到小熊，再到纠结在一起的大猫阿桃他们，最后镜头移到部长，最最后是领头的龙马——
胜郎的目光如同给了大家一个侧面特写：
“好厉害！都拚尽全力啊！”星星眼的崇拜。
单纯的孩子，你哪里知道，猫王子他们心里的苦啊……
正选们强劲的脚步声一瞬间仿佛令整个青学都地动山摇，感染到亢奋情绪的普通社员一个接一个地都站了起来，捏着自己依然痛苦的喉头，艰难地大喊：
“加油啊！”
“大家都好快！”
“龙马加油！”
“部长！带领我们前进吧！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身边递过来一个红彤彤的玻璃杯子。那个无辜的社员一僵，冷汗涔涔地转身，看到了他们经理温柔的笑靥：
“呐，同学。”少年摇摇手指，把杯子塞到了社员的手里，“网球部，可不能搞个人崇拜哦。”
……
几乎立刻，所有加油的声音就销声匿迹了。
在队伍的最前面，猫王子和部长几乎并驾齐驱，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依然在笑的小熊。
再然后，就是纠结在一起的大家。
不分先后。
“多么美好的场景。”少年高高地举起杯子，透过阳光歪着头看那红色的耀眼光芒，“快要到终点了吧？”
那么，大家，带着你们炽热的梦想，朝着她手里的惩罚之茶——
冲过来吧。
少年不动声色地转身，静静地凝视着铁丝网的拐角。
“第一个冲出拐角的是——”
大家紧张地拭目以待。
当一双桀骜不驯的琥珀色大眼闪烁着露出来时，墨绿头发的少年坚毅地抿着嘴角，出现在拐弯的地方。
胜郎胜雄忍不住齐声欢呼起来：“是龙马！”
话音还未落，就看见猫王子忽然咬牙往前一跳，脚下不稳地放低重心——
然后，从那矮个子少年的身后，一下子挤出了全部纠缠在一起的大家！
皱眉的大石，跳跃的大猫；面色凝重的部长，睁开双眼的小熊；你推我搡的小蛇和阿桃，还有熊熊燃烧窜出来的阿隆。
“看，全部都到了。”日和见状，从容地转过身子，找出了八个杯子，开始把手里的蔬菜汁，一点点均匀地分摊倒下。
“呀呀呀——”大家纠缠在一起咬着牙，仰着脖子冲过了终点线。
倒在地上艰难喘气的时候，正选们朦胧中看到，桌子旁边的那个少年，轻盈地端了一托盘的杯子，梗着脖子走来。
“按照咱们说好的。”少年弯下腰歪着脖子看着大家笑，“如果是同时冲过终点的话，就分摊着喝掉吧。”
一瞬间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大家开始默契地装死。
“啊嘞，怎么可以耍赖？”少年见状扁了扁嘴，凑近旁边唯一直立、一脸平静的部长，“那么，由部长带头吧。”
“……”部长细微地呼出一口气，细长的丹凤眼无奈地斜乜那少年。过了半晌，还是在她满面笑容下，微微颤颤地伸手接过了杯子。
大家摒住呼吸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来观察，小熊笑眯眯地坐在蹲着的日和身边。
只见部长仰了仰头，先是小抿了一口，面色不变，然后一口气都喝了下去。
大家目瞪口呆半晌，突然开始长叹：
如果试验的人是部长的话，那么表现出来的效果，就根本不具有参考价值啊——
小熊接着伸手拿了一杯，也弯着眼睛都喝了下去。温柔地对着身边的大猫道：
“英二，甜甜的。很好喝，试试看吧？”
“……不要喵~”大猫一脸恐慌地缩到了大石的背后。
龙马偷偷打量了一下日和脸上三道红痕，别扭地开口道：
“喂，月斋日和，你脸上又怎么了？”
“被猫抓的。”少年安然地耸肩，轻轻摸了摸脸，痛得微微一挤眼睛。
猫王子见状，低头压了压帽檐，然后安静地伸手拿了一杯那诡异的饮料。
视死如归地仰头，大大的琥珀色眼睛黯淡了一下。
突然——
诶？
“苹果味？”猫王子诧异地瞪大眼睛，又喝了两大口，脸上的表情又迷茫又可爱，“不难喝啊。”
一转头，猫王子呆呆地看着依然在笑的小熊还有面无表情的部长，瘪了瘪嘴，立刻把一整杯都喝掉了。
“唔？”大家惊异地凑过来——
“真的呀！”
“是饮料嘛！”
“呜……日和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开始是开玩笑的！”阿桃心满意足地喝掉了两大杯，不管身边海堂空着手愤怒的神色，“头一次在训练完喝到饮料，这就是青春啊……”
