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执酒白衣

33、一波未平

　　那几个妃子没想到随便说的话被本人听到了，尽管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面前的这人毕竟还是皇上亲封的宫令女官，代掌凤印。在宫里，这凤印除了太后，连兰妃最受宠的时候也没拿到手里过，这位宫令女官是第二个。
　　领头的一位妃子挤出了一丝笑，道，“原来是原女官，听闻原女官深受皇上宠信，可要求女官多为我们向皇上美言几句了。”
　　原静姝听了笑道，“这是小事，只是娘娘们今后可要小心着些隔墙有耳，这里是皇宫，可不是小家小户的地方。”她身为原氏嫡女，说别人是小家小户，可也贴切。
　　一转眼，果然这几位妃子的脸色都不好看，任谁被这样说，心情都不会好。就见一个脾气有些冲的妃子道，“还要多谢原女官提点了？”
　　原静姝硬是将疑问听成陈述，回道，“哪里用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奴婢还有事在身，就先离开了。”
　　说完，她不管那几个妃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径自走了。
　　笑话，再有十天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呢，哪里顾得了其他？
　　既然从香料处着手查不出什么，那就从妃子开始吧。
　　宫中能有如此手段的只有三妃，其中兰妃自然是最有可能的，谁都知道兰妃看烟婕妤不顺眼。在烟婕妤进宫之前，兰妃可说是最受皇上宠爱，就连静妃也差了些，后者还是凭着自己的身份和太后才能与兰妃平起平坐。
　　不过静妃和宛妃那里，自然也要查探一番，总不能厚此薄彼。
　　若真的说起，还要多谢烟婕妤宠冠后宫，使当今圣上的妃嫔两只手就能数完，否则若要有几十上百个嫔妃，挨个查起来，别说十天，就是一个月只怕也查不完。
　　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静妃时，她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带着一丝忌惮的样子，原静姝情绪复杂，最终也只能将它压回心底。

