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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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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一室的冰冷和狰狞,顾芊芊瑟缩着被绑在刑室里,隔壁刑室在用刑,那叫声简直让她毛骨悚然。她怕的头皮发麻,满眼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
有人行刺小兴王想必京城已人尽皆知,但此刻指挥使大人不在卫所,余虎刚刚派人前去禀报,只说抓住一名疑似女刺客的人犯。说来也巧,前些日子刚与顾孟飞在赏花阁动过手,今天顾孟飞的妹妹就犯在他手里,当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寻思着,就算不能治顾孟飞勾结刺客之罪,也要威远镖局花重金赎人出去。
刑室的铁门被打开,余虎带人进来,手里把玩着马鞭。他踱步到顾芊芊眼前,信手挑起她下巴,“顾小姐,这北镇抚司的滋味如何?你最好老实招认,或许我会大发慈悲让威远镖局来赎人,你便可早些出去。”
余虎中等身材,虽算得上精瘦干练,但形容狡诈,且蓄着八字胡一双鼠眼泛着精光。顾芊芊见了只觉得他面目丑恶绝非良善之辈,现在被这种人调戏,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心头愤恨难当。
她扬起下巴甩开他的手,啐道:“呸,该死的锦衣卫!”双手虽被绑着但腿却没有,顾芊芊心里生气,狠狠地踹了余虎一脚,“你明知我不是刺客,却假公济私,无非是有意陷害!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啪地一鞭甩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余虎面露狠辣, “来人,把她腿给我绑上,好好招待顾小姐。对了,把她身上的血衣给我扒了,留作证物!”
“你……”顾芊芊咬住嘴唇,心里发颤地看着满脸不怀好意走向自己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猪狗不如!”
“顾小姐,你最好老实点。”一个人怪笑着好言相劝。
其他两个人没多话,一个抱住她的腿去扯架子上的铁链,一个伸手要去拉她的衣服。顾芊芊大喊大叫胡乱地踢打着,“你们这些混蛋,放开,别碰我!别碰我!”
此时此刻,顾芊芊当真感到绝望,这些恶人,难道自己只能任由他们欺凌?不,她决不屈服也决不任人羞辱,她一口狠狠咬住伸过来的手,直到嘴里一阵腥甜也不肯放开。被咬的锦衣卫惨叫一声,用力去掰她的嘴,只听刑室门口一声大喝,“住手!”
余虎等立时单膝下跪,不发一言。顾芊芊喘息着,嘴边还带着血迹,惊惧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犹如深潭般讳莫如深的眼。来人身形挺拔,身着玄色锦服,袖口前襟绣有金色蟒纹,被刑室火光映衬的清冷面目看起来威严中又尽显气度。
顾芊芊只微微抬首便垂了下去,被人毫无尊严的绑进来,受尽惊吓打骂,经过刚才的拼命反抗,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是何人?”声音微沉,像一把冰刀刺向跪在地上的余虎等人。
余虎眉头紧锁,道:“回大人,此女子出现在巷口,形迹可疑且穿着血衣,属下等正在验看。”
“大人。”展风身侧上前一人,看了眼绑在刑架上头发散乱神情委顿的犯人,道:“大人,卑职可作证,这位姑娘绝对不是刺客,她是威远镖局的顾姑娘。”
周一钊去找顾孟飞,顾威担心女儿的安危,急忙着谢昆去请邹百户。邹冉是个实诚人,他本是宫中侍卫,管不到北镇抚司诏狱的事,但顾老局主相托还是得走一趟,想打点一下免得顾姑娘在狱中受罪。没想到,刚赶到诏狱就遇顶头上峰来查问刺客之事,所以赶紧把展风请进来一探究竟。
余虎见状,已想好说词,“大人明察,虽不能肯定她就是刺客,但此人确实穿着血衣,听闻威远镖局的顾孟飞与小兴王爷相交甚深,属下也是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是以将人带回审问。此事属下已派人禀报牟大人,正等着卫帅定夺是否查问顾孟飞或是威远镖局。”
展风冷冷一笑,心知这余虎是拿牟泰来压他,也不与他多言,“捉拿刺客乃本座之责,兴王府的女刺客本座见过,这就你替验看一番。”
“属下不敢!”余虎没想到展风会亲到诏狱,虽说是他的人放的响箭,但缉捕抓人又何劳宫中侍卫,是以言语上有些冲撞。现在展风偏要插手,他忍不住额头冒汗,若是卫帅怪罪下来……
顾芊芊早如惊弓之鸟,发现有人过来立刻戒备地抬起头。但这个向她走过来的男人却不顾她的挣扎,端着她的下巴左右翻看一遍,然后扯开了她的外衣。
里面的衣衫完好,根本没有箭伤痕迹。展风看着余虎冷声道:“放人。”
“大人三思!”
