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是财迷》梅林旧友

9、梁府

　　柳芷在房内手舞足蹈，红绫只以为她这是输掉比赛后的情绪发泄，倒也不如何在意。

　　她一大早拉了肚子，请医喝药之后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现在浑身还酸软着呢。但见自家小姐如此，也只得强打精神安慰：“棋神也不是什么好称呼，比赛输掉就输掉了呗，小姐不用如此在意。”

　　柳芷从对面的床上一下子跳下来，蹭蹭几步跨步过来，爬到她床上。

　　“胡说八道，什么输掉比赛？你小姐我可是今天的大赢家！”柳芷脸凑过去，气呼呼地道。

　　红绫虚弱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小姐，即使你输掉比赛，你依然是红绫心目中最厉害的人，所以你用不着编这种谎话的。”

　　她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柳芷会赢得比赛，因为这些天来她问过乾京城的许多人，他们都说某某围棋专家、某某棋院先生都断言赢是不可能的事。

　　在红绫看来，真理毕竟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中，那么多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小姐怎么可能会赢？就连赌坊的赔率都改成压一赔百了，小姐若能赢，岂不是母猪都可以上树了？

　　“你……哼！”

　　连自家丫环都不相信自己能赢得比赛，柳芷顿感挫败，坐到床边生闷气。

　　她这样做，红绫就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想了，她揉了揉肚子转开话题，“小姐，不高兴的事情就别多想了。要不你帮红绫去催一下店小二，问问他我要的粥熬好了没。红绫都催了他好几遍了，现在连人都见不着了。”

　　“什么！”柳芷皱皱眉头，“这家客栈的服务态度这么差，怎么做生意的！你等着，我去找他们掌拒的理论理论！”

　　出门在外就是比不上家里好啊！

　　柳芷开始想念和方姨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了。可是想到方姨总是限制她花钱，又觉得外面吃的那点苦根本不算什么。最起码她这次在赌坊赢到的两万多两银子可以随便花！

　　乾京就是乾京，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容易到手！

　　柳芷心里小得意了一下，刚一出门，就看到端着托盘走过来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一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堆得跟朵深秋的菊花似的，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和今天送她回来的马车夫有得一拼。

　　她本来还想教训他两句的，这种情形之下，反倒怔愣住了。

　　什么人啊这是！

　　莫名其妙！

　　店小二殷勤地走上前来，陪笑道：“柳小姐回来了，这是红绫姑娘要的砂锅粥。”

　　柳芷看了一眼那托盘上的砂锅，冷笑道：“这就是那锅催了好几次都没有催到的粥？”

　　她特意强调“催了好几次都没有催到”这几个字。

　　店小二自打了一下嘴巴：“你瞧瞧，这都怪我！今天生意太忙了，把这事给忘了。这不，我一想起来就急急忙忙地把粥送过来了。柳小姐见谅啊！”

　　他因为柳芷无法赢棋的事闷闷不乐，这几天都没给过主仆俩好脸色，这乍然又是陪笑脸又是陪不是，红绫不由惊奇，“小二哥你没事吧？”

　　这前后态度转变得也太奇怪了吧？

　　红凌看着他端到桌上的那砂锅，有点怕怕，“你该不会因为我家小姐输了棋，下了毒药到这锅粥里吧？”

　　店小二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红绫姑娘说笑了，我怎么会作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呢？柳小姐让我赢了那么多钱，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在粥里下毒？”

　　“你……你怎么这样说，难道我家小姐真的赢了？”红绫连忙去看她家小姐，只见柳芷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欢呼：“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惊喜之下，病都好了大半。

　　店小二走后，红绫很兴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小姐我好激动，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赢了比赛！那么也就是说，你是新一任棋神了……我的小姐是棋神……呜呜……我都要哭了……”

　　“傻孩子，这点小事有必要那么激动吗？”柳芷在意的不是这个，“等我从赌坊拿到那两万多两银子，你再摸着那些银子哭也不迟!”

　　红绫像被人泼了盆凉水，忽然间从兴奋转为安静。

　　柳芷犹自未觉，继续说道，“刚刚我在雨花轩帮你订了你上次说很喜欢的那对簪子，等咱拿了钱直接就可以拿货了，哈哈，你家小姐对你是不是很好呢？”

　　柳芷得意地笑了笑，看红绫一副呆怔怔的模样，不解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喂，我承认雨花轩的簪子是很昂贵，可你也没必要感动成这个样子吧？”

　　红绫咽了口唾沫：“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柳芷替她把钞锅里的粥拨到碗里，不是很在意：“你说吧。”

　　“我……我其实……这个……那个……”

　　支支唔唔的就是不说出来，柳芷不耐烦了，“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快说！”

