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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伤痕 ...

  •   忙了大半夜的宁毅回到府中,很快就洗漱好上床。睡梦中似有什么东西“咯咯”地响,吵得他睡不着,睁开眼睛一看,他床前竟然坐着一女子,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他也在此刻吓了一跳。

      “你——”身子一弹,他坐了起来。

      那女子吐去口中的瓜子皮,对着他灿烂一笑,眼睛里是熟悉的天真和稚气,又带着狐狸一样的狡黠。

      “你醒啦?”女子又是一笑,“现在已经快卯时了,你该起床上朝了。”

      宁毅认出这是柳芷的声音。他定睛看向坐在自己床边的女子,此时的她已揭去面纱,露出面纱下的面容。精致的鼻子两边满是黄褐色的雀斑,左颊边上更有一条狰狞可怕的伤疤,咧嘴笑的时候,伤疤上猩红的皮肉翻出来,看上去恶心又恐怖。

      如果不是那双灵动如水的眼睛,他还真的认不出来这就是柳芷。

      怪不得需要蒙着面纱,原来她长得这么的特别。

      “你怎么在这?”看清楚了之后,他淡淡地问。

      “我长得是不是很丑?”柳芷不答反问,问完又悠哉悠哉地磕起她的瓜子,那床前地面上满满的都是瓜子皮,看来她坐在这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你自己觉得呢?”宁毅示意她让开,自己起身下床。言庄把洗脸水端进来,宁毅洗好脸后,绕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我自己是觉得挺漂亮的,不过你们的审美毕竟和我的不同嘛。”柳芷丝毫不以为意,靠在屏风处磕着瓜子说,“你觉得我丑不愿意娶我,我也可以理解的,真的。”

      宁毅一边换着朝服,一边说:“做宁家的媳妇不需要美貌,只要你能生儿育女为宁家开枝散叶就好了。”

      面对着这样一张脸他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和自己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想法?柳芷手中的瓜子散落在地,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摸了摸脸,难道这样还不够丑吗?

      不应该啊!

      当她以这个面目从久晨院走出时,还把其中一个起夜的丫头给吓晕了。

      那丫头只和她打了一个照面,立刻就怪叫了一声“鬼啊!”接着就倒地不起了。

      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丑得惊天动地吗?

      可这个男人呢?只在刚睁开眼睛时有点点被吓到,等他看清楚她的脸时反而平静下来了。这还是不是人啊!

      “咳!”轻咳一声,敛去自己一时的失态,柳芷拍掉手中的瓜子屑,“你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吗?你可以诚恳地告诉我,我会成全你们的,真的,骗人的是小狗。”

      “谁告诉你说我有心上人的。”宁毅的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这还用谁告诉我吗?全乾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柳芷低头玩手指。

      宁毅穿好了朝服,从屏风后面绕出来,“那看来是他们弄错了,我没有心上人。”

      真的假的?柳芷嘴角抽抽,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宁毅,表示怀疑。

      “未来夫人一大早找我就为了这事?”宁毅唤言庄进来帮他梳头。

      柳芷直接就跳起来坐上放置镜子的桌子,翘着腿说,“当然不止这些啦。好歹说我昨天也帮你处理了一个大麻烦,如果不是我发现了那盆血心兰,你可能没过两天就被那只毒蝎子蜇到死翘翘了。可是你呢,非旦没对我说过一句感谢的话,昨天还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了,实在是太不应该,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她当着面这样评价宁毅,帮宁毅梳头的言庄吓得手都软了。可是凝神从镜中细看自家大人,好像全然不把柳芷的话放在心上,言庄这才放下心来。

      柳芷见宁毅不理会自己,有点泄气,挠挠额头,“我说,宁大哥,你知不知道十三年前我们俩订亲的时候,我爹爹把七幅画作为订亲信物交给你们家的事?”

      “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宁毅终于抬起眼皮来看她。听到这话,他心里倒是有颗大石头落地了。以七幅画为订亲信物的事,除了宁柳两家人,再无旁人知晓。他本来就等着看看这个柳芷会不会提起这事,以证实她的身份。只是,听她的语气,似乎很在意那七幅画。可如今,那七幅画已经……

      宁毅心里的算盘,柳芷又怎么会知道?她一心只想拿回这在她眼中代表着巨大财富的七幅图。

      “呵呵,那毕竟是我爹爹的遗物嘛。”可不能让宁毅知道那七幅画的秘密,柳芷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它们在哪里呢?能不能拿出来……”

      “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毅打断。

      “为什么啊!那可是我爹爹的东西。”柳芷霍地从桌子上跳下来,指着宁毅的鼻子说,“你这样做实在是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

      宁毅俊脸一寒,眸光阴鸷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柳芷心中一凛,只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压着她,被那气势所迫,柳芷不知不觉就把指着他鼻子的手收回去。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小心脏怦怦乱跳,直到宁毅出门上朝,不见了踪影,才稍稍平静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柳芷深恨自己太过于怯弱,竟然屈服在他的一个眼神之下,这要是让她的丫环红绫知道,脸可丢大了。

      “刚才的事,不许你说出去!”离开宁毅的房门时,她不忘警告见到她失态情形的言庄,“不然……哼哼!”

