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只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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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傍晚的歌舞伎町，霓虹灯闪烁，人影散乱。某个昏暗的角落，有一家颇具古风的小居酒屋。
“这几位帅气的客人，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啊。”
樱的烟斗轻点着娇美的唇，烟雾缭绕，修长的眼角无端流出几分妩媚。
“啊，是！”几个微醺的上班族看着居酒屋门口的美人儿，竟像纯情少年般脸红了，不觉走入店中。
一看就是实习的大学生。最好骗了。
“唷，樱花娘，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呢。”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大叔笑嘻嘻地走来，喷出一口酒气。他的手状似无意地搭上樱光裸的肩膀，轻轻抚摸着。
“吉田先生，不要这样啊。”樱娇羞地背过身去，甩开了中年人的手。可乌黑的云鬓掩映着素白的后颈，水光潋滟的回眸，无一不美得令人窒息。
“哈哈，樱花娘你总是这样，小顽皮。”吉田先生大笑几声，爱怜地摸了一下樱的面颊，摇摇摆摆走进店里。
啧。有钱的老色鬼。
“呃，你没事吧？”一个颇为俊朗的青年走来，优雅地抬手递给樱一块精致的手帕，无意间露出手腕上玫瑰金的名表。
“不、不用了。”樱不敢接手帕，用和服的宽袖无措地擦擦眼睛，不着痕迹地把眼角擦红，再抬起头，青涩倔强却隐隐有些妖娆美艳的少女蓦然出现。
“谢、谢谢您。”她垂下头，可领口暴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都泛起了温暖的桃红色。
青年沉默地为她擦去眼泪，拿出钱夹，把所有现金都强制性往她的宽袖里塞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我感觉良好的公子哥儿。谢谢。
樱依旧站在居酒屋门口，身着繁复艳丽的和服，领口却褪到了臂上，露出素白圆润的双肩，少女的胸脯如春日柔软的山脊线，裹得严实却仍觉若隐若现。漆黑的发髻与眼角的朱砂让她有着介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明艳，细长的烟斗则更像一件饰品。
啧。好冷。
不管是对这条街道有着怎样旖旎艳思的客人，樱是个好演员。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歌舞伎町，她土生土长。
再怎么可悲，还是就这样长大了。
“我睡啦，姨和叔也早些休息。晚安。”漆黑的深夜，樱乖巧地笑着，走进居酒屋二楼的小房间睡觉了。
“晚安。樱。”外头传来一个温婉妇人的声音。她的名字是白川铃兰。
樱的母亲曾是一家夜总会红极一时的花魁，花名野玫瑰。生得风流又多才多艺，却与一位恩客坠入爱河，被妈妈桑百般阻挠险些流产，最后不惜自毁容貌以求自由。
然后就被所有人抛弃啦。诞下女儿后病危身亡，刚死了爹娘的小居酒屋之女铃兰顺带将其薄葬，并带回了樱。铃兰没有生育能力，樱就成了白川樱。
“玫瑰姐，看上去精明，里面却纯得一塌糊涂呢。”年逾四十的铃兰帮樱穿和服时，还常常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那么，太郎，我们也睡吧。”铃兰向身边的人一笑，眼角有弯弯的细纹。
“嗯。”高大的男人俯下身，轻轻描绘着铃兰唇的形状。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青筋与皱纹交换着岁月的痕迹。
良久，太郎怀里环着自己的妻子，笑着入睡。月光映入昏暗的房间，两人的睫毛历历可数，在面上投下一片静好的阴影，如同计数时光。
白川太郎，铃兰青梅竹马的丈夫，老实、高大、还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只可惜是个聋子，连带着说话也说不抻头。
三人在这迷乱的歌舞伎町，抱团取暖般生存下去。
简直像一家人一样。多么温暖啊。
樱坐在洛山高一入学仪式的后台，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准备发言。漆黑的绒线幕布外，隐隐传来台上老师的演讲。
“啊啦，京都洛山高校在历年全国竞赛中都十分活跃，去年我们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比如：全国十项学术竞赛最佳选手。”
我的。
“日本青少年数学竞赛一等奖第一名。”
我的。
“全国音乐大赛古典音乐组金赏。”
我的。
樱无奈地笑笑，小松老师每次比赛都要给她加油来着。小松老师是数学小组的指导老师，人帅，聪明，就是有些呆呆的。他俩经常聚在一起暗搓搓地出数学题，对坑到别人这件事感到无比愉悦。
