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二凡

2、（二）

　　城市中最繁华的地段在它的中心，酒吧，PUB，KTV……那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有了这些场所，就有了三陪小姐和浑身包着名牌，道貌岸然的，号称自己来自上流社会的人渣嫖客；也就有了□□和急着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却无法让家长省心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就算再干净的场所也变得肮脏起来。
　　中心的中心，是这个城市中最高的一幢楼。它的外观和一般的摩天大楼没什么两样，楼的周身被玻璃笼罩着，把大片的阳光反射到了来往的汽车顶和行人的身上，让这块原本就无比喧嚣的地方越发的浮躁。
　　不管怎么说，在这片嘈杂而肮脏的地方，静静的矗立着一幢高百尺的危楼，远远望去，是那样的神圣而不可亵渎，仿佛是着肮脏的土地上唯一的一方净土。
　　凡是懂点事故的人都知道，这是属于未央集团的楼，是属于一个，叫付天凌的年轻男子的。
　　未央集团，三大□□家族之一，与夏华，清辉齐名。

　　未央大楼顶层，是付天凌的办公室。此刻，紧闭的房门外，有十来个保镖看守，更衬的宽敞而豪华的室内空空荡荡。办公室的内间是一个豪华的起居室，落地的大穿衣镜，静静勒出了少男少女的轮廓。
　　付天凌穿着正装站在镜前。
　　白色的西装包裹着倒三角的身段，复古而正式的褶皱衬衣，和他天生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质碰撞出奇异的火花。还有那一张，带着浓郁古惑仔气息的，帅的能让小女生晕倒的脸。
　　而这一切的美好却在他露出那个明亮的笑容后，黯然失色。付天凌看向他身边的少女，眼中是浓浓的笑意。“小歆啊，我怎么觉得我这么穿，他妈越看越觉得像衣冠禽兽？”
　　“你本来就是。”
　　本来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边上少女说来却不带有任何感情，倒真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少女身着一席白色的露肩长裙，长发静静的披在肩头，颈中是繁复的蕾丝围巾，雪白而欣长的手臂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心型手提包。除了那一贯淡漠疏离的口气，和平静无波的表情，很难把她和几小时前那个一人单挑六个大汉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丫头~你怎么这么对我？我被打击了！”尽管被少女用一句话弹开，付天凌脸上的笑容未褪，反而接着调侃，还夸张得捂住胸口。
　　“不要闹了。上午的事并不顺利。”面对这样的调侃不脸红，也不发怒，甚至还能继续“冷酷到底”，这个少女实在是不简单。
　　“上午的事你不是都算计到了吗？”
　　“是都算计到了，不过还是差点失手。”
　　“啊？你出手，能有什么问题？”
　　“这个你先别问了，反正最后还是成了。”
　　“我还真没搞懂，你就这么确定，龙辉今天会找你麻烦？”
　　“顾飞说的。”付歆答得云淡风轻。
　　“那就难怪，龙辉现在大概料定他自己得手了。但是我总觉得不太保险，他今晚看到你出现在酒会上，就知道自己计划失败。就怕他冲动之下伤你。要不你就别去了？”
　　“我不要紧。至于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你应该知道，我计划了一整年，就为了今天晚上的报仇。”少女淡淡的口气中，充满了坚决。
　　“也好。你要去也由着你。他妈的龙辉想要你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付天凌皱眉，“我现在担心的是顾飞。毕竟龙辉不是好惹的，我只怕，今晚如果没法当场宰了龙辉，日后他狗急跳墙，拿顾飞的身份做文章。不仅会害惨顾飞，还会把我们一起拖下水。”
　　“再危险也要去试。他杀了蝴蝶姐，你忘了吗？”少女一向淡然的眼睛，猛然间聚起了一丝杀气。
　　听见蝴蝶两个字，付天凌的瞳孔微微的缩紧。胸口猛地一起伏，直接把话题绕开了：“就算我们不管自己的死活，可是你不要忘了，最危险的，是顾飞。”
　　“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眼中杀气渐隐，恢复往日清淡。
　　“可是，毕竟是他的卧底，才有了我们今天的计划。”
　　“那是他心甘情愿的，我有没有欠他什么。”
　　“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帮了一个大忙啊。”
　　“我又没有求他帮。”
　　“你……嗨，他为什么要帮你，你比我还清楚吧，他倒是心甘情愿，可你也不能总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啊？”
　　“聪明，漂亮，包括别人的感情，对我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优质资源。”少女不愿再多说，径直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从一只大花瓶中抽出了一把SP2022手枪，放在了手提包的夹层中——皮制的手提包质地坚硬，就算里面塞了东西看起来和空的也没什么两样，因此枪放得非常隐蔽。她放枪时脚下没有停步，此刻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突然，少女的身形顿了一顿，背对着付天凌，淡淡地说：“你帮我查一个人，今天下午一点半左右，冒云路向元路路口，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穿Prada的淡蓝色衬衣，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
　　之后，她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就在她把门关上的一瞬间，付天凌对着门，脸上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小丫头，你就这别扭脾气！你就装吧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到时候全力保顾飞的还不是你！”
　　笑了片刻后，蓦然间，付天凌眼前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眨巴着大眼睛，对着他颇为慷慨激昂的大叫：“既然你也是来自杀的，那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吧！”
　　那是另一个……脾气别扭的主。
　　小蝶……
　　小歆……就是从你走了以后，变成这样的吧！咳，两年了，自从你死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敞开过心扉。她一直在等，为你报仇的一刻。
　　小蝶，你放心，今天晚上，你的仇就可以报了。你再等等……等一会儿就好。
　　付天凌的眼角，霎那间全是盛满后溢出的，忧伤。
　　小蝶……小蝶……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会因为我的惦记，常常打喷嚏吗？
　　付天凌慢慢走到窗前，抬头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夕阳的光居然也是如此的刺眼。不然，他的眼角怎么会挂着一滴眼泪呢？

