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
在食堂一吃完早餐，陆熙的困意就涌了上来，几乎是闭着眼睛回到宿舍。
连衣服都没换就把自己丢上床，甩开眼镜抱着被角睡了过去。
走廊上不断传来其他人进出的动静，隐隐还掺杂着交谈声，陆熙却浑然不觉，睡得昏昏沉沉，又开始做那个始终摆脱不了的噩梦……
//
“别急别急，慢点打！”
耳机里传来韩夜冷静的声音，Yukie暂离赛场后，指挥的重任就落在了他身上。
“陆熙陆熙，退到后面来，走位稍微注意一点。”
韩夜微微蹙眉，多看了一眼右下角寻找时机的小AD，“决胜局了稳一点稳一点。”
陆熙握着鼠标的手心开始出汗，屏幕上的红蓝双方正在峡谷中路抱团拉扯，十个人前前后后不断变动着阵型，团战一触即发。
“Lucifer，你站在那里可能会被秒，”
韩夜又重复了一遍，“再往后……陆熙！”
话音未落，陆熙操纵的英雄卡莎突然一个飞身从侧面切进敌方后排，一套艾卡西亚暴雨全都打在敌方ADC身上，立刻将他打成残血。随着陆熙的突进，韩夜等人只是愣了零点几秒就瞬间配合他跟了上去。眼见着敌方ADC就剩下一丝血，只需要再加一发普攻，只需要再加一发普攻的伤害，只……
屏幕骤然跳成黑白色，独属于死亡的色彩。
甚至没有给陆熙一丝反应的时间。
“卡莎进场了！卡莎想要切掉对面后排的adc！”
“啊——卡莎被反杀了！卡莎被秒了！！就差一丝血！！”
“卡莎阵亡后……蓝色方主要输出没有，蓝色方团灭了！”
解说席沉寂了几秒。
“Lucifer……冒进了啊！”
//
陆熙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把床边上正在打量他手的夏可可吓了一跳。
“哥，哥你醒啦？你没事吧？”
陆熙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坐了一会，眼底黑白分明，却隐隐有什么情绪在深处起伏，眼尾拖出一抹浅浅的红晕，将昔日努力掩藏的那一丝脆弱堂而皇之暴露在外。然而还没等人发现，他已经忙不迭地探手到枕头下，摸出那副细框眼镜给自己戴上——又回到了那个无坚不摧的Lucifer。
半晌，陆熙抬眼看向四周——狭小的房间，天蓝色窗帘，透过窗帘渗进来的残阳霞光。
没有电脑，没有键盘，没有绚丽的灯光，没有举着手幅振臂怒斥的观众……这不是Msi的赛场，这只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场地。
小千也凑了过来，伸手在陆熙眼前挥了挥，“熙哥？熙哥你是不是睡傻了？”
“睡……咳咳，”陆熙一出声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很，咳了几声才找回调，“睡太久了，有点魇着了。”
“演……是什么意思？”
“就是做噩梦。”小千给夏可可翻译。
夏可可啊了一声，“哥，你刚刚睡着手指都在动，不会梦里都在打比赛吧？”
陆熙沉默。
夏可可还要再问，好在小千比较识眼色，瞪了他一眼主动转移话题，“熙哥，你这都睡了一天了，饿不饿？咱去吃个饭？”
睡了一天……
陆熙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手摁亮了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的光刺得他微微眯眼，却也将梦境里蔓生的负面情绪尽数驱逐，“有糖吗？先给我一口甜的。”
他有个小习惯，每次状态不佳头晕眼花的时候必要吃甜食，所以有时候就连上场比赛，他也会在口袋里装颗糖果。
一听到“甜食”两个字，小千和夏可可忽然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在小千的眼神授意下，夏可可从身后抱出一个纸箱，重重地摞在床上，推给陆熙，“喏。”
“什么？”
陆熙不解，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箱子贴着便利店的logo，还签了个“Lucifer”在上面。他伸手翻了翻，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巧克力。
“你们去买的？”
他诧异地抬头看了两个弟弟一眼，随手拿出一个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从前只有他囤着零食被瓜分，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记得给他买必备甜食？长进了啊。
“不是我们买的。”夏可可严肃脸。
小千郑重其事地接话，“是郁攸送来的。”
“？”
陆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谁？？”
“Ring！”
“郁攸！”
两个弟弟异口同声。
陆熙牙根一使劲，嘎嘣一声咬碎了已经吃进去的巧克力，有些怀疑人生地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包装纸。
“你们是说……郁攸给我买了一箱巧克力？”
他怕不是梦还没醒呢吧？
“不。”
“他把整个便利店的巧克力都清仓了。”
陆熙：“为什么？？？”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有点玄妙，他有点接受无能。
夏可可撸撸袖子，一副要和他算账的架势，“哥你在问窝为什么吗？难道不应该是窝问你吗？你对Ring做什么了？你们俩不应该是仇人吗？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交易？还是他要追你？窝告诉你窝不同意啊。”
小千附和，“我也不同意噢。”
