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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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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跟汪家互怼开始就有点睡不好的坏习惯,前几天晚上半梦半醒的眯着倒还好,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伸开腿的地方睡觉反而有点不自在,睡到一半隐约间听到有阵阵雷声传来,仿佛看到旷野中有一道身影背着我往远方走去,单薄消瘦,提着我熟悉的长刀。我后面跟着追他,明明喊声已经憋在了嗓子眼里,却迟迟吐不出来。
草上有霜,也不知我穿的什么假冒伪劣的户外运动鞋,转眼间就被浸透湿了个遍,我伸手去抓他,总算这没良心的没躲,任我握着胳膊逼他转身。
只见他转身过来,喝!好一张黑里俏的小脸!
我如同起尸般地直愣愣坐起来,几乎同时闷油瓶也睁开眼睛,手已经握紧了刀把。我看了一眼,发现脚漏在被子外面,怪不得冷,那雷声也如此熟悉,可不就是大奎打呼噜的声音?闷油瓶没出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我跟他对了对眼,又忍不住把这色度安在我们那边的瓶仔身上,赫然就是梦里那一回首——我没撑住,当场笑翻了。
大奎被我笑醒了,怒吼一声:“你干嘛,犯神经啊!”
我心想你说对了,人家就是蛇精病,萌萌哒。
次日中午,我们开车到了蛇母陵,三叔指挥伙计们搬东西,单留下吴邪和闷油瓶呆在边上。闷油瓶一如既往的看着远方不说话,吴邪抄起相机咔嚓咔嚓一顿拍,拍完还喊了一声:“闷油瓶!”
闷油瓶还真回头给他看,吴邪咔嚓咔嚓又拍了几张,上前跟他说话,我心想之前我也带着相机跟闷油瓶下过斗,怎么没见他这么老实说让看镜头就看镜头?
过不一会儿三叔收拾好东西,装作若无其事的让吴邪上车给他拿两个铁锤。
大家心照不宣的看着潘子阿忠把吴邪一把锁门里。
“闷油瓶,老关!”吴邪见我和闷油瓶走在最后,急忙招呼我们。估计在他眼里,伙计们听三叔的,我和闷油瓶跟他还有点交情。
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对他说:“你留在车上是比较安全的。”
吴邪把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转向我。
我笑了笑,点点只是被拴上的铁门。
“没上锁,这能困得住咱们小三爷吗?”
吴邪眼睛一亮,看三叔似乎要回头查看我和闷油瓶的情况,估计是怕他想起来给自己上把锁,赶紧对三叔大喊:“你答应过我的!”我心想你现在喊我想小便说不定更真实些。
果然他继承了我的聪明才智想到了尿遁屎遁,尽管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昨晚亲眼看到三叔把一个不锈钢盆放车上了。
闷油瓶走在队伍最后面,我发现他不时看我一眼,眉头皱的很紧。
“小哥,怎么?”
这个小哥情绪外露的情况比我那边那位强得多,更像是个人。我想也许是没有那么沉重深厚的宿命,也没有陷入命局不得解脱的挣扎,萦绕在他身边的更多是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作为“天授唱诗人”一次次失忆后的漂泊。
“你不该怂恿吴邪出来。”闷油瓶回答我,“蛇母陵很危险。”
我笑了笑,“我不怂恿他,他一样会跑出来,吴邪是不会甘心被控制的。”
闷油瓶的脚步顿了顿,我猜他是想回去确认吴邪有没有乖乖呆在车里,不禁摇了摇头。
“让他有个选择的机会吧,你锁得了他一次,能锁他一辈子吗?生在吴家,是不会有选择的余地的。”
闷油瓶眉峰一挑,看我的目光多了些审视,我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借着低头点烟的功夫,很含糊的问道:“小哥,问你件事,你知道……张海客这个人吗?”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近乎赌博的试探,对于张家、汪家以及九门之间纠缠绵延至今的命运中,张海客或许是我能够提出来的,不会让张起灵直接暴走把我灭了的最安全的人物,而闷油瓶的回答也预示着我在这个世界的“局”中可以掺合进去的程度。
闷油瓶愣了愣,还真想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我上次失忆之后的记忆还没全找回来。”他回答道,“你问他是因为他也姓张吗?”
妈的白操心,这位爷格起盘来简直干净利索不留隐患。
我说:“之前我爷爷追查线索的时候有查到过这个名字,据说身手还行,虽然比不上你吧……但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长得超级超级帅。”
闷油瓶并没有管别人长得有多帅,三叔他们已经炸好入口招呼我们进去了。
进斗之后的情况很复杂,总之一群雇佣兵黄雀在后的把我们打了个包围——我看着领头那个大胸细腰短发貌美的妹子,十二万分的怀疑这是阿宁。混战中动了枪,闷油瓶虽然没有热武器,捡了石子丢人一丢一个准,我看着不远处雇佣兵捂着手腕忍不住想到我那边的闷油瓶在长白山上威胁我的样子。
想到他就发呆,这习惯当真要不得,果然一回神,一个黑影扑过来,还带着一声拉长了的惨嚎。
“老板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扶了他一把,还不忘下黑手把他的手别到背后去,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是个中等身材,体重居然有点超标——我退了一步,直接拌在悬空走廊上的一片碎石上,抓着的那个人就掉了一大半下去。
那人的惨叫在激烈的枪战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雇佣兵侧过身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我发现手里抓着的是他们那个翻译。
我松了松手,那翻译就往下滑了几厘米,只听他嗷嗷叫着开始彪鸟语,哭着喊着求雇佣兵救他。
雇佣兵犹豫地看了一眼首领那边,她已经跟闷油瓶近身缠斗起来,不过就闷油瓶那两下子,她怕是还吃不消。正当我们对峙的时候,房梁一阵喀拉拉的响声,三叔大喊一声:“撤!”就见闷油瓶把她甩出去,自己贴!着!地!皮!往!后!平!行!着!飞!出!了!至!少!七!八!米!
