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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60 露相真身陷危机 ...

  •   离开河曲镇,湘君与司徒勒领着兵马一路向西,其中尽管穿过不少游牧部族,却迟迟未能探得任何大军推移的消息。

      不过,谷烨卿捎回来的书信,一举补足了她的猜想:都庆府内外的确聚集了大量兵马,其余各县的将士也正往都城汇聚当中;城池大门深锁,无论出入都遭严加盘查,就连谷烨卿派出的探子要出城传递消息都用上不少气力。

      至于戒备的原因,有一说王后领兵回来要与刘咸一战雌雄,但刘咸不知是忧心民心背离还是如何,把事到临头的决战说成是剿灭叛臣。总而言之,西荻争夺许久的大权,这回终将分个高下。

      “还真是作贼喊捉贼!”司徒勒听闻消息之后吹了声响哨。“妳要求的两万兵马,烨卿准了没有?”

      “事关聿珏安危,谷将军自然不敢轻忽,我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居然不是由他亲自领兵过来?”而是把重责大任交给褚千虹。

      “毕竟主帅是他!他一定很想来,要是大公子仍在……”北征女真失去谷烨樊一事,始终是谷家人心头难以抹除的伤。“不过,褚将军的复职弥补了这一点,多亏有她,烨卿教养孩子的重担才能减轻不少!”

      脸面掠过一丝不自在,湘君别开头,“那两个小姑娘应当也很庆幸,此生还有缘能见到亲生娘亲……”话尾掩藏在奔跑的马蹄声中,司徒勒没继续追问,大军又向西继续奔驰,就在靠近都庆府之际,探子飞快来报,说郊外方圆二十里处,瞧见了一座城寨,西荻与蒙古族的兵马在同一个营寨里。

      “是王后的兵马?”司徒勒与湘君对望一眼,而探子的答复也证实这一点。“公主肯定就在这座营寨里!”

      “嗯,应该错不了!聿珏、聿珏肯定就在里头……”湘君双手不住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掩嘴自语着,甚至红了眼眶;一旁的徐朗跟李梅,乃至于禁军的下属都没见过她如此失态。

      只有司徒勒知道她为何而激动,他轻咳一声,“蔺大人、蔺大人……”

      湘君就像突然回神,掩饰性的抿了抿嘴。“司徒将军!咱们即刻赶抵那座营寨,先把人给救到了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咱们这么多人过去,他们又开战在即……会不会将我们误认成敌人来着?”

      “不会的!咱们举着谷家的旗帜,戎装与西荻也不相同;布塔娜王后与我大煌一向交好,我在宫中的眼线也曾回报,太子不知是为找寻聿珏的下落,还是为紧盯西荻政局,三年来派了几位使臣来到都庆府,她们对大煌应无太深的敌意……”湘君托着下颚,无论语调之急切,乃至于神态、举止都不像平常的她。“不过你顾忌的有理,咱们先带兵过去,后遣一小队人马与之交涉,避免妄动干戈,方为上策!”

      司徒勒甚感赞同,“这主意不错!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过去!”

      *

      又是与先前攻王符时相同的夜。

      聿珏这回换上西荻将士的军服,怀里这次搁着的,除了娜仁其木格给的一双银手环外,尚有要给谷烨卿的信笺;靴筒里的玄铁短匕也在,以及那日苏得布塔娜明令,特地给她造的弓。

      “妳手还没好全,腰背处还有伤,假若真要迎敌作战也别勉强,知道么?”着手替她绑妥系带,娜仁其木格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举动,活像个与丈夫临别的妻子。

      “这一回我又要劳烦阿日善了,妳不气他?”

      “他是送妳回家!我明白王后为何指名找他,要换作是我,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趁此机会,她也将聿珏的真实身分告诉阿日善,他对于大煌公主的武艺与胆识敬佩有加,还问“是否妳的姊妹也与妳同样厉害”,聿珏听了只是笑笑,并未多作回答。

      “阿……聿珏。”

      “嗯?”这是娜仁其木格头一回喊她的本名;聿珏背起弓来,重新顺妥一头青丝。

      娜仁其木格凝望她的双眸,唇角勉强牵了牵,“我只是想跟妳说……妳与阿纳日的约定没法成真了,需不需要我带句话给她?”

