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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邢柏川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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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搬出去的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只好什么都不做。
我所有的感官都停止了工作,只剩下一副驱壳坐在沙发上。
我埋怨江洛如此坚决地搬离这里,也埋怨自己如此不坦诚。
明明那么想让他留下来,却碍于面子、碍于道义,不肯说出口。
就好像,一说出口,连带着其他的欲望也会随之爆发。
那么,从今往后,江洛会怎么看我?
爱上弟弟的恋人,终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虽然,我的弟弟已经去世了。
看着柏林的照片,我有些愧疚,明知道他不可能在看着我,却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
江洛关上门之后,我站起来,去阳台目送那辆搬家公司的面包车离开,回来之后,把家里柏林的照片全部扣到了桌子上。
我没办法面对他,至少现在是这样。
爸妈都不在,江洛也走了,原本说好了四个人一起住的房子,变得空旷起来。
我上了楼,推门走进江洛之前住着的房间,空荡荡,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看起来连“回来取遗落的物品”这个理由都没准备用。
我打开衣柜,上面挂着一排塑料的衣服挂,这是我们搬来那天在小区对面的超市一起买的,他一个都没有带走。
回过身,那张他睡过的床也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了,我走过去,躺在上面,想象着每晚江洛睡在这里时的样子。
天色渐渐暗了,我丝毫没有困意。
从床上起来,打开灯,突然发现床边桌子的抽屉开着。
我走过去,看到里面有一张便签纸。
我是知道江洛深爱着柏林的,从前我觉得这让我无比遗憾,如今却有些嫉妒。
我嫉妒我的弟弟,因为他拥有过江洛全部的爱。
我手里的便签纸,上面只有三个字。
三个我握在手里却依旧无法拥有的三个字。
它不属于我,我只能将它放回。
走回门口,关了灯,我的眼睛还盯着那个抽屉看。
江洛写:我爱你。
这大概是给柏林最后的告白吧。
即使那人已经不在了,即使知道自己曾经遭受背叛,却还在深爱着,这样的江洛,让我心疼,又不敢拥抱。
我拿着钥匙出门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但我想见他,就是现在。
一路上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这让我非常担心。
平时江洛要是没能及时接电话,过后都会立刻给我回复过来,然而这次,直到我站在他新家门口不停地按门铃,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很害怕,怕他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现在的我就是这样,在关于江洛的所有事情上都喜欢自己吓自己。
他终于开了门,对我说不小心睡着了。
他也是个坏小子,害我担心得出了一身冷汗。
屋子里满是烟味,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躲在这里抽烟了。
以后没有我盯着他,不知道这家伙的烟是不是永远都戒不掉了。
我想给他做点吃的,然而新家,什么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江洛发烧了。
最近虽然白天温度高了些,但傍晚开始还是挺凉的,他在客厅睡觉,又光着脚来回走,不生病就奇怪了。
我好不容易哄着他喝了点粥,家里做不了就只能叫外卖,他吃了一口,皱眉说:“没有阿姨做的好吃。”
我很想说,那干脆就跟我回去吧。
但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口。
在感情方面我就是这样,大概我把所有的果决都用在了工作上,到了这边,就开始瞻前顾后,一点儿都不干脆利落。
但,如果换成别人,我大概也不会这么难以开口吧。
吃了饭,又看着他吃了药。
江洛躺在沙发上不想动,那懒洋洋的样子全然没了之前小鹿的感觉,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耍赖的小猫。
“去床上睡吧。”我轻轻拍了拍他,他却攥住了我的手指。
“不想动。”
我想说,那我抱他过去,但我不能,也不敢。
蹲在沙发边上,耐心地劝说:“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别去公司了,给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他看着我,眨眼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听话。”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没退烧,我有些心急,“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江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往卧室走,“我去睡觉。”
看着他躺下,我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
走是不想走的,因为放心不下他,但留下又显得过于暧昧,人家搬家的第一天我就留宿,这不合道理。