　　早先埋下的人脉此时发挥了作用，这些小宫女是最不受重视的，但是同时她们的耳目也是最灵通的。一个个看似无用的消息被传递过来，仿佛是重重叠叠的蛛网，而原静姝便是坐镇其中的蜘蛛，在天罗地网中寻找着蛛丝马迹，找到最终结果。
　　终于，有位妃子露出了马脚。她想必也是被宫里这样紧张的局势吓到了，慌忙之下命身边的宫女将一些东西毁尸灭迹，谁知被一个半夜值班的小太监见到了。
　　那小太监和原静姝手下的一个小宫女交好，知道了这件事，连忙禀报上来，原静姝马上带着人去往那位妃子的宫殿。
　　见到了原静姝，那妃子脸色一白，身边的宫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才没有太过失态。
　　原静姝瞥了一眼，柳眉杏目，粉面桃腮，确实是不可多见的美人，但在这宫中也不算什么，而且若她记忆没出错，这位不过是个出身小户的常在，怎么可能有胆子去害烟婕妤？
　　皱了下眉，她将心中疑问放到一边，命手下的小宫女小太监，将那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
　　这位常在看起来也是个没主见的，只会在一边瑟瑟发抖，还是身旁的宫女道，“奴婢不知姑姑怎么就直接进来了？我家娘娘品阶再低也是皇上的人，姑姑这样是否有些逾越？”
　　原静姝心想这丫头倒是不错，就是主子太懦弱，也不恼，回道，“听闻柔常在这里私藏了东西，所以带人来看看。这宫里吃里扒外的仆人多得是，也是怕常在被下人蒙骗，若是什么也没有，奴婢就先在这给常在陪个不是，让常在饶恕奴婢惊扰之罪。”
　　话说的好听，但手下的宫女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柔常在留，到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角落的地方也不放过。
　　原静姝其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那小太监看错了。好在运气不错，不多时，一个宫女就将一个木制的小盒子拿了过来。
　　那木盒不过巴掌大，表面一层泥混着土，但看花纹也是不可多得的东西，不像是这样的一个小小常在能用的。宫女在下面垫了个帕子，才敢递给原静姝。
　　原静姝接过，将盒子打开，里面是褐色和赤色的块状物，原静姝闻了闻像是香料，将盒子一盖，冲着柔常在惨白的脸说了一句，“常在这回还有什么话要说不？奴婢好带给皇上。”
　　柔常在怔怔看着原静姝，眼皮一翻，竟是昏死过去。
　　原静姝眼皮不抬，对那个贴身宫女道，“可要伺候好了你家娘娘，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让我交不了差？”
　　她本不是刻薄的人，但这次的事将她牵扯进去，就不由得她不动怒了。
　　把木盒收起，原静姝带着一干人去向皇上复命了。
　　木盒交给王太医，王太医点头确定盒子里的是苏合香和麝香，皇上大怒，立即下旨要将柔常在赐死，薄荷在一旁跪下劝说，烟婕妤的孩子刚去了，烟婕妤此时还在床上躺着，皇上饶了柔常在的一条命，也算是为小皇子赦免的。皇上这才更改旨意，将她打入冷宫。
　　至于她是怎么把这东西带入宫里的，查起来实在麻烦了些，牵扯甚广，皇上也知晓轻重，没去细究。
　　总算事情告一段落，皇上要去看烟婕妤。这些天，各种补品如流水般送到暮山宫。宫里的人习惯看上面眼色，眼见烟婕妤虽没了孩子但皇上的宠爱还是如往常一样，甚至更胜一筹，也跟着往暮山宫送，什么百年人参，何首乌，不管有没有用，都送过来了，就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只可惜，皇上却不管这些。
　　皇上到时，烟婕妤正坐在床上，倚着软垫喝着一碗燕窝。
　　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比先前要强得多了。皇上看着她，亲自喂了药，然后道，“爱妃受苦了。”他转头直接对太监总管道，“册封烟婕妤为昭容，这两个月免了晨昏定省吧。”
　　这样的册封实际上并不合规矩，别说九嫔和婕妤之间差个贵嫔，就说九嫔中还分三六九等呢，皇上这一上来就将烟婕妤的品阶升了这么高，只怕宫里又有得闹了。
　　可是后宫的事又不归魏海清管，他只要伺候好皇上就够了，所以直接领了旨意。
　　皇上又问起了烟婕妤的身体状况，烟婕妤还是和往常一样懒得说话，身旁的宫女帮忙回答了，“娘娘的身体还好，就是这两天还说肚子有些疼，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皇上听了烟婕妤的身体还不舒服，忙让王太医再看看。
　　王太医诊完脉后道，“不知娘娘这两天吃了什么？”
　　那宫女道，“就是太医开的那些药。”
　　王太医皱眉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啊。”
　　那宫女想了想才又道，“对了，还有燕窝，那可是上好的血燕呢。”
　　王太医道，“将燕窝拿来我看看。”
　　旁边侍候的宫女将血燕拿来，王太医看了看，闻了一下，道，“果然，这血燕中有坤草的味道，怪不得娘娘下腹疼痛。”
　　皇上皱眉道，“又出了什么事？这暮山宫的内侍还能不能做事了，刚送来一批又要逼朕罚去浣衣局？”
　　那宫女忙跪下道，“皇上恕罪。这燕窝不是太医院送来的，是......”她看了原静姝一眼，低头道，“是静妃娘娘送来的。”这一句说出来，接下来的就流利多了，她道，“前几个月一天晚上，娘娘说身体不适把皇上找了来，当时静妃娘娘送了血燕来，说是我家娘娘身体不好，要好好养着，整日陪着皇上，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后来静妃娘娘就一直送血燕来，娘娘吃了身体也没什么事，就把这习惯留下了。”
　　数月前的事当时可是在宫里传的人尽皆知，静妃被兰妃嘲笑了半个月，若是因着这事找烟婕妤麻烦倒也可能，而且静妃可不是那个小常在可比的，她是真正有能力也有胆子这样做。
　　皇上本就对世家不满，谁知会不会借由这件事发难，即便最后原家能化险为夷，但是静妃在宫里怕是要受委屈了。
　　原静姝看着皇上面无表情，也不知皇上是个什么心思，忙跪下道，“皇上三思，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偏听一面之词，还是查探清楚才好。”
　　皇上道，“那朕就再派你去查探一番如何？”
　　原静姝咬了咬唇，“奴婢领旨。”
　　烟婕妤在一旁喝着宫女送来的乌鸡汤，脸上是惯有的冷淡，就好像身边的人所诉说的事与她毫无关系一样。被害小产无所谓，升为昭容无所谓，就连皇上是否先前知晓所有的事也无所谓，一切对于她来讲，好像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