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遇见》若依_

34、爱情的本质

　　不久后，我进入了《琴声悠扬》剧组。

　　与此同时在国内，古芊菁发行了她的第一张个人专辑。

　　看到新闻的时候我五味杂陈，为她高兴，又很羡慕她。

　　发布会上她神采飞扬，美得夺目。她在用自己向我证明，那些不好的事情终究会离我们远去。

　　记者们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林立翔，试图从她口中得到他的消息。她一反往日嚣张的态度，平静地说，林立翔是个非常好的人，但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记者们有板有眼地将她的反常写成是她对自己在危难时期弃林立翔而去的愧疚，以及真相大白后对林立翔的怀念。

　　当日如果没有发生范晓爱的事，林立翔已经在安排澄清他和古芊菁的关系，而如今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的爱情是真实存在过的，我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人们总是相信，世界是自己看到的样子，也许这样才能活得更心安理得。

　　不像我，在哪里都活不明白。

　　就算知道了林立翔在台北，我还是会打开“寻找林立翔”的帖子，一楼一楼地仔细翻看，如同自虐。那里面每天都有人在更新，依旧充满了假消息，只有其中一楼，一位网友贴出了一张书店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一手撑着书架，一手拿着一本书在看，口罩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从侧面也看不清眼睛。

　　这位网友用了一大堆文字夹杂着无数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说她在台北的书店里遇到了林立翔。下面的回复还是那样，大多数人煞有介事地分析一通后说不是本尊，少数人跟着一起表达激动之情。

　　我一眼就看出了那真的是林立翔，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嘿，这是谁？”

　　看帖子看得入神，没注意到Rafe来到我身旁，页面正好停在林立翔从前的一张宣传照上，剑眉星目很是好看，我心虚地关上页面，随口胡诌：“我偶像。”

　　“你的偶像不是我吗？”他笑得不知所谓。

　　这一个月的拍摄，我与Rafe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经常在下了戏之后一起吃饭或者喝一杯，他的肆无忌惮偶尔会令我无奈，但他的幽默感总是让我开怀大笑。如史麦克导演所说，他脾气虽然不那么好，但不是个坏人。

　　“想得美。”我开玩笑地瞪他一眼。

　　他用夸张的语调说：“太让人受伤了，我正想告诉你，我准备了飞机送你去洛杉矶呢。”

　　《琴声悠扬》在密西根州这个小城市的拍摄即将告一段落，而后，我和Rafe将飞往洛杉矶参加电影节，我们的《惊爆3600》会在那里首映，接着要跑两个星期的全美宣传，再去纽约继续拍摄《琴声悠扬》。

　　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和Rafe朝夕相处，习惯到已经忘记他从前的那些桃色绯闻。

　　在洛杉矶电影节的首映仪式上，记者问Rafe，为什么会选择我作为他导演处女作的女主角。

　　Rafe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对着镜头说，认识了方若绮，我才知道东方女性有多迷人。

　　说得这样暧昧，记者当然穷追不舍：“那你们会有发展的机会吗？还是你们已经在交往了？”

　　“这些问题留着等下次我的个人访问再问吧，不要当着方若绮的面，她会害羞。”

　　混蛋……如果不是在公开场合，我一定冲上去给他一个巴掌让他闭嘴，可现在我只能对着所有人用力微笑，不用想也知道，我的笑容会在明天的媒体上被解读出无数种深意。

　　回到后台，我第一时间质问Rafe：“刚刚在台上，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他对我的愤怒满不在乎：“我没有说任何一句谎话。”

　　“但是你在暗示他们！明天我们的绯闻就会满世界飞！”

　　“所以会有更多人去看《惊爆3600》，也会有更多人关注《琴声悠扬》。”

　　我气得失去理智：“去你的《琴声悠扬》！我不拍了！”

　　他也开始不高兴：“作为一个艺人连这点都承受不了？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跟我传绯闻吗？”

　　“那你去找她们，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离你越远越好！”

　　吵架的时候口不择言，但身为演员，我必须具备职业操守。《惊爆3600》票房飘红，并且入围了多项奥斯卡奖项。我跟着剧组走了一个又一个城市，站在舞台上跟Rafe谈笑风生，面对记者的追问缄口不言。但私下里，我和Rafe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也曾试图打破僵局，但以他暴躁的脾气，完全受不了我的漠视。

　　三月，我踏上了连梦里都不敢想的奥斯卡红毯。闪光灯把夜晚映亮成白昼，喧嚣让一切变得纸醉金迷，我对着所有人笑得卖力，尽力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我知道自己沾了Rafe的光，所以这个晚上，我不能太意气用事。我们默契得像商量好的一样，时常交头接耳，偶尔镜头晃过，“不经意”地露出会心笑容。

　　Rafe以大热姿态获得了最佳男主角，这是他的第三座小金人，史无前例。我诚心为他高兴，起身拥抱他，却被他当着全世界的面亲了一口。

　　掌声像扑面而来的海浪，打得我生疼。

　　他怎么就不明白，我不介意他平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不代表我喜欢被冒犯。

　　那些没完没了的绯闻，把我的生活和心情都搅得一团乱。从前我只要打个电话解释，就有人会相信我，可现在，我连解释的人都找不到。

　　我不想看到林立翔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跟别的男人的绯闻。就算他已经彻底离开我的生活，他的名字也已经烙在我的生命里。