“你要走了吗?”江洛平躺着,盯着我看。
我又摸了摸他额头,其实不摸也知道,温度没这么快就退下去。
“你想让我走吗?”我尽量说得不那么刻意,让他别那么快看透我的心思。
江洛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不想。”
那一刻我大概是真的听见心脏落地的声音,如果他此刻不在我面前,大概我会欢呼出声。
我笑着看他,坐在床边,给他好好掖了掖被角:“那我就不走。”
他也笑了,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那天晚上江洛睡得很熟,大概是生病的原因,到了后半夜似乎还做了噩梦,抓着我的手,指甲再一次嵌入了我的手背,手心全是汗。
我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睡不着,只想看着他。
以前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珍惜,如今要分开了才知道把握分分秒秒,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我觉得我需要一台DV机,偷偷记录下他的每一个表情,以后在家里,想他了,就放出来看看,满足自己那可耻的欲望。
差不多四点多,我终于熬不住了,耍了点心机,躺在了他床的另一边,当然,我们的手还握着。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他抓破手背了,大概李江洛这个家伙已经算是给我造成“伤害”最大、“伤口”最多的人了。
早上我是被手机信息声吵醒的,一连串的微信消息,都是公司那几个家伙发来的,问我几点过去。
我看了眼江洛,还没醒,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有些烫。
我给他们回了信息,说自己有事下午再过去。
李江洛是除了我家人外第一个挤掉工作空降在我生活里的人。
我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然后开始翻外卖软件,又叫了两份粥过来。
门铃响的时候江洛睁开了眼睛,已经快八点了,是该起床了。
我去取了外卖,在餐桌上摆好,然后进房间去叫江洛洗漱吃饭。
突然间我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就好像我跟江洛是生活在一起的情侣,二人世界,平淡又温馨。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但那一刻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大脑。
我又想起从前,或许柏林和江洛以前一直过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如果没有柏林出轨并且染上艾滋这回事,他们现在应该也还是维持着这种状态。
亲密又疏离。
没有性/生活的他们,这些年,或许都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不禁想,如果我是柏林,我能否经得住诱惑,能否真的受得了无法占有爱人。
我想,我也做不到。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圣人,有的只是不断膨胀的欲望。
但如果是我,不会选择柏林走的那条路。
他们都没有尝试过去跨过那道坎,只因害怕失败就放弃了,这只能算作自食恶果。
易礼说,江洛的病不是不能痊愈的,只要他自己配合,还是有很大的几率完全治愈。
只要他自己配合。
如何配合,我清楚,他需要去爱一个人。
“怎么了?”
我被他的问话拉回了思绪,站在门口看着双颊绯红的他说:“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吧,等会儿还得吃药。”
他点点头,站起来,自己摸着额头说:“好像没有那么烫了。”
我看着他进了卫生间,揉揉脖子,把刚才那些胡思乱想都从大脑里移除。
我很担心江洛会爱上别人,那样的话,他还不如一直爱着我弟弟。
又在江洛的新家待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他要跟我一起去公司,被我拒绝了。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陪你。”我把体温计塞给他,“自己量一□□温,等会儿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一声。”
我拿着钥匙出了门,他满脸失落地站在门口看我。
“回去吧。”我揉乱了他的头发,“今天不扣你工资,但是晚上我过来的时候你如果还在发烧,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我说完就走了,心情大好。
走到车边的时候,我妈打来了电话。
“妈。”
“你干嘛去了?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我这才想起忘了告诉她我来江洛这里的事,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在朋友家里住了一晚,他生病了,没人照顾。”
“朋友?”我妈问,“男朋友?”
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如果是那就好了。
“不是,只是个关系很好的同事。”我系好安全带,“我要开车了,先不跟你说了,晚上我可能回去的也会晚一点儿,你跟我爸别等我。”
“我们可不管你。”我妈说,“你别只忙工作的事,有空也去看看江洛,他刚搬新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不说你也得想得周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