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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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
衡兰嗣君含笑道。
他眉眼间始终笼着如淡淡兰香般的温柔，连一身素淡的青衣都似被这个人晕染成朦胧的轻烟之色。
“正……郑重华，我是个散修。”
练重华抢先开口。
桃枝没有流露出不寻常的表情，而这位衡兰嗣君也似无所察觉地浅笑颔首。
“广陵谢家谢祉。”
练重华同衡兰嗣君谢祉见过礼，由于谢家这两人没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便默默作背景板旁听。
“会来这家酒楼的世家子怕是也只有师父一人了。”
桃枝随口感叹了一句，这家她自己开的酒楼别看生意还算不错，但到底没暴露她谢家人的身份，因此四大世家是不买账的，他们自持身份，不屑到这种散修会聚的地方。
这也是之前那个金丹修士敢这里大放阙词的缘故，他又哪里清楚，这家几乎是专向散修开放的酒楼主人自己就是世家中人呢？
“师父，此次来可是有要紧事？”
桃枝问道。
谢祉摇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收留一个女孩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见桃枝点头，谢祉继续解释：“我收留她的用意和当初收留你是一样的，只是她与你又是不同的。”
收留她们是不想错过这些好苗子，如今谢家也确实需要新鲜血液加入，这些桃枝是明白的。
谢祉微微蹙了下眉，他确实是难得的美男子，这一不经意的举止，一旁的练重华见了都不由生出一种想要上前为其解忧的错觉。
“她少失怙恃，心性敏感，怕是会对你多有排斥，我这次来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若愿意包容，便将她视为姐妹相处，若不喜她任性，少些接触便是了。”
“师父这是什么话，我难道还会跟个小孩子计较不成？”
摆摆手，桃枝不以为意道。
她心里想的却是，若非她本就有上一世记忆，怕是也会跟那小女孩一样，对当年如天神般降临拯救她的衡兰嗣君产生病态的依赖，排挤所有接近衡兰嗣君的人。
即便是如此，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还是衡兰嗣君，哪怕她现在也清楚，那种喜欢更多是一种对长者以及强者的崇拜敬仰，在她心里，衡兰嗣君也依旧是她极为重要的人。
“还有件事，我三日后便会收她为关门弟子，你可去观礼？”
听了谢祉温和的话语，桃枝有些讶然，看来衡兰嗣君是真的把那叫做秦芙的小女孩看得极重，当年他也不过是收了她作记名弟子，如今却是愿意收下跟她同为外姓人的秦芙为关门弟子，要知道，收秦芙为关门弟子意味着秦芙会是他最后一个嫡传弟子，此后则收山，不再收嫡传弟子了，而由他的徒弟去收徒孙——再传弟子。而且，一般地，关门弟子会是师父最钟爱的弟子，因此在众弟子中地位也很特殊。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会在谢家惊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秦芙以后也会受到不少旁人的嫉恨。
“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虽名为师徒，但桃枝与谢祉的相处却是亦师亦友，更多给人的感觉是平辈相交，他们年龄本就相差不了几岁。
自谢祉到来后就有几分轻松之意的桃枝这时脸上有些沉凝。
“我还有些事要去东陆一趟。”
鼻中与眼角泛起酸涩的桃枝艰难地说道：
“我……想去看看……我跟师弟走过的地方……”
谢祉没有开口安慰她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桃枝的头，像对待年少的桃枝一样。
在这片悲哀的沉默里，练重华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是知道桃枝与其师弟涂榭之间青梅竹马、生死与共的感情的，只是简单的章节提要并不能太过打动她。
而直到这时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身为女主的桃枝承担了多大的痛苦，她失去了生命中作为那样重要的存在，哪怕是今后还会有邺英与她相伴，注定心口的一道伤难以愈合，时间的良药治愈得了重创的心，却不会让人忘记那一刻好比天塌地陷的绝望。
就像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叶英死在自己面前，她会不会崩溃发疯，会不会能像桃枝一样绝望过后还能坚强地挺过来。
只是单纯地想想，她的呼吸就乱了。
正是在乎才会乱想，不在乎连想都不会去想。
练重华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贪心。
她从今往后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生命中永远有叶英。
轻叹一声的谢祉放下手，桃枝也恢复过来。