“放肆!不要以为你想干的事我不清楚,休要多言,否则你这锦衣卫千户也不必当了,指挥使大人那里还要治你欺压良民之罪!”
余虎心知惹怒了展风,赶紧下跪求绕,“属下该死,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邹冉上前解开了绳索。步芊芊哽着一口恶气,瞪眼看着,她的双手已被勒出瘀痕,待下了刑架双脚刚刚落地,一个箭步过去,清亮的巴掌声在刑室中回响。
“顾姑娘,你……”邹冉惊地目瞪口呆。
“大人!”一把把白刃刀亮在面前,顾芊芊清醒过来,惊惧交加,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顺着眼眶流下来。
展风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打,连他自己都惊了,居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他。他下意识摸了摸脸,眼神骤冷,但是看着那双倔强的泪眼,抬起的手却没有落下……
赶来救人的顾孟飞一进到牢房便看到如此景象,立刻挡在顾芊芊面前。
“大哥!”芊芊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握了下妹妹的手,虽向展风躬身抱拳,但眼神却是发冷,“在下顾孟飞,替舍妹向大人道歉。”接着拿出一块令牌, “王爷深知舍妹无辜,特赐令牌让我接她出去。”
展风认出此人,原来他就是威远镖局的顾孟飞。今日在兴王府中也多亏他出手相救小兴王。展风忍着怒色,道:“念你救护小兴王有功,人你带走吧。”
“多谢大人。”’
随大哥走出诏狱,顾芊芊心有余悸,一直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北镇抚司这鬼地方,她绝不想再看一眼。天上薄云遮月,朦胧的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给周围诡异幽暗的树影横枝平添了一丝柔和。黑暗与月色交织在一起,他们静静地走着,兴许因为有大哥在身边,芊芊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顾孟飞带着顾芊芊走出北镇抚司大门才幽幽舒了口气,“总算没事了,你的胆子太大,居然敢打展风。”
顾芊芊依一脸不忿,“谁让他对我无理!”
“展风这人风评一向不错,应该不会……”顾孟飞看妹妹神色不好,只温言道:“幸好是展风在这里,若是换成指挥使牟泰,就算有小兴王的令牌也不会这么轻松把你带出来。好了,我们回家。”
小兴王心细如发,一并遣了车夫跟来。车夫将顾孟飞的马绑在车后,待二人上车,挥着长鞭,打马前行。
车内没有点灯,兄妹二人左右靠在马车两边。芊芊此刻已是倦极,靠着软软的靠垫有些昏昏欲睡,但仍是撑着眼皮问:“那个展风是什么人?”
“他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官居从三品,负责保护皇上和皇宫守卫。都说锦衣卫指挥使牟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展风才算得上圣驾前的第一红人。坊间传闻展风出身书香门第,其父在先帝一朝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专为太子讲经授课,因其父获罪先皇,全家入狱,展家只余展风一人。据说是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当年保他入宫随侍左右,后来将他送去少林习武。展风少年得志身居高位,京城对他的传言很多,也不知真假,大多是说他曾是少林俗家弟子,为人清心寡欲,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就是不喜与人结交。”
马车里黑乎乎的,顾芊芊听顾孟飞说话也是一知半解。进过一次北镇抚司,她是讨厌透了锦衣卫,对那展风的来历也不是太感兴趣,随口一问罢了。不过虽然精神不佳,但还是抓住了大哥话里的重点,获罪入宫、随侍太子、清心寡欲,“那他不就是太……”顾芊芊为自己想到的答案差点脱口而出,赶紧捂上嘴,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哪里疼,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孟飞问。
“没、没有。”她摁住嘴角,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这种话还真不大好意思跟大哥说。怪不得那么冷冰冰,还不顾男女大防的扯衣服,原来是这个原因,想到这个,顾芊芊又忍不住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