陆熙脑袋更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提到郁攸，他倒是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小千，“你为什么在这？云开呢？”
“Ring那尊大佛在补觉啊，我不敢回去啊！”
小千抖了抖肩，“云开还在训练室。其实我们也是刚从训练室回来，路上就听说Ring像个神经病一样把便利店的巧克力垄断了！没想到回来就看见一箱巧克力在门口，还写了你的名字。你俩怎么在训练室待了一夜关系就突飞猛进了啊哥？”
“……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gay？”
陆熙想要解释，“我一整晚连句话都没说过，突飞猛进个锤子？”
“那他怎么知道你爱吃巧克力？”
夏可可逼问，“你还让窝们给他带早饭！”
早饭？
陆熙终于把脑子里断开的那根线重新连上，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是了，从训练室回来前，他看郁攸还在不要命地rank，看上去还没有要回宿舍休息的意思，所以让小千他们顺道带份早餐。至于郁攸接不接受……反正他已经回宿舍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不是小千就是夏可可。
老实说，陆熙倒是没思考过郁攸会感恩戴德的可能性。
//
“陆熙在吗？”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一个戴着工作证的选管出现在宿舍楼敲响了207的房门，通知陆熙去做节目备采。
陆熙跟着他走到电梯口，才看见郁攸已经双手揣兜倚着墙等在那里，戴着鸭舌帽都没压住那头乱糟糟的短发，帽檐下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Ring也要做备采，你俩跟我一起走。”
选管补充了一句。
陆熙哦了一声。
想起宿舍那一箱巧克力，他看了眼郁攸，又看了看前面低头玩手机的选管，还是没说什么。
备采间在训练室那栋楼，三人出了宿舍楼一路走过去，选管只告诉了他们采访提纲的大致内容，就又在前面捧起手机不知道跟什么人在聊天，和后面的俩人基本零沟通，倒是和路过的熟人打了几声招呼。
选管把他们带到备采间就走了，备采间里的摄像和灯光已经就位，坐在摄像机旁边的编导是个女孩，一看见他俩进来眼睛都亮了。
“那个，你们俩谁先来？”
郁攸扶了扶帽檐，兴致缺缺地说，“我。”
编导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凳子，“那陆熙你就在这等一会儿。”
郁攸在背景板前面坐下，摄像调整了一下拍摄角度，给编导比了个OK的手势。编导打板，翻着手里的采访提纲开始问准备好的问题。
“之前封顶韩服的时候应该有职业战队联系过你吧？”
“有。”
“所以那个时候是自己没想好打职业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嗯。”
“……那么现在为什么选择来这个节目？”
“收到了节目邀请。”
“那……为什么会答应呢？是因为现在想清楚了所以有意愿打职业了吗？”
“是。”
郁攸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看得陆熙忍不住发笑，不愧是制冷机啊。
仔细想想，这人上次说话超过五个字，还是怼他的时候吧？
然而问问题的小编导快哭了，按照郁攸这回答方式，一个镜头都用不上啊。她放下提纲叫了停，苦着脸提醒，“那个，备采不能这样回答的，那样剪辑的时候没法用。我的问题只是一个引子，你在回答的时候最好能把问题题干也包含进去……刚刚的都要重新录一遍……”
“重录？”
郁攸脸黑了。
摄像也有些不高兴，低头看向旁边的编导，“他一个打游戏的，又不像选秀明星经常录节目。你在录制前就应该教他了。”
“对，对不起，”编导大概也是个新人，声音有些委屈，但还是主动承认错误，“我忘了……”
陆熙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开口替她解围，“其实很多电竞选手也录过这种采访，只不过郁攸他是非职业选手，不是你们的问题……是他不够专业。”
郁攸：“？”
陆熙：“要不，还是让我先来？”
郁攸被陆熙赶了下去，心情更加不爽。他双手抱胸杵在摄像旁边，冷眼盯着陆熙看，“你来。”
说他不专业，那他倒要看看Mars的Lucifer选手能有多专业。
陆熙斜了他一眼，转向编导，露出笑容，“可以了。”
“来之前对我们这个节目有什么预设的目标吗？或者说希望从这个节目里得到什么？”
“来参加节目的目标其实大家应该都一样吧，都想成为最后那支战队的首发成员。我也想通过这个节目再证明自己一次。”
陆熙回答的内容很多很流畅，细细一听也很得体，挑不出什么错处，但也仅止于此。关于自己的问题陆熙都一一答了，但只要一涉及有关“Mars”的问题，他都不咸不淡地避开了。
“方便透露一下之前来到二队是管理层的意思吗？也有小道消息说是你自己的意愿？”
陆熙顿了顿，笑容不变，“这个不方便说了，不好意思。”
编导也知道这个问题问不出什么，但节目组为了收视看点执意要把它插进来，万一陆熙是个管不住嘴的愿意爆料呢？
她把采访提纲翻了个页，进到了下一段，“外界一致认为Ring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可以评价一下他吗？”
陆熙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郁攸。
只见刚刚还不耐烦的他眯着眼缓缓站直，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一脸“我看你怎么说”的架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