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饲养夜兔的正确方式》薏仁米

3、所谓借宿

　　银时稍微沉了沉眼眸，眉宇间因这句话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良久，他取下自己的助力车头盔丢给津合，沉稳的语调中掺杂着一丝笑意：“如果不介意的话，用免费车票抵消一部分账单如何？”

　　津合堪堪接住头盔，犹豫了片刻后才应允他的提议，倒并非不愿销账，只是有些困惑罢了。此时歌舞伎町已慢慢热络了起来，晨雾逐渐消散，从东边山岗升起的朝阳将天空过渡成淡青色。轻车熟路地将食材放进盥洗池内，津合决定借用隔壁杂货铺的电话嘱咐津早吃完早饭后记得将房间整理干净，有空的话可以来面馆打下手，切忌惹祸。

　　“日安，津合，”一袭粉色和服的阿妙路经百川面馆，笑靥如花，“几天不见你家的生意还是这么红火。”

　　棕发少女同往常一样和善，见状，津合本想回以礼貌的问候，却不想被前者接下来出人意料的举动打断，只见阿妙保持着脸上的温润笑容转身走至废漆桶旁，举手握拳，继而狠命往下砸去，原本平易近人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非常，隐隐约约还可瞧见挥拳时的残影。

　　猛烈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地在耳边响起，津合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位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壮实男子从废漆桶滚落而出，全然没了起身的力气，阿妙对此仿佛毫不在意，在整理好衣摆后继续与友人聊着方才的话题，唯有尚未完全收敛的狠厉语气将她的恼怒情绪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最近的生意的确不错，多亏你介绍的那些客人了，”津合如此说道。

　　坦率而言，她与阿妙的情谊比较深厚，同是女孩子，同有亲弟，同为支撑家庭辛勤工作，由于家境大致相同的缘故两人经常相约去对方家里喝下午茶，偶尔会讨论服装首饰的新款式和去哪家店铺购买更划算的问题，当然，前提是阿妙不把炒鸡蛋端当做茶点。

　　“我今天休假，下午要来道馆玩吗？”

　　听到对方如此提议，津合稍稍抿了抿唇，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半个月前和新八一同食用炒鸡蛋时的场景，随之尽量以平静的态度回答道：“最近琐事缠身腾不出空，过几日我们带着新八他们去九丁目吃自助烧烤如何？我请客。”

　　阿妙没有听出她的担忧之意，只觉得这番话讲得很有道理，先将百川面馆的生意放在一边不谈，新八和神乐确实需要好好改善一下伙食，故此，她轻掩着下颚喃喃道：“太遗憾了，难得今日休假。”

　　津合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并未言语，换做从前她恐怕会立即答应前去赴约，可惜近日的琐事着实让她感到压抑，倘若当着众多好友的面表现出不愉快的情绪必定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与其如此，还不如待在面馆里忙活生意，而且……一旦吃下那所谓的下午茶点这个故事恐怕就结束了吧。

　　“那我先回去打扫道馆了，另外，新的一年也请多多关照，”阿妙歪头笑了笑，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不会对朋友的事情追根究底，这也是津合最欣赏的地方。

　　望着好友远去的背影，后者转身接着招呼客人。暮色无声，薄雾将江户笼罩的朦胧，一阵晚风吹过，散乱无章的云层被渲上余晖的深褐。百川面馆伴随着夕阳西下挂起打烊的标识，此刻，杂货铺的伙计却来催促津合快去接电话，据说是津早有重要的事找她。

　　她蹙眉，将听筒搁到耳边时有些迟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你先回来看看。”

　　顾不得多想，津早的语气首次掺有惊慌的成分，约莫是遇到了大麻烦。津合慌慌张张地把碗筷塞进橱柜内，然后招了辆计程车原路返回。和预想中的尚有差别，窗户既没有被损坏也没有被撬开的迹象，平静如水。津合咽了口唾沫，稍有犹豫地推动那扇没来得及拔走钥匙的门——玄关处除了弟弟的皮鞋外还有其他人的脚印。

　　即将开口之际，寒光乍现，一股杀气猛地窜出，情急之下津合唯有迅速用双臂护脸，身后的剧烈撞击声吓得她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姿势保持了片刻，见再无后续她便壮着胆子睁开眼睛，从指缝里查看外面的情况。

　　披风翻卷，烟尘弥漫。良久，一阵愉悦的男声传入耳中：“哎~这不是旦那么？”

　　津合擦拭冷汗，心有余悸地松手，她委实想不通一个做正经买卖的生意人为何会招来这般灾祸。待看清来者后她有些惊愕地瞪圆了眼睛：“难道你是昨天的……”

　　未等他回话，旁侧的高大男子便反手将褶伞扛在肩上，脸上透露出几分嘲讽之意，不过那慵懒的表情使得这些负面情绪变得有些不易察觉，在旁人听来就像是在描述着一个简单易懂的事实：“原来是团长你认识的人啊，害得我差点把里屋那小子给杀了，幸好他逃得快。”

