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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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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这床又硬又窄,像个盒子,连胳膊都伸不开。他从棺材里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棺材里。
朕……死了???
他心里纳闷,用酸软的手臂扒拉着棺材板儿,伸长脖子转动脑袋四处张望。
索性这个棺材没有封盖儿,他得以看到周围的情况。
他坐在一张棺材里,棺材停放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央。这房间甚大,却十分粗陋,透着俗气,还有点喜气,四处挂着红绸,但基本可以断定是个男人的房间。
喜房里头放棺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布置?
魏赟呆坐了会,脑子还有点懵,一时间糊里糊涂的不知自己如今身处何方,又是什么时日。
他一边在脑海里呼唤2号,一边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最后定格在季嵋仪殷切地款待,给自己斟酒布菜的场景,然后他的记忆就戛然而止了。
莫非季嵋仪这厮谋害了自己?
这里难道是地府?
2号一时没有回应,魏赟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魏赟身上酸痛得厉害,他动了动脖子手臂和腰,发现可以稍微缓解些身体的僵硬,就想要从棺材里出来。
他刚爬出来,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大约坐四望五年纪的婆子。
婆子推门进来,抬头一望见他,便欢喜又亲热地叫:“哎哟,娘子,你可算是醒了!”
娘子???
听到这个称呼,魏赟一时间仿佛被惊雷劈中,呆若木鸡。
那婆子头发透着浅浅的灰白,皮肤黝黑,眼角缀满皱纹,身子骨却很硬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笑呵呵地说:“既然醒了,快些将喜服换上!兄弟们可都等着拜见你这个大嫂呢!”
婆子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走到床边,将床上的喜服抱起来,又返身回来,冲他道:“快将衣服脱了呀!”
大嫂?喜服?
魏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极为华美的紫袍,上绣粉白两色牡丹,精美绝伦,看起来价值不菲,但的确是件女袍没错。
他当时眼睛就红了,差点儿没嗷地一声哭出来。
再一摸头上,金钗玉环,云鬓高绾,心里的绝望就更深了点。
难不成他死后又重新投胎,变成了女儿身?或是他像接连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攻略者一般,青天白日里就借尸还魂?
眼下这场景,由不得魏赟多思多想。
他暗暗猜测,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他身着华丽,十指白皙纤细,跟他做皇帝时比也不差什么,看着就出身不俗,眼下却只有一个婆子来催他换喜服,此处又如此粗陋……
莫非……
她乃家族弃子或是为爱夜奔,私定终身???
那这婆子是自己人吗?
……应该不是,她口口声声都是男方家的口气。
魏赟心里乱如麻,却也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他伸开双臂,“既然如此,便伺候更衣吧。”
魏赟一出口,心里就是一喜,他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显而易见很接近自己原本的声音,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男儿身保住了!
若不是有这碍事的婆子在,他真想不顾形象地伸手摸一摸,给这个令人欣喜万分的信息加把锁!
那婆子却是眉头一皱,却很快一脸笑意地道:“娘子说笑了!您这身衣服别人碰了手便如针扎一般,内中机巧,须得您自己解开才是。”
她眼珠转了转,寻摸着自己刚刚说了半天,这人都没出言反对,想来这门亲事对方也不是很抗拒。
婆子便出言调笑道:“早些将衣服脱了吧,不然圆房时大当家扎了手可如何使得?!”
这衣服还会扎手?
魏赟心头疑惑,再次试探道:“我这会儿浑身乏力,你便帮着脱了吧。”
说着,他还朝那婆子靠近了几步。
那婆子却面露难色,犹豫着伸出手来,一摸到他的衣服,便惊叫一声锁回了手,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魏赟心里狂喜,这下子童子身也有保障了!
魏赟心里打着小盘算,面上却歉然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虽非我本意,却叫你受伤了,真是我的不是。”
婆子见他醒来没有恼,也又没有闹,心里已经满意至极。她方才伸手,也不过是存了心思再探个究竟。这会儿确信是动他不得了,便愈发地和颜悦色。
“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娘子莫要挂在心上。”
魏赟装着乏力的样子,顺势坐在床上,问:“我与你们大当家是怎么遇见的?”
魏赟这话问得中规中矩。按魏赟所想,大当家这种称呼,要么是行商,要么是山匪。若是后者的话,自己说不定是被强抢“民男”了。
婆子犹豫了下,她不知道魏赟现在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是在套话呢。她以为魏赟至少是知道大部分实情的,可能是不知道自己昏迷后的事情。至于魏赟怎么昏迷的,婆子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她们大当家这般行径也不是第一回了!
婆子说:“昨日大当家率人出去做营生,回来就带了娘子,想来你们也是路上遇见的。怎么娘子都忘了?”
