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GSTA匪徒]睡在死亡深处的温暖》聆非

1、睡在死亡深处的温暖

　　序章

　　滂沱的雨势迅捷而猛烈，窗外隐约的落雷声，像极了此刻少女左胸腔内沉重的震荡，从节奏分明的起伏蔓延至紊乱错杂的鼓点，仿佛已经突破了身体的束缚，传达至穹窿之上。

　　往日精美的雕花镂金画框染上了飞溅的血迹，铺展的形状宛如地狱业火般灼烧着，在明灭的碎裂闪光映照下火苗颤动，抖落下不真实的温暖。

　　壁炉前跌坐着的金发少年按着受伤的左眼全身颤栗，仅剩的蓝色右瞳沁出蜿蜒的泪痕，随着少年代表着恐慌的喘息消失无踪，而背对着他的黑发少年手持银光凛冽的长刀，侧头的角度下脸颊的血迹沿着下颚线条滑落至脖颈，映衬着沉默少年眼底冰冷的光。

　　“哈……哈哈哈……尼古你真的……哈哈哈哈哈……”

　　少女步伐虚浮的走出了门后的阴影，脚下泥污遍布的白色羊皮短靴踏着浅色地板上漾开的血泊，缓慢的朝着两个倒地的男人而去，却只在跨出三步的时候脱力跪倒。

　　变得粘稠的血液附着在少女暗色的裙摆上，渐渐的与之上原本的色泽交融，令人一眼便发现她按在侧腹的手下，那个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以及裙装上本就染上的一样图案。

　　少女依靠单手费力的爬向前方那个男人的位置，染血的唇角却绽开了更为诡异的笑意，瞳孔中暗沉的蓝色难掩兴奋的意味。

　　“卡琳娜，你……”

　　听到少年欲言又止，被叫做卡琳娜的少女停下了动作，转头朝着声源处投去视线，卷曲的金发滑下挡住了她越发微弱的笑意……

　　“沃雷斯，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少女松开了压迫着伤口的手，伸向其中一个男人的致命伤处，然后咬牙使出全部的力气去到他身边，将满是血污的手放在他的伤口上，怀着万分珍惜的心情，汲取着来自沉睡在那液体里的温度。

　　“最后……得到我们所渴望的温暖的机会……”

　　Ⅰ

　　“葛拉奇亚诺先生吗，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那还真是麻烦您了，卡琳娜，快点跟上。”

　　卡琳娜收回打量着庭院的目光，未发一语的举步跟上父亲的步伐，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修剪精巧的院子，深蓝的双眸注目着微风拂过粉色的蔷薇花，摇曳下的浅淡香气，恰似萦绕着她华丽的裙装。

　　进入富丽堂皇的大门，沿着纹饰精美的连廊走过大堂拐进宅院侧方的走道，卡琳娜被室内的摆设装饰吸引了注意，而不自觉的慢下了步子，与走在前面的父亲渐渐拉开距离。

　　墙上间隔规律的壁灯奢华而精致，另一边锃亮的金属窗框边悬着布料昂贵的红色窗帘，穿过剔透的窗子便能把庭院里开的烂漫的蔷薇一览无余。而这不宽敞的走道里，匆匆经过的女佣朝侍者微微致意后即刻离开，可少女上扬的眼角却注意到她们手中端着的托盘上，那烫银的骨瓷茶壶，和镶着金色纹理的精致茶具。

　　——极尽浮华的背后，将会是不可遏止的衰朽……

　　卡琳娜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轻笑，而诧异之下冒出这句感慨的她并不觉得有任何突兀，反而是怀着一丝莫名期待的笃信。

　　这样前后一行三人并没向前走多远，心思专注于其他的卡琳娜，便看到了自己父亲此次前来拜访的对象——

　　看似绅士气度不凡的男人正站在走廊中央，端详着墙上雕花镂金的画框中挂着的浪漫主义画作，而在侍者上前说明之后看向已作恭敬之态的父亲，一派温文尔雅。

　　少女站在离他们两米多的窗边，视线从温润家主移到自己父亲，再仰起一点角度注视着那挂在醒目位置的画像——强烈的色彩对比以及奔放的笔触，把画中的美丽女子衬得更为魅力四射，而与之相对的，画下交谈着的两个男人却显得格外卑微。

