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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铭没有想到秦苍在生意方面挺有天赋的。
这小子胆大心细,不出半年,竟然把港口贸易这一块做的风生水起。
秦铭觉得以前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苗子,不是让他看场子,就是让他跟着温子骞,简直浪费。
他觉得,秦苍特别像年轻时候的温远航,做事干脆利索,关键是狠。
好几单生意,他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不管是威逼利诱竞争者,还是贿赂官员,秦苍做的毫不手软,直打七寸,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男人嘛,用点手段不见得是坏事,秦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苍越做越大,提亲的也就多了起来。
“秦爷回来了?”秦苍接到电话,赶忙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林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道:“嗯,刚从港口回来。”
秦苍道:“急着让我回来什么事?”
林峰摇头,道:“路上接到个电话,聊得好像挺开心,然后就给你电话,让你回来了。”
秦苍点点头,走了两步回头道:“上回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林峰走过去小声道:“嗯,有了。这一年温少常去的地方有三个,医院……竹园……还有一家咖啡店。”
“医院?”秦苍的心被揪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林峰道:“多是感冒发烧,身体不太好。”
“嗯……”秦苍皱起眉头,“竹园”的名声他听过,那是个什么地方,他很清楚。他捏了捏拳头,摇了摇头,恢复清醒的思维,问道:“咖啡店……”
“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
“发现什么了吗?”秦苍问。
林峰道:“本来没什么奇怪的,那家店我也去过……”
“你也去过?”
林峰暗暗咬了咬舌头,道:“有一次温少约我出去,问你近况,我就去见了面。”
秦苍挑了挑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林峰道:“刚回国那一阵。”
还好秦苍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林峰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家店地处偏僻,就是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店,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像温少这样身份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那么偏僻的,没有特色的小咖啡店,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秦苍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吗?”
林峰道:“就这些了。”
秦苍道:“好的,你辛苦了。”说完,迈开大步上了二楼。
他走到秦铭的卧室,敲了敲门,得到应允推门而入。
秦铭正坐在沙发里,面露微笑的接电话,看见他招了招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秦苍坐到他旁边,抬头看他两鬓斑白,双颊的肌肉松弛,明显的老了。
他安静的坐着,等待秦铭聊完电话,才恭敬道:“义父找我什么事?”
秦铭笑道:“给你接了一笔大买卖。”
秦苍道:“谢谢义父,刚巧我拿下了西南港口的入港证,正巧也想做一笔大的,利用港口的节点区域优势,以港口为窗口,以临港区域为中心,以一定的腹地为依托,打下扎实的基础。等这次生意坐稳了,我们在港口贸易这个区域,也有很强的说话权了。”
“ 你倒是想的周到。”秦铭赞赏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生意上的事,秦苍见秦铭面露倦色,起身道:“义父累了就早些休息,我先出去了。”
秦铭一拍大腿,笑道:“看我这个老糊涂,把你叫回来本来是说正事儿的,怎么塞边打网的说了一大捆。对了,对了,我是想给你介绍一户好人家的女儿,他家也是在港口贸易商很有来头的,你们若是成了,只会对你的事业百利而无一害。”
秦苍笔直的站着,等他说完,道:“我不打算结婚,我这辈子就这样照顾义父。”
秦铭笑道:“有这份孝心我就很知足了,傻孩子,你幸福的生活,才是对义父最大的孝顺。”
秦苍低着头,秦铭以为他害羞,接着又道:“你这年纪了,也该找个对象,你说你是长得歪瓜劣枣?还是,愚蠢痴呆呀!一表人才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对象呢!”
“义父……”
秦铭抬头,突然就见秦苍跪了下来,吓了他一跳。
“这……这孩子做什么……”
秦苍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秦铭一愣,旋即笑道:“有喜欢的人挺好呀,带回来我看看,我也不是非要让你攀高枝的。”
秦苍缓慢道:“我爱的人是子骞……温子骞……”
秦铭一时有些懵,半饷才回味这个爱是个什么意思。他猛地站起来,睁大双眼瞪着秦苍,手指着他抖了半天,没说出话,憋了好久才怒道:“你说的什么混话!”
秦苍低着头,卑微的姿势,坚定的语气,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十几岁就爱上他了,他还没出事那会我就爱上他了。他出了事,身体残疾,我不嫌弃,我要照顾他一辈子。”
“闭嘴!”秦铭大喝一声:“你们都是男人!”
“我知道……”秦苍低声道:“我让义父失望了。可是,我这辈子除了子骞,心里再难容下他人。看着他和纪涵志,我……我觉得快要疯了!”
“和纪涵志??纪四少也是??疯了疯了……”秦铭这辈子都还没受过这样的惊吓,信息量大的他脑袋都混乱了。“你上次打架……我说你怎么和纪四少打起来了。还有,我就纳闷了,纪四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他皱了皱眉头,教训道:“我说你们什么好?都他妈长大了,长本事是吧。我真是要被你们气死了,全世界女人那么多,你们不喜欢就算了,男人也不少吧,干嘛都去抢一个。”
秦苍挺直背脊,低着头不说话。
“红颜祸水呀!”秦铭越说越气,跺脚道:“我告诉你,只要你认我做父亲,我就不会同意这件事。你若是真的喜欢男人,退一万步,场子里长得漂亮的多得很,你怎么玩都可以,玩够了给我结婚生子去!”