“又是一年樱花盛开，我很高兴看到又有一届优秀的学生步入我们美丽的校园……”樱面上带着真挚有礼的笑容，曼声轻语，将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
“那个学姐好漂亮啊！”
“我有听说哦，白川樱前辈，成绩二年级第一的校花，就是家世不太好，很辛苦的。”
“诶，好可怜……”
当你本身足够优秀时，连家世差都成为你令人怜惜的优点了。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赤司征十郎上台发言。”
樱与赤色头发的少年擦肩而过，下台后她忍不住回头，那双蔷薇色与琥珀色的异眸便映入眼底。
“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赤司征十郎。”
少年穿着洛山妥帖的校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挺拔得仿佛风中翠竹。而闪耀的双眼与坚定的神情，一瞬间点亮了樱的漆黑的瞳仁。
赤、司、征、十、郎。
下雨了呢。
天空是暧昧的深灰色，卷积云层层叠叠、如同翻涌的波澜。月亮偷偷的，下雨的时候，街上熙攘的人群也安静了。雨还在下。
“今天我们来学习线性规划……”小松老师站在黑板前，粉笔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樱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一门儿心思演算小松给她的题。她已经学习完高中的数学课程，去年选修了高三的微积分，并以满分通过检测。
“喂，那边偷吃便当的阿诚！你怎么能在课上这样做呢！”小松愤怒地一甩粉笔，砸中了无辜樱的脑门儿，“你不知道老师我最喜欢吃咖喱牛肉了吗！老师也想吃！”
“……”躺枪的樱呆呆地抬起头，为什么又砸我，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还有阿诚你怎么不好好听课呢！不学线性规划，你怎么能在买菜时规划出最佳方案呢！”
“……乖。”买菜时带着你不就行了。阿诚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安抚一下双手叉腰作茶壶状气鼓鼓的老师，“我在你的便当里也放了咖喱牛肉，还有牛奶味的布丁。”
“……哦。”小松又拿了一支粉笔，转过身去继续板书，红红的耳尖动了动，“我们继续上课。”
樱扯了扯嘴角，内心颇感凄凉。为了维持体态，她节食好久了。
我寄愁心与明月，捂着胃，饿得慌。
偌大的学生会干部办公室，木质的棕红色地板映出平滑的微光，深灰色的壁纸上精巧的蔓纹依稀可见。
“我是赤司征十郎，从今天起担任学生会长一职，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赤司站在学生会长的办公桌前，微微欠身，“白川前辈，牧野前辈，宫崎前辈。”
“呐，会长客气了。我叫宫崎雪梨，二年生，担任文书一职，请多指教。”宫崎雪梨温和地笑着，自然站成富有仪态的模样。她是书香门第的次女，做事认真负责，性格恬淡平和。
“我是牧野幸太郎，三年生，副会长。”前会长幸太郎爽朗地笑着，“真是令人期待啊，赤司君。”牧野家在全日本经营着十数家高端酒店，更是运输行业的老手。而幸太郎是既定的继承人。
“我叫白川樱，二年生，担任会计一职。请多指教，会长。”樱唇角弯起，朴素的黑框眼镜掩饰了水光潋滟的双眼。
“嘛，其他还有学习部、文娱部、宣传部、公关部四个部门的部长。那些家伙人都很好的啦，明天你开会就能见到了。”牧野挠挠头，随性的话却依旧有头头的魅力，“其实今天来就是让你面熟一下这个办公室里的同伴，真正的工作从明天开始。”
“我知道了。那么就解散吧，白川前辈、牧野前辈、宫崎前辈，明天见。”赤司深知，要完全得到这些学生领军人物的认可还需要实际的行动。他们笑着，说着亲和的话语，却依旧让你称其为前辈。
“那拜拜。”牧野幸太郎笑着摇摇手。
“再见，樱，会长。”宫崎雪梨也温柔地微微颔首，转身，“幸太郎，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幸太郎拿过雪梨的书包，与她并肩而行，笑得有些傻：“你今天想吃什么味道的？”
“抹茶和草莓！”雪梨眉眼弯弯，棕色的直发蹭到了幸太郎的手臂，痒痒的。
“那我买两支好了，这样你就可以都尝尝，但不许你吃多了。”幸太郎将两个书包换到一边，用另一只手牵住了雪梨的，“女孩子啊不要吃太多凉东西，对身体不好。”
“是啦是啦。幸太郎你手心好多汗，热热的。”
“啊是吗？”
“是啦是啦。”
宽厚暖和的大手紧紧包裹着白皙柔嫩的小手，两人的身影在橘红色的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
宝宝今天又被强塞一嘴狗粮。
樱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只赤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