“我这便要走了。”
桃枝扯扯嘴角，冲练重华招招手。
“重华要去北陆，就麻烦师父帮我送她一程吧。”
练重华没想到桃枝会这样嘱托谢祉，而有些意外的谢祉自然不会拒绝桃枝这个小小的要求。
他笑如静水泛起波纹：“好。”
跟随谢祉走出酒楼，练重华心中难得的平静。
说也奇怪，第一眼看到这位衡兰嗣君时，给她的感觉并不似桃枝那般亲近，也许是她与桃枝本同为穿越者的缘故？
但至少，衡兰嗣君没有让她反感，两人间是初见面的陌生疏离。
而接触时间一长，谢祉的优点渐渐凸显出来，她也不免觉得谢祉这人赏心悦目的同时出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大概除了叶英，没有人比得过他吧。
练重华还是坚持，自家叶英是最优秀的，永远无人能及。
谢祉一路同练重华看似随意实则体贴地交谈，带着练重华到了前往北陆的港口。
北港鱼龙混杂，文雅贵气的谢祉显然跟北港不一个画风，而他举止自然妥当，仿佛行走在自家清新淡雅的庭院里一般。
练重华心中惊叹谢祉的同时，却是不知自己同样也在北港人眼里成为一道奇异而美妙的风景。
容颜精致如瓷娃娃般的黑衣少女，神色淡然地走在气质柔和雅致却绝不会被压制住的青衣男子身边，细细观察还是能注意到黑衣少女五官未褪净的青涩稚气，便知起年纪大不到哪去，怎么也不会越过桃李年华。
这样绝佳的货色……
暗中贪婪的视线隐晦地打量。
谢祉一挥广袖，看似轻柔实则重重地击飞想要凑近练重华的一个贼眉鼠眼的水手。
“多谢。”
抿抿唇，练重华向谢祉道谢。
谢祉并没有客气什么，他知道自己不应下这声谢，练重华更会记着这份相助，而他不想拿这些小事特意让人对他报以好感。
而练重华也猜得到谢祉的想法，正是如此，她才更对谢祉多几分欣赏。
谢祉他，确实是个好人。
被默默发了好人卡的谢祉，终于把练重华领到了地方。
他替练重华定下前往北陆的一趟客船，甚至顺手付了船票费。
“无妨，不过是壶醉高歌的价钱。”
在练重华想要还上灵石时，谢祉不在意地说道。
“若是此程顺利归来，可要请我去酒楼一坐呢。”
最终，还是谢祉那温和始终的笑容打败了练重华的坚持。
总觉得，拒绝这样温柔的人，都是一种罪过呀。
无奈叹口气，捏着船票的练重华挥别了谢祉，踏上了甲板。
只是，步伐不紧不慢的练重华眼中闪过什么，心中骤然绷紧。
有谁在暗中窥视自己？
她没有露出分毫不妥，猜想着这是怎么个情况。
在港口处，暗中也是有许多人窥探自己的，只是她并没有当回事，而这会儿，那道视线一直追到这里来，莫非……
不好！
练重华倏地转身，正迎上扑面而来的诡异香气！
这是条黑船！
昏迷前练重华脑海里浮现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
同一时间，北港靠岸的一艘船上走下了一群身着蓝衣的人。
为首之人一身蓝衣俊逸脱俗，背负长剑，飘逸出尘。
“小叔，我们终于回来了！”
凑到蓝衣男子身边的是一个容貌与其有几分相似的蓝衣少年。
不知想到了什么，蓝衣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回，我们一定要让邺家那群人……”
“噤声，邺崇。”
开口阻止邺崇的是那位蓝衣男子，只听他的声音淡淡的，似夏日里静谧燥热中微不可察的一缕清风，又似纯粹碧蓝天空上飘过的一丝白云。
只是，无论如何，这群蓝衣人，没有一人不敢忽视他的话语。
“嗣君……”
不知是被众人严肃的气氛所感染还是如何，想来玩笑不羁的邺崇，不禁唤出口了那个五年前的称呼。
而对方一个平静的眼神刹那让邺崇哑火。
邺崇心里还有些委屈，他真觉得邺家的嗣君就该是小叔，没有人比小叔更适合做上那个位置。
“我之前可能没有将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寂静得可怕。
“此次归来，我不会回邺家，”他淡漠的脸上是这段时间以来是第一次表露出情绪。
“我是剑宗的初代宗主，我开宗创派的期望是将己身剑术发扬光大，传承不绝。”
“除此之外，灭绝邺家是我不改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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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对谢祉如同面具一般的和善不喜，但重华最初似乎很吃他这一套。
秦芙，虽说追其根本，怨不得她，可他到底是凡人，做不到心胸开阔到无视她对自己心爱之人的伤害。
重华可是由桃枝与涂榭想到了他？
心头骤缩，不是他离开了重华，而是重华离开了他……
北港这种混乱的地方，谢祉就不该带重华来。
眼见重华默许了谢祉的邀约，他不免泛酸。
而很快他就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了。
眼睁睁看着重华遇险，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不是第一次了。
他总是这般无用……
望向与重华所在船只擦肩而过的抵达中陆的一艘船。
如果没记错，他那时就在这艘船上？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 9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