“不对啊。”阿隆疑惑地挠头，“那刚刚堀尾荒井他们喝完，怎么是那个反应。”
端着眨眼间就空了的托盘，站在原地的少年面色不善。阴沉地转头，日和愣了愣，突然挑眉喊道——
“请等一下！龙琦教练！”
你拿错了！那个杯子里的不是苹果汁，是——
“乓”！
正在争抢饮料的大猫听到桌子那边传来的声响，和大家一起停下了。
“唔？”
只见龙琦教练姿势优美地伏卧在地上，身边碎了一个大玻璃杯，周围洒满了血一样的液体。
端着托盘的纤细少年闭了闭眼睛，揉着额头走过去，嘴里嘟嘟囔囔：
“老太婆，我都说了，饮料你带就带吧，可大家训练的时候不能偷喝啊……”
想不到竟然把惩罚之茶和苹果汁拿错了。
“荒井、川口。”
“是，经理。”
“麻烦把教练扶到保健室去，好么？”少年垂着头走进铁丝网，“顺便告诉也那里的阿乾前辈，惩罚之茶没有了。我跟他还需要约个时间进一下化学实验室。”
“没、没问题。”
少年叹了口气，安静地捋过刘海，露出白皙的额头：
这次真是便宜大家了。
※※※※※※※※※※※※※※※※※※※※※※※※※※※※※※※※※※※※※※※
先前的跑步只是热身而已，于是大家很快又投入了挥拍对打的训练当中。
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聚集在场内，拿着水瓶疯狂地给自己充电。
“啊，”缓过劲儿来的阿桃抹抹嘴边的水，够上了日和肩膀，“对了，日和，你昨天下午去哪里了啊？”
少年在阿桃的手下一愣。
旁边的猫王子闻言放下水壶，眼光一闪，挑衅地冲着心虚的日和眨眼：
“他是去……呜！嗯嗯嗯——”
话还没说完就被日和捂住了嘴！猫王子愤愤地挣扎。
“我也很好奇。”小熊背着手走过来，白皙的脖颈上流着汗珠，却依然是清爽的模样，“日和，你昨天为什么请假呢？”
日和无助地支吾：“我是……我是去冰帝——调查他们网球部的情况——”
“是么？”小熊温柔地伸手，轻轻抹了抹日和脸上的红痕，冰凉的触感让少年一颤，小熊见状笑的更加灿烂，“那日和脸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我家的猫抓的。”少年颓丧地甩头，自己伸出指尖，轻轻地碰碰，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的猫王子。
龙马便不出声了，“切”了一句后转过头。
“喂喂，大家赶紧喝水吧。”开始转移话题，日和懒散地对着大家挥手，一边向大猫递过去水壶，“喝完以后还要训练呢。”
“日和。”坐下的小熊突然轻轻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水壶，“我没水了。怎么办？”
部长坐在旁边，闻言丹凤眼忽然一闪。看看自己壶里的水也所剩不多，于是仰起头，加快了喝水的速度。
“呃。”少年蹙起眉，“那怎么办？我替你去打吧？”
“来不及了吧？”小熊笑笑，接着道，“你可不可以把水借给我？”
“咳，说什么借。”少年咧开嘴豪迈地一挥手，转身取过自己的水壶，“不二前辈，喝完水还要训练，你赶快吧。”
日和正要伸手递过水壶，离她比较近的部长忽然出声：
“我也没水了。”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梗了一下。小熊正要伸出的手也放下了，抬头安静地看向部长。
部长扶了扶眼镜，伸出手抹掉薄唇边晶莹的水珠，白皙的手指划过，对比之下颜色暧昧：
“两个人都没水。不如，一起去打吧。”
“没关系啊，手冢。”小熊沉默了一下，最终叹气般地开口，“不如让日和给我们俩的水壶里倒点好了。”
站在旁边的少年眨了眨眼，嗫嚅着小声道：
“我的水壶，要完全打开的话，需要剥线钳……”
因为今天早上，月斋值秀擅自给她灌水，把盖子的开关弄坏了。
“手冢，你很渴么？”小熊闻言勾起嘴角，很好心地道，“不如，让你先喝？”
部长顿了顿，似乎在艰难地挣扎着选择什么。
日和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现在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呢。