虽然在我心目里闷油瓶的武力值是几乎没有上限的,但这个“没有上限”还是限制在宏观物理现象里面的,对于很多东西,比如内功、玄学、欧皇和酋长之类的东西我并不是很相信,比如闷油瓶从高处跳下来是一定会想办法缓冲一下,横跃距离再宽也有局限,这种只能在影视剧里吊着威亚才能做出来的动作简直超乎本蛇精的想象。
我忍不住去摸了摸口袋里的铃铛,心想难道闷油瓶给我掉了包,这里真的是幻境?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雇佣兵包围了,小翻译正哼哼唧唧的在两个雇佣兵的帮助下爬上来。
近看首领更加貌美,让我想到了曾经笑着叫我super吴的阿宁,她是我冒险经历里十分遗憾的一段记忆。
首领妹子开口一段鸟语,我看她的面相应该是东方人,而且刚刚混战的时候明明听得懂三叔喊的中文,忍住了没跟她彪英语(其实我的英语水平有点偏,日常交流很一般,主要用于谈生意,更类似于古董专业外语),改用中文说道:“美女,你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
她的小弟们看到我对首领态度不好,纷纷举枪威胁我,首领妹子摆摆手,直接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一把枪,对准我的脖子来了一下。
我认得她用的枪是专门用来发射麻醉药的特制枪械,便没说话更没躲,首领妹子看我翻了个白眼倒下去,让一个小弟把我绑起来就带队离开了。
我心想这妹子这一点倒和和阿宁不很像,阿宁可不见得会留我一条小命(后来我才知道是裘德考让她抓活的)。我的身体自从摄入蛇毒以来已经被改造得很厉害,对于许多药物都具有极强的抗药性,这种麻醉药能让人全身失力十几分钟,对我来讲基本就是脖子上疼一下,连眩晕都不会有。因此在雇佣兵绑我的时候,我尚来得及把手摆出一个黑瞎子教过我的姿势,这样绑出来的绳结有足够的空隙让我能够挣脱。
我等雇佣兵一行人下了墓,手腕翻了两下挣脱绳索坐起来,却听到陵墓入口处一声小小的惊呼。
我扭头一看,吴邪正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老关?”他发现坐起来的是我,赶紧上前两步,“你没事吧,我三叔呢?他们都怎样了?”
“他们没事,那群外国雇佣兵追着三爷下墓了,不过三爷经验丰富,他们未必能很快遇上,咱们现在下去,或许还能截上三爷他们。”
吴邪“哦”了一声,上下打量我一会儿,帮我把绳子从身上摘下来,非常知情识趣的没提我为什么被绑着。
我俩一前一后下了墓,吴邪一手持手电一手抓相机走在前面,我从腿上抽出大白狗腿,这还是我穿越自带的装备,我的习惯一般是身上带两把,所以近身武器目前还算充沛,但缺少远程热武器。除非必要,三叔不会把枪械交给外人的。
幸好一路上平安无事,吴邪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我胡思乱想的习惯又犯了,忍不住想这里要是有野鸡脖子,听了这声音学会了,以后就会有人听到野外一片咔嚓咔嚓,多了就不像照相了——倒像是在吃什么东西,简直能吓死一片人。
吴邪停住脚步,前面是一队盔甲排成的方阵,头盔做成狐狸状,里面并没有人。吴邪举着相机一路咔嚓过去,我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他正拍着的那副盔甲后面的影子不对。
这幅盔甲正在第一排,要不是吴邪拍照的时候手电筒有点歪,我也看不出它后面还有个影子。那影子紧紧贴在盔甲后面,我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他一回头,我就直接越过他,刀子透过盔甲肋下的空隙插了过去。
影子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我感受到手腕被人紧紧抓住,同时眼前一黑,只听到吴邪脚步跌撞着扑到我背上,那人直接拽着我俩进了盔甲阵。
我上前一步一个撩阴腿就朝那人下三路过去,倒不是我认出那是个人,而是现在全身上下就这一招能用,心想这要是人还算了,这要是个粽子,以后传出去我连粽子的老二都敢踹,这名声也算前无古人了。混乱中吴邪的手电晃过去,闷油瓶黝黑黝黑的脸在光明中一闪而逝,我赶紧沉下气来,装作迈了一大步的样子,没敢继续踹下去。
闷油瓶左手拽着我的手腕,右手紧紧捂着吴邪的嘴,他的手很宽大,吴邪一张小脸嘴巴鼻子都堵的严严实实,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三人往里走了两排,这样手电筒的光会受到前面影响,不会露出我们的影子,期间闷油瓶放开了我的手,却一直钳着吴邪。我看了他俩一眼,心想这跟当时格尔木疗养院里的情况差不多,就不知躲的是不是还是女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