秦苍抬头望着秦铭,道:“我这辈子除了子骞,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秦铭气的浑身哆嗦,抬手就给了秦苍一嘴巴子,骂道:“你这辈子才过了多长?你怎么就敢说这样的话!我告诉你,温子骞是个聪明人,你认为你和纪四少他会选择谁?你在他心中算什么你清楚,这一年他有没有问过你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为什么?因为怕你缠着他,怕纪涵志生气!纪涵志什么来头?你能和他抢?温子骞说得对,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秦苍睁大眼看着秦铭,秦铭气道:“你被抓起来那一晚,在纪涵志的病房里,温子骞亲口对我说的,让我好生管束你。他在病房守着纪涵志到半夜,可想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这都一年了,你说你回来胡闹什么?早知道会这样,你还不如一直在国外,免得得罪了纪涵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苍道:“我让义父失望了,可是,我不能放弃子骞,我做不到。”
秦铭愤怒道:“做不到!事不过三,再有一次被关进局子,只怕就出不来了,没了自由还有什么爱情可言?能当饭吃!别说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做傻事!你对得起我十几年对你的苦心栽培吗?对不起温子暄守在病床无微不至的照顾吗?想和纪涵志斗,你当自己是哪根葱!你好生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说!”
他甩袖愤然离去,门被摔的颤抖着发出巨响。
秦爷怒气冲冲离去,看见林峰,道:“把人给我看好了,没我允许,哪里也不准他去!”
林峰好些年没见过秦爷发那么大的火了,低着头连声回答“是”。等秦爷的车子离开,他才跑上楼,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苍,摇头道:“你都招了?”
秦苍保持着跪姿,倔强的看着前方不说话。
这模样,一看就是什么都招了。
林峰叹息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呀,这种事情不是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吗?你当我理解你,全天下的人都必须理解你?这同性恋本来就不是大众能接受的事情。再说了,温少有地位,也有一定的人脉吧,他如果不愿意,纪涵志怕是也不好强求吧?再说,他们都好了一年,你这半路杀出来,也没啥说话的权力。你就听哥一句话,别自找苦吃,纪涵志什么人呀,把你弄进局子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秦苍咬牙道:“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
林峰道:“你还真别不信,都说□□黑,这白道黑起来,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秦苍皱眉道:“一年前那次,是子骞救得我吧。”
林峰道:“应该是吧……当时魏局长打电话,告诉秦爷说你出事了。那时候你生死未卜,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不过后来听说,是温子骞请纪涵志帮忙,找的上面的人。”
秦苍眉头皱的厉害。
“其实吧,纪涵志讨厌归讨厌,不过说到底,还是不错的。不管什么理由,他当年若是不帮忙,你也不会有现在。这一次若不是人家网开一面,也够你受的对吧。所以,不论什么理由,对你而言,人家还是帮过你的。就当他是看着温子骞的面子吧,那也多亏了他喜欢温少不是,换了其他人,他若不给面子,我们还不就得干看着。”
秦苍抬起头,满眼阴戾:“这么说我还得谢他了?”
林峰被他眼刀子看的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我也不是那意思,我这不是想开导你,让你别钻牛角尖吗?这世上离了谁过不了呢?你现在只是堵着一口气,时间久了,这口气缓解了,也就算了。所以,千万不要丧失理智,温少虽然看着薄情,倒是说的实话,好聚好散对谁都好。”
“呵!”秦苍冷笑:“好聚好散?想得美!我秦苍孤家寡人,烂命一条,这辈子没什么执拗,独独这个人是我心头血,让我放弃,还不如当初让我死了干脆!”
林峰叹道:“发狠有用吗?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必须做点什么……想着子骞和那人……我就觉得快疯了……快疯了!”他看着林峰,道:“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就当我自不量力以卵击石,要么他弄死我,要么我弄死他。”
林峰从他眼里看到了癫狂,他明白,秦苍心意已决,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秦苍就像在地上扎了根,长跪不起。
第一天晚上,秦铭打电话回来时,林峰禀报:“一直跪着,不吃不喝。”
秦铭道:“和我杠上了是吧,行,让他跪着,我看能跪多久?”
第二天,秦铭打电话回来,林峰语气焦急:“一天两夜了,秦爷。”
秦铭犹豫了一会,咬牙道:“还治不了他了,小样!”
秦苍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整个脸白的像从坟里爬出来似的,眼圈发黑,嘴唇发乌,看着要死不活快断气了。
林峰禀报道:“秦爷,你回来劝劝吧,这么下去要出事呀。”
秦铭一听,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赶了回来。
看见迎上来的林峰,焦急问道:“还跪着?”
林峰都快哭了:“一直跪着。不吃不喝不睡,他身体刚好,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秦铭一听,头都大了,皱眉道:“死崽子,反了。”他晃动胖身体上了楼,推门而入。
秦苍已经无法跪立起来,坐在地上,单手撑地,双目紧闭,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
地上清晰可见一小摊水渍。
昨夜头疼病犯了,持续疼痛几乎让他生不如死。要不是被心中那一股怨气支撑着,只怕是早就倒了下去。
“你这是要折磨死自己?”秦铭气道:“你宁肯去死,也不为我这把老骨头想一想?我养你这十几年,我待你不薄?我把你当亲生儿子呀。你就这么对待我,你对得起我吗?”
秦苍低着头,冷汗滑入眼睛模糊了视线,断断续续道:“我对不起你……义父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报答……没有子骞……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秦铭揪着他的衣领,让他看着自己,摇晃道:“你醒醒吧,别异想天开了。”
秦苍被晃的两眼发黑,大脑短暂的昏迷,又清醒。
“我为什么要活下来……”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从秦苍眼角滑落:“还不如那时死掉算了……何必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造孽呀!你个小畜生!”秦铭捶着胸口,他觉得自己苍老的心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他松开秦苍,道:“我把你养大了,翅膀硬了……罢了……罢了……我老了……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