魏赟心思何等机敏,立刻就推测出这是个土匪窝,而且这大当家还是个欺男霸女的惯犯,不然何以这婆子语气如此熟稔?
想来也应付了不少他这般的情况!
这婆子虽然有点儿心眼,却到底比不上高门大户深宫内院的那些老嬷嬷。魏赟三两句话就探出了她的深浅,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魏赟客气道:“婆婆一起坐下吧。”
婆子犹犹豫豫地坐下来。
魏赟问:“婆婆家中可有什么人?观婆婆的年纪,似乎正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
魏赟运气好,一下子正中红心。
这婆子新得了孙儿,正是想到处跟人炫耀分享的时候。
当下她眼角的皱纹都笑开花了,“我女儿新近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家里总算是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了!”
魏赟听她这么说,就稍微用了点诱导的话术。
“婆婆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婆子一听这话,便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前半生的苦水吐了个干净。
原来这婆子早年丧夫,独自一个拉拔一个独生女儿长大。这独生女儿长大之后,嫁了一个年轻书生,不想这书生丧尽天良,竟是打得吃绝户的主意!
可怜她女儿怀着孕呢,差点儿惨遭毒手。幸好她女儿及时察觉,逃了出来,又得大当家相帮,结果了那书生,回娘家接了寡母前来相伴左右,如今又生了个男孩儿,随娘家的姓,可真称得上一声苦尽甘来。
魏赟听着,不胜唏嘘的样子。他从前演技时灵时不灵的,从来没有眼泪说来就来的,此刻处境艰险,竟是活生生将他逼出泪花来了。
婆子一见魏赟面露哀痛,仿佛十分怜惜自己女儿的遭遇,心头便是一软,哄他道:“大当家是个有本事的,你成亲之后,温柔小意一些。将来你二人有了孩子,一切就都好了!这女人啊,一旦生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婆婆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
魏赟觉得有点囧迫,他还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催生,更有一点,这婆子话里话外的生了孩子就不会一样的女人指的是谁?
他还是大当家?
还有一点叫魏赟觉得十分怪异的,这婆子说她女儿新给她添了孙子,家里有了顶门立户的男人,如此欢喜,想来是个重男轻女的。可却又劝他温柔小意,就差直接跟他说大当家有本事,你要三从四德了,十分矛盾。
这屋子里也没有镜子,魏赟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声音又有些哑,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男人,这婆子是把他当男人还是女人了呢?
魏赟低下了头,故作害羞地说:“我现在就想见一见婆婆口中英明神武的大当家。”
婆子有点为难,但想了想,说:“我为你去问一下吧。”
魏赟万分感激地样子:“谢谢婆婆!”
他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钗,“婆婆一定要收下!”
这婆子一看魏赟放了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金钗在自己手心,眼睛一亮,嘴上却犹犹豫豫地说:“这怎么好?”
魏赟笑道:“留给您的孙儿将来娶媳妇用!”
婆子眉开眼笑地收了:“我这就去为你找大当家来!”
魏赟含笑看着婆子走了,这才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他惜命得很,知道自己到了土匪窝,不敢到外面乱转。
没多会儿,婆子领进来一个人。
只见这人长发绾起,头戴镂空银冠,眉眼英气,形容干练,一身红色的喜服,英姿飒爽,有些雌雄莫辨之感。
她开口后,魏赟才从她的声音判断出来应该是个女子无疑。
这女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显出几分轻浮来,“小娇郎就如此想我,难道连拜堂都等不及?”
看来这人确信自己是男儿身,还要强取豪夺。
魏赟拧眉:“你我素不相识……”
那女子不待他说完,便朗声笑道:“待你我成亲之后,有的是时间相识。”
一个照面,再结合婆子先前所透露的一些信息,魏赟隐约有些感到这人的棘手。这人能支撑起一个山寨,想来也不同于寻常女子。
讲理是讲不通的了。
魏赟别过头去,暗气暗憋,含羞忍辱,推辞道:“我身无长物,一箱嫁妆也没有,怎配嫁给大当家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话可是切切实实地说到大当家心坎上了,自打她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还没听过这么顺心如意的话!
大当家一改轻浮作派,一脸认真的说:“虽然你没有嫁妆,但我也不会因此而嫌弃你。须知道,贞洁,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魏赟:“???”
饶是魏赟有所察觉,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预料不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言论。
然而,让他震惊地还不止这一点。
大当家信誓旦旦地说:“你这么懂事,我跟你保证,后院之中,你始终是我最爱的男人。”
魏赟:“……”
艹!那我算老几?
不对,你他娘的算老几?还想娶皇帝当小老婆,你怎么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