      她把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这个动作再加上她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看着言庄脖子凉飕飕的。他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脖子点了点头。

      自打柳芷引出毒蝎,除掉自家大人的安全隐患之后,言庄对她顿生好感。虽然她的真容丑得惊天动地,但自家大人没嫌弃就好。

      “柳姑娘……”在柳芷即将离开时,言庄叫住了她。

      “嗯?”柳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什么事。”

      “令尊大人的画是不是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这七幅?”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柳芷兴冲冲地走近前去,“哎哟,没想到小言庄你消息挺灵通的啊!来,快跟姐姐说说,那七幅画现在在哪里?说出来有奖励哦。”

      “什么奖励?”

      “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七幅画现在在哪里?”

      她要把它们偷走!

      “小人听说老大人还在世时,当今圣上微服私访,到府中作客,刚好看到挂在书房中的那七幅画。圣上对那七幅画爱不释手,老大人便将七幅画献予圣上了……咦,柳姑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府门口——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宁毅上朝回来的马车停下来,言庄马上迎上去。

      “怎么了?”

      宁毅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他回来换过朝服后,还需要到安府应酬。昨晚和安德鲁商量过,要联合几个要好的大臣一起联名上书圣上,请求早立太子,待会去安府就是为了这件事。请知刚一回到府门口,言庄就一脸着急地迎上来。

      “大人,这都是小人的错。”言庄苦着脸把他上了朝之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知道了,柳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在夫人那里。”

      宁毅朝着母亲的琼暄堂走去,还未走近,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呜呜呜……哇哇哇……呱呱呱……”

      这个柳芷,怎么专会找麻烦?什么天定姻缘,分明是个捣蛋精!宁毅以手抚额,叹了叹气,举步走进琼暄堂。

      “毅儿,你来了。”钱氏看到他时很惊喜,伸手指了指抱着自己哭得正伤心的柳芷,示意他过来安慰安慰。厅中的丫环婆子们本来心情沉重,看到他进来了全都满脸的期待。

      柳芷一听宁毅回来了,哭得更加大声了,“哇哇……爹爹,是女儿不孝!没能留住你留给女儿的遗物,那七幅画就这样被人家送人要不回来了!怎么办啊,将来到九泉之下,女儿要以怎样的面目来见你老人家?女儿太不孝了……”

      “好了,别哭了,芷儿乖乖的……”钱氏耐心地哄着她,“其实要我说,那些画也不是不能要回来……”

      柳芷一听说画能要回来,眼泪秒止,仰着脸看着钱氏,一双睫毛还挂着泪珠的眼睛水汪汪的。

      惊得诸人无不暗叹她的眼泪已达到如此收放自如的程度。

      “能要回来?”柳芷喃喃地道。

      “是啊,能要回来的。毅儿,你说是不是?”钱氏才说了个头,立刻把球踢给了儿子。

      宁毅常常被自个儿老娘坑惯了,这时也习以为常了。他看着像小狗盯肉骨头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的柳芷,轻咳了一声,“是这样说没错。当初这七幅画送给圣上后,圣上又将其中六幅嘉奖给了朝中六位大臣……只要找他们要回来,谅他们也不会不允的……”

      开玩笑,圣上恩赐之物,那些个大臣怎会凭他一句话就还回来。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骗骗哭了一个早上的柳芷罢了。

      “呵呵……”柳芷果然中计,破涕为笑,“早说呀,害我白嚎了那么久。”

      钱氏见她终于笑了,松了一口气,暗中向宁毅递了一个“说得好”的眼神。

      宁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柳芷一连串的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向那些大臣讨画?最好要快哦,越快越好,毕竟浪费时间可耻。啊,今天就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就今天吧,现在的时辰是……啊!是个好时辰,择时辰不如撞时辰,不如就现在去吧!”

      一面说,一面围着宁毅转圈圈,“宁大哥,你说好不好?嗯,你要是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也好参考参考,不过最好还是能一边行动一边提意见,这样可以……”

      这丫头也太能耐了吧,他才刚提了个开头,她就开始做分解步骤了,宁毅现在看到她就头疼。

      “不可操之过急。”钱氏一见儿子被柳芷缠得头疼,立刻上前解围,把柳芷拉回来,“芷儿,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哦。”

      宁毅趁着这会功夫,早就脚底抹油了。

      “伯母,你说得对!”柳芷未发现宁毅已离开,“但是不操之过急也可以先拟个计划,这个俗话说得好,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宁大哥,你说我说得对不……”

      最后那个“对”字还没说出口,一回头就发现宁毅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柳芷愣。

      钱氏及厅中诸女婢婆子们都对她讪讪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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