      聿珏微楞,随后掩唇笑开,“妳就对她说,下回我与王后会面时,再跳舞来补给她!”

      “那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她笑意渐歇,与聿珏双手交握着,“其实妳上次跟着阿日善出去那一回,我根本没有睡。”

      “我有感觉到。”见她一脸讶异,聿珏轻叹,“妳别忘了这三年来,咱们几乎每晚都睡在一起的……直到妳出嫁。”

      “之前没醒着送妳,是我相信妳还会回来,然而此回一别,能否再见还不知道……”

      听出了她语调里的哭声,聿珏脸色一变,动容道:“妳别伤心……昨儿个写信的时候不都约好别哭的么?”

      “我知道……”她揉着眼,眼底的热潮还是没法止住的频频涌出,“聿珏,该说的,这几日咱们都说了,妳一定要好好的,回去妳的家见妳夫君、女儿!”

      “嗯,也祝妳与阿日善早生贵子!”眼泪不经意跌出眼眶,聿珏很快抹去,两人再度相拥,“妳永远是我的好姊妹!”

      娜仁其木格眨着泪眸,把脸靠在冰凉的战袍里,哽咽了几声才道:“嗯!好姊妹!”

      “阿碧?”是那日苏的声音!

      “我走了……保重!”聿珏戴上皮盔,行至门前不忘回首一笑。

      对娜仁其木格而言,这极可能会是二人此生的最后一面。

      她掩着脸,一句话也无法再说;聿珏停留了好半晌,最后,终是转身跟着那日苏离去。

      好半晌,她才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前低道:“保重……妳一定得好好的!”

      *

      营寨里蓄势待发的气氛紧绷,更甚于之前她们察哈尔旗打头阵时的情状。

      几乎整座营寨都动了起来,毕竟西荻将士仍占大多数,而除了大汗的直属兵马与察哈尔旗之外,就连各旗旗主的兵马也蓄势待发;聿珏问过布塔娜,为了避免误伤敌我,支持她的各路兵马不会来此处汇集,而是直接立于都庆府外,将刘咸与其大军团团包围。

      许是气氛太过肃杀,那日苏打从带她出来之后就没多做交谈,他走得很急,让腰背还有些伤势的她跟得辛苦。

      “那日苏……你的脚,好全了?”毕竟几日前才看见他双腿各扎了一大圈,坐在营账外修整她的弓。

      “嗯、嗯!”他侧首笑了笑,没多话继续领着她走。

      走着走着,聿珏忽然感到有些古怪,“察哈尔旗的方向,好像不是这儿?”

      “集结的地方变了,妳不也穿着西荻的戎装?”那日苏此话说得虽有理,但总觉得是哪里不大对劲……

      那日苏带着她来到一处营账外,“阿日善就在里头等妳。”

      这儿不仅远离布塔娜的掌控,连察哈尔旗的势力范围都有所不及;营账外聚集了一些她不熟识的族人,不过一旁就拴着几匹战马,倒是很像随时都能策马出营的模样。
      聿珏对着那日苏点头一笑,正打算撩开门入内,眼尾不预期瞄到那日苏瞳仁顿缩,一副紧绷的神情。

      她停下动作,“这到底是哪里?”

      那日苏心知已被看穿,愧疚的神色一闪即逝,“别怪我欺骗妳,因为妳也没对我说实话!”他双手抵住她的背,将她用力推进营账里。

      背后的推力让聿珏踉跄了好几步,她瞬间意识到一个事实,那日苏莫不是诈伤?又或者,他的伤其实压根儿没这么严重!

      种种猜疑闪过脑海,直到她撞进某个人怀里后嘎然中止;她抬起眼,眼前此人的的眸光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恭候大驾,公主殿下。”

      哈日伊罕。

      她冷笑,随即冷酷的双手紧掐住聿珏的脖颈;聿珏本应有足够气力挣脱,奈何双手先前受的伤让她的力量大打折扣,脖颈间的压力如绞绳般越绞越紧,渐弱的鼻息致使她面目狰狞。

      她会死在这里?这是大汗的主意?