　　自己父亲此行是别有用心她自然清楚，看他谄媚的姿态便能够心知肚明，而乍一眼看上去气质温润的家主，满是敷衍意味的笑容之下，是一眼便能看穿的轻蔑之态。

　　“过来，卡琳娜！这就是小女卡琳娜，卡琳娜，这是阿尔坎杰罗先生，快过来打招呼！”

　　面对父亲的催促，卡琳娜依旧脚步慢慢悠悠，迈步的同时扫过家主的服饰与神态，以及不经意间注意到的，他身后走廊尽头的动静。

　　——不是在客厅，也不是在会客室，只是连女佣也会途经的走廊，以及虽然气派却不算庄重的服装，这位阿尔坎杰罗先生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但是……

　　少女停在适当的距离，姿态恭敬的鞠躬致意，以至于无人注意到她掩藏在那之下的冰冷笑意。

　　“只是来一起上课自然没问题，沃雷斯应该也会高兴……啊，正好，过来沃雷斯，这是葛拉奇亚诺家的小姐，今后会在家里和你一起上课。”

　　顺着阿尔坎杰罗先生的目光而去，卡琳娜看到了那穿着刻板西服的少年，脸上毫无表情变化的走向这边，漠然的样子令他原本应该耀眼的金发都显得暗沉。

　　而在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霎那，流转于少女深蓝瞳孔中的平静之波轻微一晃，突然深邃下来的眸光带着洞悉的目的，笔直的延伸至少年蕴含着探究意味的视线之中。

　　——或许，他和我是一样的也说不定……

　　卡琳娜如此想着，朝着来人的方位跨出步子，背向着两个成年男人立于他面前，以此刻最应该展露的笑容注视着少年，可止不住的兴奋还是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

　　“您好，沃雷斯少爷，我是卡琳娜，卡琳娜·葛拉奇亚诺……”

　　Ⅱ

　　“那么继续，于东西统一战争中，西部部队……”

　　“西部部队开发的生物强化药剂「Celeble」，利用其将士兵的身体能力提高至极限而投入战斗，但因为过强的依赖性，毒性使得士兵精神错乱或死亡，收到这类报告后，在战争结束的同时该药物被停止使用……我已经记下了，明天你不用来上课了。”

　　“这可不行……”

　　卡琳娜托着腮笑得意味不明，早就见识过沃雷斯堪比存储器的记忆能力，她却还是对上课时他与老师这般的互动甘之如饴，而在少年如一贯的被驳回之后，她收起笑意举手示意——

　　“老师，请继续讲下去吧，沃雷斯少爷只是说说罢了，他会继续坐在这里，听您讲述下去的。”

　　休息间隙，卡琳娜很容易的在庭院里找到了沃雷斯，少年正眉目阴沉的靠着铁栅栏，右手指尖随烟雾升腾起的烟草气息，夹杂着清醇的蔷薇香飘拂至少女鼻腔内。

　　注意到她走近的举动，沃雷斯侧头打量，带着轻微的怒意开口道：“刚才是为什么？你就这么想听她讲课？”

　　卡琳娜也同他那般背靠着栅栏，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极为悠闲：“只是不想错失一点可能对我有利的知识而已，即使现在看来那些东西多么无用，或许将来就会成为我反将一军的关键，这谁也说不准不是吗，沃雷斯少爷……”

　　说着，卡琳娜看向少年，露出了与两人初见时如出一辙的笑容，而那之中含着的微妙意义，足以令本还在不爽的少年背脊发凉……

　　“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

　　“是听从我父亲的安排，但主动权早就掌控在我手中了……沃雷斯少爷想必知晓我父亲的别有所图，但是……”

　　卡琳娜视线下移聚焦在少年手腕上的红痕，意有所指的轻笑着：“但是啊，他下错了注，是不是啊，沃雷斯少爷……”