　　“我并没有到赌坊压钱！”早死晚死都是死，红绫一横心，闭着眼把话说出来。

　　柳芷本来微笑着，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渐渐地手中的动作慢下来，停住，拨粥的木勺子掉到砂锅里，发出“哆”的一声。

　　“压一赔百的那次没压钱？”

　　红绫点点头。

　　柳芷忍着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压一赔十的那次呢？”既然大笔的钱指望不上，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也……也没有。”

　　“你……你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气，柳芷霍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红绫，逼视，“你没跟我开玩笑，说的都是真的？”

　　红绫被她的目光压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你啊你！”柳芷拿食指戳着她的脑门斥道，“叫我说你什么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就是我的克星！”

　　“我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说你输定了，我又不懂这个，哪知道你能赢？”红绫委屈，大家都那么说了，合不着要她把白花花的银子扔水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柳芷怒不可遏，不停地拿手当扇子给自个儿扇风，降降火气。

　　两万三千两银子啊！就这么在她眼皮底下活活地飞走了，她甚至连边都没有沾上呢！

　　昂贵的首饰、衣服也没有了……

　　“哼！”柳芷欲哭无泪，越想越气，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忽然走到红绫身边，一拍她面前的桌子，“你给我留在房间好好地反省！”

　　转身出门，红绫在身后问：“小姐你去哪？”

　　“梁府，散心！”

　　向蓝桥之后就是柳明街，街东就是梁府。隔着围墙往内一望，厅殿楼阁隐在森森绿树间，一派繁华富丽的仕宦人家气象。

　　我的个乖乖，改明儿咱有钱了，也盖他一二十幢比这还豪华还富丽的宅子，阿哈哈……

　　看着气派非凡的宅子，柳芷一扫之前的阴郁。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沉迷于过去的人，已经发生了的事既然无法挽回，那就只有向前看了。

　　一路问人指点来到梁府前，她已经差不多忘记那两万多两银子的事了。

　　细雨霏霏中，梁府的门前有两头石狮子驻守在府门两边，雄纠纠气昂昂的。大狮子耶！柳芷撑着伞，走到左首那只石狮子边，数它脖子上面的缨络，再摸摸它脚下踩的绣球。

　　正大门没有开启，几个蹲在角门边上谈东谈西的仆人见到柳芷那样，都嚷嚷起来。有的甚至大声喝斥她：“哪里来的野丫头！敢摸我们梁府的石狮子，摸坏了你赔啊！”

　　柳芷收回手，沿着发声处一看，见是几个挺胸凸肚的守门人，其中向她发声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长得满脸横肉，便问：“摸一摸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不可以！”那人烦燥地摆摆手，赶猪一样地赶人。

　　“喂喂喂，我是来作客的，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柳芷吃惊，那梁公子那么温文尔雅，没想到他家仆人居然这么势利。

　　那人叉着腰，上下打量了她一回，冷笑道：“作客？你有拜帖吗？”

　　柳芷想了想：“那倒没有。”

　　“呵呵，没有拜贴也想进我们梁府的门……”那人像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忽然话头止住，他看到柳芷手上拿着的扇坠，愣了愣，“这，这不是我家公子的扇坠吗？”

　　柳芷把手中的东西丢给他：“是啊！你家公子邀请我来参加今晚的晚宴的。他没来得及准备拜帖，说我拿着这个过来你们就懂了。”

　　那人瞬间从蛮横脸变成恭敬脸，鞠躬赔礼道歉：“原来是公子请的客人，是小的造次了。”停了停又道，“可是，现在还是大白天，晚宴还要两个时辰才开始呢。”

　　柳芷撑着伞，有点小苦恼：“晚宴没有开始就不能进去吗？”

　　那仆人愣了愣。

　　柳芷又道：“如果我一定要现在进去，你们会把我关到牢里吗？”

　　那仆人正色道：“我家主人可不是那种鱼肉百姓的官员，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将人关到牢里？小的这就送小姐进去。”

　　说着，引着柳芷从角门进去。作为看门的仆人，是不能随便到内院的。他到了值班起处坐，让柳芷略等等，进去找一小童，让他引柳芷进去找梁书成的书童。

　　那小童出来，柳芷跟着他穿廊过堂，一路上所见又是阁楼，又是假山，又是奇花异草……柳芷倒也不觉得如何稀奇，直到见到那敬方楼屋檐下挂着的护花铃。

　　那护花铃是由古铜造成，雅致古朴，风吹过时铃铛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叮叮，当当……”

　　像是小孩子见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般，她围着那串铃铛转个不停，再也不肯向前一步了。守着那串铃铛，听它摇动时发出的声响，没风时自己踮脚伸手去拨弄它，那小童早就耐不住，自己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