“谢谢，不二。”
就在部长终于不再迟疑地伸出手，准备拿过少年手中的水壶时，忽然被一只手更快地抢了过去！
部长修长的手指立刻僵住，然后一点点弯了回去，俊美的脸在阳光下似乎黑了一下。
日和回头，看到猫王子正理所当然地举着她的水壶，一脸不爽地道：
“我也没水了。”
天真是热啊，难道大家都很渴么？
日和朝猫王子挥挥手，意思是你赶紧喝吧，喝完那里还有两个等着呢。
猫王子撇撇嘴，刚把水壶凑到唇边，忽然听到部长严肃低沉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所有正选，休息结束，开始训练！”
猫王子闻言僵硬地立在那里，脸色不是很好，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水壶，张着嘴发不出声音。部长经过他的时候，眼光一闪，修长的手指轻轻从龙马手中拿过水壶，放到旁边日和的手上。
训练结束。
“大家辛苦了。”眼看大家要开始换衣服，日和笑着正准备从外面关上休息室的门，忽然看到小熊朝她走来。
“不二前辈？”
小熊笑了笑，伸出一个拳头到她面前。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块OK绷带。
“呐，日和。”
“哪里来的？”少年呆了呆，抬头看向小熊。
“英二那里要过来的。”小熊温柔地笑，拿着OK绷带在日和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等到你贴上了以后，就可以和英二扮演兄弟了。”
少年低头默默地接过，攥在手心：“谢谢，不二前辈。”
“不用。下次让我先喝你的水就行了。”
“啊？”
“开玩笑的。如果，还要去冰帝的话，不要一个人。”小熊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轻地看着日和道，“至少，等到大家都在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唔。”少年点头。
“好好照顾小小熊。”小熊眯起眼睛又笑了，伸手摸了摸日和的脑袋，立起的领子中，脖颈修长又纤细，“改天我到你们家去看它，如果它说它很幸福，我就请你吃蛋糕。”
听到蛋糕一词，日和伸出舌头小心地舔舔嘴角：
“我向组织保证！放心吧，不二前辈。”
刚刚关上休息室的门，日和面对着门叹了口气。摇摇头，捋捋自己的头发，露出白皙如瓷的额头。
“日和，过来一下。”背后有人叫她。
日和回头，慢慢地颌首：“是，部长。”
一走过去就感觉到了零下的气温啊。
日和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问：“有事么，部长？”
部长抿着嘴唇看她，良久才慢慢地问：“昨天到冰帝，顺利么？”
“咳……”少年掩住嘴咳嗽了一下，看向面前高大的部长俊美的脸庞，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还、还算可以吧。”
“没有迷路？”
“算、算是没有……”
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脸上被人轻轻碰了碰。日和睁大眼睛抬头，看到部长正伸出食指，划过自己脸上抓痕的周围。
“被猫抓得很疼么？”
如同催眠般富有磁性的声音，连带脸上有些粗糙的触感瞬间袭来，日和不自禁地觉得眼皮发沉：
“当然疼……”半晌，舒服地眯着眼的少年，梦游般地噘着嘴沮丧道，“肯定丑死了。”
部长放下手，嘴唇居然勾起弯弯的弧度：
“不丑。”
“唔？”少年眨了眨眼清醒过来，傻了。
“一点都不丑。”部长安然地收回指尖，觉得四周笼罩着少年青草般的气味，仿佛完全平静下来，“真的。”
茶色的发，上挑的丹凤眼，细长入鬓的眉。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部长立在夕阳下，唇角似挑非挑。
“哈。”少年呆看了半晌，终于艰难地转过头去，“部长，您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温柔？是不是在追女孩子……”
