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47、坦诚

　　老管家慕容耿眼看着府里的女眷们被大理寺少卿那个不成材的儿子管德多死皮赖脸天天跑来求助而弄得头疼不已，终于也是忍无可忍，不能再袖手旁观让管德多继续来胡闹。

　　这一晚下定决心的慕容耿打算偷偷跑一趟管府，找到管德多后好好给对方一个“警告”，谅他那样没用的人，以后也没有胆子再来。才将夜行的衣服穿戴停当，小心出的门来，潜行没多远，慕容耿就见有一人穿着同样的黑色夜行服，如箭般飞速地窜上墙顶，匆匆穿过慕容府的院落，熟悉地躲过院里巡逻的家丁，瞬间就翻墙而出。

　　虽然年纪上来，慕容耿的眼神大不如从前犀利，可在慕容府忠心耿耿守护多年，对府里的人了如指掌的他看这黑衣人的身形举止，功夫的动作，立刻一眼就认出了这夜里私自出府的人是自家的小少爷慕容不凡。

　　心里不免有些疑惑的慕容耿立刻小心尾随其后，看到慕容不凡是朝管府的方向迅速前行后，慕容耿自然也立刻猜到了小少爷心里想的是什么，多半是也和自己一样想去给无赖少爷管德多一些苦头吃。怕慕容不凡独自出外有闪失的慕容耿，原本就是为了去管府，于是索性就一前一后跟着慕容不凡进了管府的院子，做好了随时保护少爷无恙的准备。

　　可当怕被发现，跟着慕容不凡保持有一些距离的慕容耿瞧见对方闪身进入了整个管府唯一有光亮的小院时，心里不由大喊一声“不妙！要出事。” 心想，果然小少爷和自己不一样，从没有夜里私入他人宅邸的经验，硬是没看出这分明是个“陷阱”。可是眼看着提醒已经来不及，慕容耿从地上随手捡起几个小石块，跳到离慕容不凡进去的院子最近的一棵大树背后，打算等慕容不凡和里面的人打起来时，发出石块，好接应小少爷逃离。

　　然而慕容耿担心的这个打斗并不曾如他预料般发生，虽然屋子的主人早有了准备，可是显然等在那里并不是为了对付慕容不凡。看到小少爷被请进入了院中的屋子，从屋里烛光照耀出的相对而坐投影在窗纸上的两个黑影，慕容耿看出一个是少爷的侧声，另一个自然就是管大人。尽管慕容耿所在的树木离开待在屋子里的两个人相隔还是有些远，慕容耿无法听见屋里两人之间的对话，可是从他们谈话间的举动来看，倒是看得出彼此谈的还算投机。猜想管大人定是在为自己的儿子说情的慕容耿一直等到小少爷和管大人一起站起身，眼看着就要出门的时候，估摸着小少爷已经解决了该要解决的事，不想被慕容不凡发现自己行踪的慕容耿于是趁人出来以前，先行迅速离开了管府赶了回去。

　　既然事情都已一帆风顺地完成，原本打算将此事藏进肚内，只当不知的慕容耿在第二夜临睡前突然想到，既然他们可以“夜访”其他官员的府邸，谁又知道会不会也有人探查他们的慕容府，尽管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一向拿慕容府当自己家的慕容耿还是忍不住自己出来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小少爷又穿好了夜行衣从自己的院子里跑了出来。

　　这一回慕容耿可真的糊涂了，管家的事情难道昨夜里没谈好？还非要再跑去一趟？已经来不及回去更衣的慕容耿又和前夜一样，和慕容不凡保持一定距离地尾随了上去，很快慕容耿就惊讶地发现，小少爷这一次根本不是出府，而是去了少夫人的院子。

　　小少爷深更半夜去小毛那里是要做什么？此刻的慕容耿也不管会被慕容不凡发现，不放心地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慕容耿人才一到院子口，就正好看到小少爷慕容不凡将小毛搂进了怀中，尽管立刻又松开了对方，可是却让早年虽然当过大盗，然而在儿女情事上为人正直的慕容耿着实“吓”得不轻，这两个小家伙居然已经会偷偷摸摸在夜里私会，那还了得？不由大步向前，沉声呵斥起来：
　　“你们居然在夜里做出此等事情！如何对得起慕容府的列祖列宗！现在就随我去见老夫人他们！”

　　听出老耿爷声音的慕容不凡立刻掉转头，看着满脸怒容的慕容耿，一向自忖自己功夫了得，还是在自己家里，断然不会被发现的慕容不凡羞愧地低下头，一抱拳，尽量稳定了一下心情道，
　　“老耿爷，今儿是我来找小毛，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和小毛无关，若要去见老祖母他们，我随你去就是。只是现在这当口，夜深人静，终究老祖母年岁也大了，如果吵醒老祖母让她再生气，怕是伤身，可否有什么误会等到明儿一早再说？”

　　此刻也彻底从自己被不大哥拥抱了一下中清醒过来的小毛，走到慕容不凡的身旁，跟着学样般也抱起了拳头，
　　“老耿爷，既然此事我也有份，断然不会让不大哥一人承担，明早连我一起带去见老祖母他们才是。”

　　怒目而视的慕容耿刚要开口讽刺，“这个时候你们还挺讲义气。”就见少夫人屋里的门缝微微动了动，立刻又呵斥起来，

　　“什么人？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小毛起来从里屋出来时，蜻蜓其实已经听到，立刻装着熟睡，任由小毛蹑手蹑脚出门后，也跟着小心地爬起了床。和前夜一样，轻轻爬到门边，隔着门缝向外看去。虽然少爷和少夫人的对话蜻蜓也听不真切，可看到少爷抱住少夫人的那一刻，蜻蜓也是差点叫出声，而随后出现的老管家慕容耿却让蜻蜓更是吓得差点昏过去。今夜的事如果捅到夫人那里去，自己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是稳稳的逃不掉。想到慕容府不动则已，一动甚严的家法，蜻蜓不由地浑身一哆嗦，身体不小心碰到了门边，听到老管家的声音，也无法再躲的蜻蜓从地上爬起来，走出了门。与此同时，就见慕容小义也从一旁的墙角真的滚了出来。

　　“你，你们？.....”