      布塔娜与娜仁其木格祝福的话语言犹在耳,但她们的脸面却逐渐模糊远去;眼前这皮肤黝黑,神情冷酷的女子太过巨大,聿珏想捞靴筒里的短匕,却给哈日伊罕看穿,利用摔角技法将她直接放倒在地。
      “汉人就只懂耍小聪明!”她高举拳头,毫不留情的落下。

      *

      寅时已过,随着号角声响,西荻大军闻令而动,一营一营的兵马接连着朝大寨门口而去,众将士皆带着高昂士气与必胜的把握。

      然而看在阿日善眼里却是越来越心急。

      “那日苏还没回来吗?”他转向伊勒德,乃至于这次受布塔娜所托,特别挑选的数百名勇士;不管熟识也好,不熟识的也罢,全都没看见那日苏。

      而脚程快又伶俐的乌恩奇却先回来了?“阿日善!我去你说的营账探过头了,只剩……只剩你媳妇儿!没看见阿、阿碧!”

      他着急地翻身下马,揪紧乌恩奇的衣领,“娜仁其木格怎么说?”

      “她说,确实是那日苏把人给带走了!”

      那日苏把人给带走了……然而此去已过了小半刻,纵然大营里人马杂沓,也断不应该如此!

      “伊勒德、乌恩奇!”阿日善接连喊了几个熟识的人名,“散开来去找那日苏,快!”

      跟着大军一齐进发的机会稍纵即逝,抽掉了五万兵马,整座大营仅剩下万余人,且其中还有许多是负伤无法应战的;然而各处岗哨仍持续运作,最坏的打算是他们得反过来保护刘弘,尽可能把人保住并带到前线去与主力会合!

      阿日善不断盘算着各种可能,其中最有机会发生的就是那日苏给人收买了,然而收买他的究竟会是……

      “阿日善!”娜仁其木格随后而至,显然是听了乌恩奇的通报后不放心而跟了过来。“聿珏呢!”急坏了的她当真口不择言,把聿珏的名讳全让旁人知晓了。

      只是依现下的情况而论,再继续保守秘密也无济于事。

      “我正在找那日苏,找到他肯定就能找到阿碧!”

      娜仁其木格又惊又悲,掩面而泣。“怎么会?枉费咱们如此信任他!”

      “也不知他受了谁的要挟……总之,妳跟我一起找去!”

      正当阿日善他们慌忙找寻聿珏的身影时,大汗已是将聿珏预先写妥的信函读罢,再让哈日伊罕把人给叫醒。

      囊里的水倾泻而下,聿珏脸面、头发尽湿,给凉醒的她只觉双颊疼痛,双手遭绑了,唯独脚还能活动自如。

      哈日伊罕一把拽紧聿珏的发尾,“公主殿下,失礼了。”她说着生硬的汉语,让聿珏正起身子跪下;聿珏气愤难当,但在见着她右手上耍弄着玄铁短匕之后,立刻倒抽了一口气。

      她张望四周,很快找到了立于门口处的那日苏,“是你!是你诈伤,然后想方设法地来套我的身分……”

      “别误会了!那日苏的脚伤是真,只是没妳伤的严重罢了;妳用了咱们的药都能好个七、八成,要治好他的腿脚又有何难?”开口的人是大汗,他将信函置于火舌下,很快化成了灰烬。

      “为何要绑我?”

      “我早就觉得可疑,为何布塔娜对一个汉人姑娘如此看重,更别说妳还来自察哈尔旗,才让哈日伊罕过去探探底细。”大汗双手负于身后踱近,“听闻妳身分尊贵是一回事,我还想瞧瞧证据,一问之下,想不到妳对旗里的人防备如此严密,就连阿日善的舅子都不知道。”

      娜仁其木格果真守口如瓶,连自己的哥哥都没泄漏。“我于是找了那日苏来试妳一试,结果从妳手中的短匕发现了皇纹,如今见过妳带的这书信,我终于放心了。”他来到聿珏面前,“啧”了几声,“堂堂大煌国皇帝的亲生女儿、云旸公主,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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