　　意识到少女话中的深意，少年紧张的扔掉烟蒂拉住袖口，暗下懊悔着自己没多加注意，却突然意外的被身旁的卡琳娜捧着脸颊托起了视线，近在咫尺的少女气息包围着他，他顿时头脑空白的对上她宛如深潭微漾的眼瞳，那之中深不见底的可怕光彩，仿佛要将他吞没……

　　“果然和我一样呢，你眼中的渴望……初次见面就察觉到了，那像是被遗弃在雪山深处的冰冷孤寂，以及对温暖的深刻欲求……哈哈哈，我们是同类啊，沃雷斯……”

　　像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挚友般内心狂喜，卡琳娜松开贴于少年脸颊的双手，随即又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害怕吗，那来自于血缘上亲属的冰冷视线？没错，即使住在那么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却还是找不到能给予自己一点温暖的角落，我们都是如此成长起来的，但是，现在没事了……”

　　被紧拥着的少年手足无措的听着，少女那宛如宣誓般的激昂话语，却又因她的每词每句感同身受到几欲落泪。

　　“没事了，你想要的温暖，我会给予你，因为我们是同类啊，渴求着同一份温暖的同类……”

　　——于冰冷的疼痛中学会隐忍，我们都总是在径自神伤着，最终定格为笑到泪流满面的可怜样子，万念俱灰下仍旧追求着温暖的我们，却恐惧着变得日渐麻木的心灵，所以，我们会如此希求着相互为伴啊……

　　沃雷斯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只是机械的顺应本心抬手，回以少女的热烈拥抱，手指缠绕上她散在背后的金色鬈发——

　　“抱歉，我忘记了，你的名字是……”

　　Ⅲ

　　乍起的微风翻弄着沃雷斯摊在膝盖上的书籍，把心思游移至他处的金发少年重又召回于此地，果断合上那本已经不再有阅读意义的书册，站起身来的他看了眼不远处抱着长刀的黑发少年，觉得没有叫上他的必要，便又收回了视线。

　　——卡琳娜她，似乎很久没有来过了……

　　沃雷斯想起今天下午安排的课程，不由得在意起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少女，那个承诺会给予他温暖的少女。

　　拿起书本想要回到房子里，但少年在转身的瞬间，视野中却出现了刚刚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身影。

　　卡琳娜依旧披散着金色的长发，微风的牵扯使她眼眸中的神光忽明忽暗，她撩开贴着脸颊的发丝，捧着一本做工细致的精装书走向这边。

　　“卡琳娜？你怎么……那么久没过来上课，是你父亲不再允许了吗？”

　　将手里的书交还给少年，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女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来，背靠着铁栅栏舒了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因为弟弟的恶作剧滚下了楼梯，但如果深究的话，错应该在我身上，目睹全过程的哥哥是这么证明的。”

　　轻描淡写的如此叙述着前因后果，卡琳娜眼中却沉浮着异样的波澜，似乎难以捉摸的深处还翻滚着危险的巨浪。

　　“总之也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不说也罢，将来总有一天会好好清算的……”

　　少女瞳孔暗沉下的深蓝越发凝滞可怖，而嘴角的弧度却诡异的愈加张扬，慢慢渗透出的冰冷质感似乎能将人冻结，意识到这点的沃雷斯下意识的握住卡琳娜的双手，失去支撑的书册瞬间掉落在地。

　　“没事的……我来给予你温暖，像之前那样，我们是同类，这是你说的啊……”

　　听到少年如此说着，卡琳娜渐渐收敛起那尖锐的寒意，连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温和。

　　少女抽回自己的双手，示意沃雷斯不用担心之后，眼神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看向这边的陌生面孔，不由得问道：“沃雷斯，站在那里的，他是……”

　　“他是爸爸……父亲他给我安排的保镖。”

