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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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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他说他累了,他说他走了
我睡着了。
陆离搂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仿佛在我梦里和我说话。
但当我睁开眼,他仍然维持着梦里的姿势。
“醒了?”
朦朦胧胧的目光中,他伸手扯了扯我的脸颊。
我甫一开口,声音还沙哑,一切记忆涌入进来,肌肤表面仿佛残余触感,都那么真实。
我呆了。呆了能有十来秒钟。
最后终能确认,陆离已经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健康没有问题!
“说说吧,我哪里不行。”
我觉得我的脑门儿可能有显示功能。
心念一动,他立刻就来反守为攻。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语调分明大公无私,可手伸在被子里,就和个流氓似得窜来窜去。
我脸微热。
难得娇羞的在他怀里扭过了身体,蜷成了大虾状。我用脊背贴着他胸口的肌肤。老半天,才吭哧出“那之前”三个字。
“之前怎么了?没XX你?”他贴在我耳边,戏谑道。
我脸热到爆炸。
娇羞维持不住了,侧回头非常汉子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把。陆离差点被我撞床底下去。他闷声地笑,许久,笑音又化为一声叹息。叹息像羽毛,一下下的撩弄我的耳朵。
我又没办法思考了。
后来的后来,依稀是听到陆离时断时续在讲话。讲什么还当之前角色转变太快,过渡,不适应,和抗拒之类的。
“之前太心急,或者让你感觉到压力了。”他的声音徘徊不定。我趴在枕头上,听不真切。可想要翻过身,很快又被温柔地固定。
“你每次都很紧张似得。”
“你不用取悦我。”
“一辈子呢,这种事可以慢慢来。”
我觉得陆离偶尔说出情话还是很动听的。
尤其是那种语调,婉婉转转,就像是在哼歌。不过他这么一边在嘴上讨论慢慢来,一边动作流畅地攻城略地,就不嫌啪啪打脸么?
我累得昏昏沉沉,只记得我后来的状态就是沿着大床的四周到处乱爬。爬到哪儿,手啊脚的总能被抓住。拖过来,摆各种造型。
大好时光,我们就在纵X中虚度了。
我感觉很惭愧,下午和陆离出去吃小面,我愧得都多吃下半碗。陆离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白菜,让我荤素搭配,被我鄙视的躲开了。
“一辈子呢,你就这么慢慢来哈?”
我愤愤地给他展示那只拿着筷子都抖动的手。
他抿了下唇,打量周围没什么人,然后侧头凑在我耳边飞快地说
“我哪知道你那么想要。”
无耻,太无耻了。
他面无表情把手伸在桌子下面捏我肚子,捏完了告诉我
“你也吃太多了。晚上还有饭局。”
装得和正经人似得。
我一撇嘴,不听。
结果没想到晚上还真的有饭局。
陆离有几个要好的同学给他补过生日,在马克西姆吃西餐。
我悔得那真是内牛满面。淑女般端坐在那儿,看他们推杯换盏,不时低下头嚼啊嚼的,真狠自己没能多长出一个胃。
“陆小姐吃这么少?”
有个瘦长脸的同学兄问我。我觉得他长得就很像主治大夫,眼神里充满探究。
“她最近减肥。”
陆离拍拍我脑袋,帮我回答了。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立即笑道
“你们这是好事近了?”
这其实很不搭边的两件事。
不过,作为朋友圈里开始被晒娃照片刷屏的年龄段而言,有这种猜测还是挺正常的。而且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链坠,想起我和陆离原本是要结婚的。
“陆离真是狡猾!早养了个小童养媳在身边,怪不得上学时候那么多人追你,你都没反应。”
有人摇着红酒杯调侃。
一旁有个戴眼镜美大夫立刻搭腔。她说话时推眼镜的动作挺面熟。
“可不是,还骗我们,这是你家的亲戚。”
陆离挑了下眉,一派坦然
“我可没说亲戚。我说的是她是我家的。”
美大夫气得拍了下桌子
“真狡猾,害我白给你写那么多情书。”
“没白写,之后再抄一抄不都便宜你们家老方了!”