　　日影西斜，华灯初上。
　　城郊的庄园中，一片灯火通明。那是清辉集团的地盘。
　　一幢漂亮的白色小别墅前，草地上摆放着各种长桌，衣着正式的侍者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宴会还没有开始，乐队在泳池边奏出轻快的小夜曲。着装精致的宾客优雅的谈笑风生。在远一点的地方，却很煞风景的站了几圈黑衣保镖。端着枪，有的面朝里，有的面朝外。子弹已经上膛，显然处在一级戒备状态。
　　清辉集团老大辉哥生日，□□上的顶尖人物今晚都将聚集在这里，参加盛大的酒会。这些人平日甚少露面，偶尔出现也是在重重包围之中。今天难得肯赏脸光临，除了辉哥的面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看一看这几年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付天凌。
　　付天凌平时行事低调，深居简出，甚少出席酒会。今天这样难得的机会，能在这种公共场合看到他的身影。听说，那可是个大帅哥阿~
　　在众人有意无意的谈论中，一辆黑色的加长型林肯停在了庄园的门口。车门微动，几个黑衣的保镖立刻快步上前，挡住了车中人的去路。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把枪握紧了。
　　副驾驶座上走下一个中年男子，西装笔挺。他向后走了两步，双手拉开后门，接着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手套，套在右手上。他用身体紧撑车门，右手挡在了车的上沿，左手摆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开车门，挡车檐，引路，这在寻常的宴会上，当然是要由三个不同的waiter来做的，只是，像他们这种□□中人，向来都随时提防有人暗算而让自己人来处理这些事，而宴请方为了避嫌，也不会派人守在车门口，尽一份地主之谊。
　　付天凌先下了车，跟着下来的，是他妹妹，付歆。
　　暗处，是龙辉微微眯起的眼——就知道是出事了！她居然还能活着出现！
　　那边的两人，已经被走上前的保镖栏下，检查有无携带枪支。这样的检查，自然免不了身体的接触。付天凌也就算了，付歆到底是一个女孩子，而且甚少出席这种场合，虽然这是□□酒会的例行检查，她还是免不了皱了皱眉。

　　“付小姐不用担心，我们不搜你的身，只要把你的手提包给我看一眼就行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走了过来，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刀削一般的脸部线条。
　　“顾特助，你觉得有谁会傻到在提包中藏枪支吗？”
　　“付小姐，不是你太傻，而是太聪明，我们不能不防。”顾特助一边说，一边拉开了付歆的手提包。里面的枪支，让付歆脸色微变。顾特助并没有去看付歆的脸色，他径直走到了付天凌身前，正有两个保镖在搜他的身，见顾特助来了，都微微一躬身，退到一旁。
　　姓顾的轻笑，说了句“得罪了”就亲自去搜付天凌身上的枪支。没一会儿，就从皮带的夹缝中搜出了他想要的东西。付天凌彻底武装他的脸，眼中渐渐凝聚的杀气盛到极致。
　　“付董，真得很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还有事，失陪了。”对上那样一副杀气正盛的瞳孔，很难想象姓顾的口气居然还能这么平静无波。他把手中的两把枪往胸前一收，转身便走。
　　没有人留意到，付天凌嘴角，微微的上扬。

　　酒会开始，付家兄妹自然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各路人马或是看在未央的势力，或是看在付天凌的魄力，纷纷前来搭讪。龙辉原本见他派出去的手下没有把付歆给收拾了，差点就动了杀念，好在刚才的枪支检查暂时解除了他的直接危机，也让他颇觉扬眉吐气，因此也只是试探性的和付天凌问候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酒过三巡，外面一阵骚动，紧接着枪声大作。
　　付天凌剑眉一挑，逆着光，给了付歆一个眼色。付歆面无表情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妈的，出什么事了？谁来打扰老子的雅兴啊？”这位不知是哪家的，明显已经有点醉了。微微的愣了片刻，下意识的去摸枪。
　　可是，每个人的枪在他们进场的时候，已经被龙辉的人缴了。
　　须臾之间，枪声已逼到了眼前。当为首的人越走越近时，龙辉瞳孔渐渐放大，脸色也是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