　　神威闻言弯起眉眼，没作回答。津合来不及管他们，话里的重点是这个男人差点把里屋的津早给杀了，她暗暗咬牙，提醒自己分清楚孰轻孰重，接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里屋寻找津早的身影，少顷，便见津早脸色铁青地躺在地板上，胳膊处有鲜血溢出，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所幸伤口不大，没有生命危险。

　　“别动！”津合下意识地大喊，随即跑到橱柜前翻找纱布和药膏，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连这点伤都会死的话，也就没有存活的价值了，旦那，”神威漠不关心地倚在墙边，轻快圆润的语调在此时显得极其刺耳，“或许让阿伏兔下手会更痛快些。”

　　听及此处，津合连忙挡在津早身前，看似勇敢的行为之下却满是从心底涌现出来的畏惧和胆怯：“无缘无故闯入民宅还打伤居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比较于她的激动，神威则显得淡然多了，他佯装无辜地用手指戳着下巴，仰头望天，清澈的眼眸中全然没有半分具有威胁性的杀意：“我们只是想借住几天而已呢，谁知道这位小哥非但不答应还威胁我们要叫警察，地球人可真不擅长待客之道~”

　　面对这番轻描淡写，津早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愤怒之色，若非被旁边的人摁住，他或许早已不顾后果地高声反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神威，津合甚至有些后悔不随阿妙一同去道馆了，否则她一定能在接到求救电话时找万事屋和真选组帮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比如从洗切蔬果到盛盘结束至始至终都有位笑容灿烂的少年跟随在侧。

　　“麻烦你让个路。”

　　神威眼角噙笑，佯装没听见，继而竟抓起盘里的紫苏饭团往嘴里送。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津合条件反射地将瓷盘收到旁边，话语间带了些许命令的意味：“手洗了没？”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便猛然一颤，右脚不自觉地向后挪开一步，尽管明白这样的动作起不到任何防御的作用，但在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时这是弱势方的应激举止。本以为神威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岂料他仅仅是看了眼饭团，表情没有分毫的变化，道：“好像没有。”

　　一顿晚饭下来倒是相安无事，可津早的情绪明显不如津合那般平静。“可恶！”用完餐后他借拿东西的理由把津合带到消音效果较好的里屋，一拳击中在墙上，剧烈的疼痛感随之从指间袭来，“难不成我们要一直顺着他们，这跟奴隶有什么区别！”

　　津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史以来说过的最理智的话。

　　“起正面冲突对我们没有好处，”前者将散落在几案上的茶杯垫叠放整齐，不知为何，她的不安已慢慢淡化成了默然，但为了安抚胞弟，她仍旧选择以较为谨慎的语气回应，哪怕这谨慎并不真切，“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明日照旧开店，估计他们会让你留下来，双方保持平衡，谁也没理由先动手。”

　　津早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嘁，抢走我的钱包不算还霸占我的住处，强盗！”

　　他今天本来好好地待在家里打电玩，中途去外面买了罐汽水回来后忘记拔钥匙，没过半个小时就有人趁机钻空子大言不惭地要借宿，若是有租金还好说，可来者不但不给租金还要强用武力，他记性不差，记起其中一人就是那吉原街的熟面孔，抢走他钱包的少年。他高举拳头朝少年挥去，谁知被另一人拦截踢开，他立即反应过来开始狼狈不堪地逃窜，躲在里屋中暗地向津合求救才出现了接下来的情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最好冷静些。”津合并未责怪津早的莽撞，其实他若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家中的情况，那么如今便是另一番场景，况且神威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残忍……也许是他的残忍还未展现出来，故此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走进客厅，阿伏兔正坐在桌前写些什么，神威则仰躺在沙发上吃点心，还好兴致地扬手冲津合打招呼，纵然没有人从中听出友善的意味。半晌，电话铃声响起，往常刺耳嘈杂的声音于此刻却显得格外悦耳，离得最近的津早忽然挺直身躯，迈着大步去接听，欢喜的神态与方才判若两人：“你好，这里是百川家。”

　　对面的人似乎怔住了，隔了许久才说道：“让津合听电话吧。”

　　或许是由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缘故，他竟没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只一味朝津合使眼色，当然，是背着神威和阿伏兔。津合心领神会，走上前去接过听筒，神色与津早相比要沉稳几分：“我是百川津合，请问有事吗？”

　　“津合，我是土方，”土方十四郎欲言又止，磕烟灰的动作也随着缓慢许多：“这个时间面馆还送外卖么？”

　　坦率而言津合从未在临近午夜时分送过外卖，特别是真选组，即使是好友，经过弟弟的事后也难免心存芥蒂，无奈目前情势紧急，只能怀揣着不情愿答应下来，握着话筒的力道稍有加大：“想点哪种口味的拉面？”

　　“随意，三人份的就行。”

　　搁下听筒，津合故意用最昂贵的食材做好了三人份的拉面，临走前，神威冷不丁地问道：“旦那要去哪儿？”

　　津合没有停顿，回答的内容也很巧妙：“送外卖，五十分钟后就回来。”撇开私人恩怨不谈，她要做的就是把真实情况告诉近藤勋，这件事情关系到江户治安他肯定会管，至于土方十四郎……全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