大家哄笑。有人殷勤道
“真要结婚可得给我们发请帖。”
陆离浅尝半口酒,之后稳稳地放下来。
“没那么快!”他说“不急。”
他的声音悠悠的。
我身体一震,鬼使神差般,便在有人提出质疑前接了一句
“那个,我们打算冬天再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了这样的话。
“冬天好啊!”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都来恭喜。
陆离在喧嚣里扭头望着我,很久很久,然后又在桌子下面搞小动作。
他握住了我的手,握的很紧,掌心的温度灼热。
我把挂在胸前链子拆了,将那枚祖母绿戒指又带回到指头上。
橘子听说这件事后,尖叫了十来秒钟。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备嫁注意事项,最后不忘插上畅想的翅膀
“那你们也要抓紧啦。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能和我一起坐月子。”
差点忘了,她已经怀孕快八周。
当妈妈的女人总是美的,真好。
可惜我没法应景的答应。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陆离都选择了缄默。他早知道我的打算。我想作为医生,很多的可能他大概比我更加清楚。
据说,情况也没那么糟。
但我看多了父母的战战兢兢,总是怕多过期待。我查了不少的资料,时刻准备好,他会和我讨论那些单基因、多基因、线粒体遗传病或者1常染色体显性等等我搞不懂的概念。
谁知,陆离决口不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纵容,不再那么科学了。
偶尔去超市买菜的时候,我看他扎在人堆里对猪兄身上的各个部分挑肥拣瘦,忍不住会吐槽“你怎么搞得越来越没有个当医生的样儿了”。
结果他扭过头,表情冷峻地打量我。
半天,冷不丁冒出一句
“谁知道!大概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句台词太不唯物,像给大妈设计的。
我啧啧两声,见他转回去,又一般正经和柜台里的师傅地交流
“麻烦你帮我剃干净点,我不要那么多脂肪。”
好吧,本质上还是大夫。
无所谓,他什么样儿我都喜欢。
夏季开始,陆专家提前调整时间,所以工作安排得非常满。
我大包小裹的陪他飞去加州和港岛参加学术会议,血拼的时候爽歪歪,回到家补稿子,补到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孕妇橘毫无同情心,边吃着我背回来的巧克力,抱着我扛回来的奶粉,嘴上不停的数落我是活该。
她色眯眯问我陆离在台上发言的时候特别帅。
我告诉她我睡着了。
其实,我偷偷录了私家视频。
没人的时候,躲在厕所里看看。虽然一句听不懂,有点像是看没字幕的美剧,但还是觉得帅呆了。不过他最帅还是吃自助帮我夹到大龙虾的时候,我喜欢顾着腮帮子边嚼Q弹的虾肉,边欣赏他脸上纠结又隐忍的表情。
美好的东西总是引人觊觎。
我从对陆离不怀好意的那天起,就有了斗争的觉悟。
自从那次在KTV偶遇,Fiona很快找到了诊所,又制造了好几次的偶遇。
她预约陆离帮她做咨询。
陆离最后见过她一次,聊了十五分钟,当即判断出:她最大的心理问题就是想把医生给潜了。
我偷看过陆离拒绝人。
他总是很认真。绷着脸,言辞简练直接,像宣读审判词。
Fiona这样的小女孩大概颇受打击。
Ada姐发微信告诉我,说她最近憔悴得连妆画不贴。
某日在电梯里碰到楼下痴迷她的小鲜肉。结果打了个招呼,对方竟然没认出来。
悲兮惨兮。
不过生活就是如此骨感,事实上,比她更悲催的大有人在。
这一年的生日前,林越用各种陌生号打了几次电话约我。
有次,他好像喝高了,在电话里连哭带嚎,整个人像是怨妇上身。我从他断断续续地咒骂里听出一些,大抵就是那位戚小姐又认识了新人。
好吧,的确是怨妇了。
林越在电话里哭,说戚冉让他去死。
我呆呆地挂掉,不大知道该如何反应。
爱煞,恨煞,感情总是特别能到人。
我没有劝过林越。
何必。如果离得开,那么这些年磋磨的岁月早就能拍励志剧了。尤其他至今还反复强调说戚冉苦衷啥的,摆明是一个S一个M,你情我愿。
他最后一次约我,是六月三十号的晚上。
电话里,他显得平静许多,和我讲了打扰之类的话,恳求我一定要出来让他当面致歉。我原本要拒绝,但随后想想,觉得他这么把前妻稀里糊涂当成红颜知己来用,实在需要当头棒喝。
于是给陆离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要去趟最近那家太平洋咖啡。
陆专家没有立刻回过来,他最近有点行踪诡秘,还以为我没察觉。
其实我很早就分析出来:夏天到了,我又老一岁了。如此忧伤的时节,他有责任代替宇宙,补偿一二。
我和橘子嘀咕这事儿。
橘子夸我这是被惯得“越来越有不要脸的劲头了。”
我同意。但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