　　我可以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却无法停止爱他。

　　大街小巷都是Rafe亲吻我的照片，他绯闻无数，却极少这样高调。记者包围了我所在的酒店，酒店如临大敌，住客不堪其扰。

　　我终于在愤懑和愧疚中爆发，给Rafe打电话，告诉他我正式退出《琴声悠扬》，保证如数赔偿违约金。

　　Rafe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问：“绯闻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难以接受吗？”

　　“对，我受够了。”我很想冲着他破口大骂，但他在事业上也帮了我许多，到最后我压下怒气，不说任何让他难堪的话。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讥诮，很诚恳地对我说：“一起吃顿饭吧，好吗？”

　　这样好的态度，我有些迟疑，他又说：“今晚我让人来酒店接你，行吗？”

　　“好吧。”我终于松口。

　　Rafe不愧经验丰富，他安排了一个神似我的亚洲女孩从正门上车引开记者，与此同时我顺利地在停车场找到了来接我的车。

　　驾驶座的男人一头金色的卷发，长相并不惊艳，笑容却温暖得让人印象深刻：“你好方若绮，我叫Josh。”

　　“你好，”他的模样和气质一点也不像个普通司机，纯净的蓝眼睛让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我系上安全带，问他，“你是Rafe的朋友吗？”

　　他看出我的好奇，不置可否地说：“有什么奇怪的吗？”

　　车驶出停车场，斑斓的霓虹掠过他的脸，与他温柔优雅的气质格格不入。“没想到Rafe这种人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他忍俊不禁，又露出好看的笑容：“谢谢你的夸奖。Rafe的脾气确实挺坏的，可他是个好人。”

　　“我知道。”尽管他一再做出超过我底线的事，我还是不能否认这一点，当然，我也不能在他的朋友面前口无遮拦，于是我换了个话题，“你不是美国人？”

　　“你怎么知道？”

　　“你的英语虽然听起来像是母语，但美国口音又没那么重，而且金发碧眼的美国人也没有那么多。”

　　“你真厉害。我是爱尔兰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以为听起来已经像美国人了。”

　　“确实已经很像了，我家人在加拿大，那里的人说话跟美国人很像却又不一样，所以我对这样的差异很敏感。”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英文说得这么好。”

　　我和Josh断断续续地聊了一路，车停进了公寓的停车场，我问：“这是Rafe家？我记得他的豪宅浮夸得要命，经常被媒体报道。”

　　“那里现在全是记者，这里是他的另一套公寓，没什么人知道。”

　　如果事先Rafe告诉我要来他家，我一定会拒绝，但现在，我也只能跟着Josh上楼。

　　Rafe系着围裙站在开放式厨房里，耐心地削着土豆，神情散漫，嘴角带着不经意的弧度，沉静而温和，与平时张扬跋扈的他判若两人。

　　“我来吧。”Josh走进厨房，从他身上解下围裙，Rafe洗干净手，在Josh身后为他系好围裙，又贴心地帮他挽起袖口。

　　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被时光淬炼成的本能。

　　心头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Rafe走出来，对我直言：“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坐在餐桌旁，他抬头看向厨房，淡漠的灰色眼瞳此时柔情深种。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没有表现得过分惊讶，但如此震惊的事实还是有些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你们……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从前的那些女朋友呢？”

　　“十二年了。”

　　Josh说他在美国住了十多年……“他是为了你来美国的？”

　　“十二年前我去爱尔兰旅行认识了他，我们一见钟情，然后他就跟我来了美国……是不是很难理解？”

　　我和Rafe合作了一部半电影，参加了无数场公开活动，相处了好几个月，直到这一刻，他平静而虔诚地描述着自己的爱情，我才看到真正的他。“一点也不，爱情有无数种方式，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他眨了眨眼睛，惊讶于我的冷静，继续说道：“那时的我只是个不成器的小演员，四处碰壁，而Josh是个非常出色的视觉设计师。他出钱租房子，料理我们的生活，承担我的梦想，一点怨言也没有。我知道自己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才能不辜负他。还好，没过太久我就红了。”

　　一个人的坏脾气，往往源自于另一个的纵容，我揶揄他：“Josh太不容易了，要忍受你这样的坏脾气。”

　　他不否认，只是笑。

　　“所以，所有的女朋友都是烟雾弹？”

　　“红了之后就有很多女人向我投怀送抱，一开始我避之不及，但媒体还是会乱写，后来我也就不避讳了，他们写得越多，我和Josh的事就越没有可能曝光。”

　　“为什么不公开呢？”

　　“我是无所谓，在这行久了什么都能承受，别人对我狠我对别人更狠，但Josh是圈外人，他的性格又太温柔，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若绮，如果我的方式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比起他现在的诚恳，或许我更希望他蛮横一些，这样我还能理直气壮地拒绝。“我现在能理解你了，但你应该有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因为你对我没有别的想法，你不想跟我上床，也不为了出名。那些女人一旦我不直白地拒绝，就会无休止地纠缠下去，这样对Josh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你有没有想过，你接受其他姑娘的好意，或者这样利用我，也是对我们的伤害？”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很抱歉，但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该吃饭了。”Josh过来招呼我们。

　　Rafe起身去餐厅端菜。

　　我跟过去洗手，轻声对他说：“好，我愿意帮你，只要Josh不介意……不过既然你让他见我，我想他也不会介意的。”

　　“谢谢。”很短促的一声道谢，却是一片赤诚。

　　并不是每一次一见钟情都能相守到白头，我和林立翔没有做到，但我希望Rafe和Josh能够做到，这样，或许我还能够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