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歌未央》蒲鱼演漾

6、第 6 章

　　我竟自给自己挑了一身红裙，裙摆拖曳，还用金丝绣出几朵灼灼蔷薇，仿佛那日歌未央伸手递与我时，那句“美艳灼灼的蔷薇”还在耳边回荡。
　　我变成了个魔，每迈一步，脚下便生出蔷薇朵朵。我大概很喜欢蔷薇了，可能是因为歌未央罢。
　　我踏步成花，走向来时的那一片罂粟花地，那片花地早已变为一方蔷薇花田，我头也不回的迈进去，躺在来时的那块空地，任蔷薇藤蔓攀上我的身体，我只默默念道：“哥哥，若有来世，我陪你到底。”
　　殊不知，远处洁白身影，却在我被蔷薇藤蔓拱起时，渐渐透明。
　　蔷薇藤蔓聚而成圈，我就在那样一个火红的花球中出了无极仙宫。再睁开眼时，我已然身在咒邪的高台之上。
　　日光闪耀，族人们或嬉笑打闹，或闲话家常，或辛苦劳作，没人注意到我。我轻呵出声，又有几人能记得我与哥哥的飞身献命呢？
　　我红袖轻撩，蔷薇漫天而来，将天地都染成一番鲜血色彩，我只朗声道：“唤几向晚来。”婉音成歌，原本没注意到我的，全都看向高台之上。
　　有岁数大些的，一眼就认出了我，我耳力过人，他们都在说：“这不是跳下高台的十歌公主么？十歌公主回来找晚王讨命啦！”
　　也有人，高呼我是鬼魅，转身想逃，我只素手生蔷薇藤蔓，将想逃的牢牢固定在原地。
　　“唤几向晚来见我。”我邪魅一笑，朱唇紧闭，却有魔音入耳。
　　不多时，高台之上便站满了举着钢枪包围我的兵士。我低低媚笑，笑他们不自量力，没有唱咒的咒家，咒邪可不是需要兵士么。
　　又有一群兵士围着一个高长身影而来，我的眼前陡然一番猩红，故人啊。
　　歌未央说得不错，人间已经三十几年过去了，我曾倾心爱慕的男子，也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叔了。几向晚不若年轻时那么英俊帅气，好好的一身锦袍偏偏让他穿出了些迂腐味道。
　　我心下生恨，三十几年，我未曾忘记过仇恨，可他，却好像过得好极了。
　　即便如此，我也是粲然一笑，“数年未见，相公好否？”
　　几向晚像看着妖媚一般看着我，猛然狂抖不止，“你是人是鬼？”
　　我只咧着红唇道：“我是魔。”
　　魔由心生，而几向晚便是那把催我成魔的利刃。
　　我言笑晏晏，轻撩玉手，蔷薇藤蔓已然生在几向晚的脖子上，周围兵士乱作一团，挥刀乱砍，但区区凡物，又如何能砍断魔蔓呢。
　　“几向晚，我曾以我之命为誓，说，我今生定要覆你几家，将你送亡。于是，今天我便来了。”我笑得娇媚，红发在魔风中纷飞。
　　素手一扬，蔷薇藤蔓长长短短，粗粗细细攀至我的手上，枝枝叉叉参差，俨然一把琵琶。
　　“你可知，我修炼之时，为《送亡咒》谱了一首琵琶曲子，为你量身打造。”言至，便轻弹藤蔓，飘出喑哑声调。低沉，而又致命。我只唱：“可叹时光空过了，千年万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