　　望着同时出现的自己的丫鬟和跟班，小毛和慕容不凡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彼此。

　　“哼哼哼！”慕容耿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两个人，冷笑了两声，
　　“你们真是好奴才，都早就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的小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能，非要到今日今时弄到老夫人那里去才甘心？你们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太迟了？”

　　“老耿爷，你知道我的性子，小义哪有胆子和能力阻止我要做的事？”慕容不凡自然知道自己平日里根本不听小义的劝，此刻出了事断然也不会让自己的跟班替自己受罚，于是走上前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天一亮，我和你去见老祖母就是。”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一人如何当？”因为从不曾婚娶，无儿无女的慕容耿，看了一眼站在慕容不凡身边自己当女弟子又是孙女般疼爱的小毛，生气地吹了吹自己的胡子，
　　“你难道不知道女儿家清白的重要？居然这般搂搂抱抱？传出去以后小毛这孩子还如何嫁人？”

　　“小毛是我媳妇儿，谈什么以后嫁人？”慕容不凡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你们三个都给我进屋子里去！”紧紧盯着慕容不凡看了一会，慕容耿对着跪在地上被少爷的话震惊到睁着大眼，张开嘴却说不出话的蜻蜓和慕容小义，以及同样惊诧地望着慕容不凡的小毛沉下了声音吩咐起来。

　　“小少爷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否和老奴我说说？“当整个院子只剩下慕容不凡和自己时，慕容耿一脸严肃地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的意思，若是小毛真心愿意嫁给我，她就是我的媳妇。”刚才一时情急说出心里话的慕容不凡虽然也有些懊恼，可是既然老耿爷问起，此刻也不想隐瞒的慕容不凡干脆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噢？”慕容耿的眉头一紧，“那小毛也点头了？”

　　“我自己的心意也才刚知道不久，小毛那里还未曾问过。”慕容不凡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既然不知她的心意，为何刚才做出那样的事情，”面色刚刚才好看些的慕容耿立刻再次扳起了脸，声音因为气愤而有些发抖，
　　“难不成少爷也要学那些个登徒子，来个既成事实,.....”

　　“老耿爷，”被慕容耿抓到和小毛私会的慕容不凡毕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和家里长辈的教导以及礼法相悖的，再叫上对老耿爷一向以来的尊重，虽然自己是小主人，倒也诚恳听着对方的教训。可是当慕容不凡听了慕容耿刚才最后一句话时，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倔强的脾气也不由立时发作了，没等慕容耿把话说完，愤怒地大声道，

　　“青天明月为证，我刚才虽然做法不对，也是因为听了小毛的话，心有感触，情难得已所为，绝不存有半分邪念，如果老耿爷当我是这类人，我亦不想再多说。”对着慕容耿一挥衣袖，慕容不凡掉头就走，
　　“不劳老耿爷明儿带我去见老祖母他们，我现在就去爹那里负荆请罪就是。”

　　才大步走出去一两步，慕容不凡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牢牢拉住，
　　”你对小毛的心意可是真的？无论发生什么是不是都不会变，日后也不会始乱终弃？”

　　心里一肚子被人误会的火起的慕容不凡因为被拉住原本要发作，听了慕容耿这话不由一愣，
　　“我此心天地可鉴，若小毛无意与我，那我定然不能用强逼她就范，若是和我同心，自和爹娘一样不离不弃，相伴一生。”

　　“好！我记得少爷今儿说的话。”虽然在慕容府多年，可终究是江湖出身，性格洒脱不羁的慕容耿松开了手，盯着慕容不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毛是个好孩子，若是少爷真心以待，日后有需要，我老慕容耿愿意助一臂之力，绝不含糊。可若是少爷三心二意，那也不要怪我到时候发我江湖人的脾气。”

　　“老耿爷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慕容不凡感激地对着老耿爷一抱拳，

　　“不大哥。”担心慕容不凡和慕容耿闹起什么不快的小毛虽然进了屋子，但是却竖起了两只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打算万一发生了什么，就立刻冲出去相劝。果然听着听着不大哥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小毛对儿女情事不是完全懂，可也在成长中朦朦胧胧有些了感觉，在听到外面的慕容不凡传进她耳朵里的每一字一句的话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眼看着慕容不凡和老耿爷的谈话就要结束，小毛也不等叫，忍不住跑了出来，走到慕容不凡和慕容耿的中间。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是我知道在不大哥身边我就是很开心。”

　　“没关系，你只要在我身边开心就好，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对我有意。”慕容不凡对着小毛笑了笑。

　　“今夜的事我不会去和老夫人，还有老爷夫人他们说，可是你们也要答应我，在没有父母长辈的祝福以前，即便有情义，也不可做出越礼的事情。”慕容耿的声音严肃而又庄重。

　　“是，老耿爷。”慕容不凡和小毛两人也一样面色严肃地看了看彼此，然后同声应答着。

　　“若是少爷和少夫人真心在一起，我们也会和老耿爷一起助少爷和少夫人的。”在屋里也听的仔细的蜻蜓和慕容小义，如今有了老耿爷撑腰，原本担心的心也踏实了许多，此刻两个人一起走出屋子，跪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慕容耿抬头看了看天，
　　“少爷，天就要亮了，快回自己屋子吧，等你今儿下朝，我还有些话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