部长没出声音，只是很威严地一瞟，就立刻让脸上带着坏笑的少年闭了嘴。
“别老摸，会感染。我刚刚去了保健室，校医说，如果是被猫抓到的话，最好要去一下医院。不过现在先处理一下也好。”部长淡淡地道，从兜里掏出一块消毒创口贴。
修长的指尖撕下外层的纸，一只手小心地扶住少年的下巴，另一只手小心地顺着伤口将创口贴粘到少年脸上，顺着方向捋了捋。
少年低顺着眼睛看着人家的照顾，当眨眼时纤长的睫毛碰到带着薄茧的指尖，部长的动作就会缓上一缓。
“我自己来就好，部长。”日和喘了口气，觉得动作不顺，挤了挤眼睛。
“站在这里，别动。”部长的声音从斜上方一板一眼地传过来，似乎连呼吸都可以感觉到，“听话，马上就好。”
于是日和只好屏住了鼻息，眼睛左顾右盼。
虽然部长表面看上去很冰冷，就像一座巨大的iceberg，但其实心里真的很温暖。埋藏着巨大梦想的青春少年，运动过后的气息和柔软的表情，就如同温暖又清爽的阳光。
“谢谢部长。”摸摸脸上贴好的创口贴，日和攥攥手里小熊给的绷带，某个瞬间里心情竟然出现了怪异的悸动。
只是一瞬而已，令人难以察觉。
“嗯。”部长点头，拢拢少年歪斜的衬衫领子，退开一步。明显地看到少年放松地晃悠了一下，部长心里轻轻地一动，“饿了么？赶紧回家吧。”
真的很像在照顾弟弟啊……
日和摸摸肚子：“嗯，真的饿了。”眼见休息室的门打开，大家陆续地走了出来，少年懒散地朝部长挥手，“那么，谢谢部长。部长再见。”
“日和，你还在啊？”阿桃朴过来勾住日和的脖子，旁边是拽拽的猫王子，“咱们一起走吧。”
“拜托，放手啊，阿桃。我无法呼吸了……”少年一边挣扎，一边朝身后笑容高深莫测的小熊点头，“也谢谢不二前辈，再见……”
“切。”猫王子走过阿桃的身边，酷酷地道，“阿桃前辈真是幼稚。”
“哇呀呀！越前，跑步时候的事情还没有跟你算账——”气急败坏的阿桃放开日和，扑到了猫王子的身上。
与此同时，小熊看着部长走进休息室，笑了笑，朝英二大石和阿隆道别后，也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
“手冢。”小熊掂着脚尖，走近正在换掉队服的部长，“刚刚是帮日和去保健室要创口贴了么？”
“嗯。”部长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果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日和这个少年，肯定会让大家都喜欢的。”
“他是个很可靠的后辈。”部长打开柜子，脱掉网球杉，年轻颀长的身体在窗户透过的阳光中闪烁着魅惑的光芒，“的确很令人安心。”
“是么？”小熊捡起地上一个散落的网球，准确地投到角落的筐里，“不过，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有关水壶的事件——”
部长停了动作，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连绵的锁骨在胸膛上方投下深沉的阴影。然后闭了闭眼，理所当然严肃地道：
“用同一个水壶喝水，不卫生。以后，大家都需要注意。”
春天，是传染病流行的季节。
可部长，分明执行的是双重标准。
小熊在部长背后睁开了眼睛，冰蓝的颜色里，神色探究地道：
“手冢，你，真把日和当弟弟了么？”
“嗯。”部长毫不犹豫地点头，可就是因为动作太快了所以才格外可疑。抿着唇道，“不二，你对自己的弟弟，应该也很有想要照顾的感觉吧？”
“是这样。”小熊停顿了一下，笑着点头，“我对日和的感觉，和对裕太，差不多吧。”
说是差不多，可其实，还是相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觉啊。
小熊但笑不语地直立在那里。
Tezuka，总是自己欺骗自己的话，说不定将来，会很容易碰到大麻烦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山川为轻飒沓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