　　静默的看着紧抱着长刀的少年，卡琳娜眼中划过转瞬即逝的惊诧，然后一切又回归于了然于心的平静……

　　——难道这是同类之间的吸引吗？不对，这个少年有着相较于我们更为浑浊的气息，或许，他的出现，将会是未来扭转命运的重要筹码……

　　料想到这点的少女走上前去，朝不明所以的少年伸出手来，眸光不经意的流转于他显而易见的伤处：“我是卡琳娜，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尼古拉斯，他听不见的，卡琳娜。”

　　代替少年回答的沃雷斯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适时的给出了解释，然而少女却出奇冷静的接受了这样的说法：“这样啊，尼古……”

　　浅笑着的少女将手附上沃雷斯拉在她前臂上的手，反握住他微凉的手掌，收紧指节牢牢牵住：“我们走吧，久违的又能一起上课了……”

　　——如果是现在的话，这样的温暖也就足够了吧……

　　越过庭院颓势渐显的蔷薇花群，卡琳娜与沃雷斯迈进了那辉煌依旧的宅邸，在富丽堂皇的大门合拢之际，看着少女侧颜的金发少年感受到她手中蓦地收紧的动作，然后，调转视线与之相交之时，她唇线缓慢的一开一合，说出了多年后回顾都觉得灵验得可怕的谶语——

　　“尼古他，会成为改变你命运的转机，而且，沃雷斯，他一定会一直陪伴你的，就算将来我早已不在……”

　　Ⅳ

　　暗夜之下的滋生的冰冷那是种什么感受，卡琳娜强忍着侧腹的痛楚慢慢行进着，竭尽全力的远离着那令她作呕的名为“家”的地方，一心朝着阿尔坎杰罗家而去。

　　——沃雷斯，我渴求的温暖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唯有死亡才可以回应我的渴望啊……

　　宛如驶入了荒无人烟的极北之地的列车，抛却了身后迷离的霓虹灯影，沉浸在冰原之上彻骨的冽风之中，身心由外而内的被完全冰封。

　　迟暮的余晖之中，父亲亲昵的与继母和弟弟告别，而却只丢给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卡琳娜，今后你不用再去阿尔坎杰罗家上课了，那小子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不值得我继续浪费时间。”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连这点足以相互慰藉的暖意都要夺去吗？在您眼中我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啊，父亲……

　　直到绝尘远去的车子消失在视野内，怔立的少女一步都没有移动，卸下亲和伪装的美艳女人一把推开碍事的卡琳娜，而她牵着的男孩仰起天真的笑脸，紧随其后的一脚踩在少女的白色短靴上，接着两人装作毫无所觉的大笑而去。

　　——好冷……真的好冷啊……既然如此，我要用我的方式去寻求温暖了，不顾一切的，也要把它握在手中……

　　当少女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楼梯底毫无生气的男孩时，那不复天真的面容只留下扭曲的惧意，而那紧抱着将永久沉睡的男孩的狼狈女人，惶恐到牙关打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从少女脚尖前一路流淌至阶梯底部的血液，耀目的像地狱绽放的妖艳红莲。

　　卡琳娜露出赏心悦目的微笑，踩着黏腻的木质阶梯一步步宛如巡礼般来到他们面前，稍稍弯腰凑近此刻魂飞魄散的女人，同时将手伸向男孩血腥味浓厚的左臂之下。

　　“怎么办，我把弟弟杀掉了，母亲……只是想试试，老师说的臂动脉一分钟会输送30公升血液，是不是真的，结果啊……哈哈哈哈哈哈，才没多少时间，他就不动了……”

　　——这鲜血里的温暖太短暂了，不过这孩子本就是冷血无情，想从这里得到温暖的我，还是太肤浅了……

　　卡琳娜自顾自笑得前仰后合，而惊恐的女人却突然站起，连同怀里的孩子一起，推开了自言自语的少女，颤抖着逃亡客厅的方向。

　　“不要害怕啊，母亲，我不会拿您再试验的，不过既然弟弟已经去了那个世界，您也去陪他好不好，顺便替我问候一下我的生母，你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的吗……”

　　在女人眼中，卡琳娜已经陷入了完全癫狂的状态，临死的绝地反抗令恐惧的她抓起身旁的烛台，不顾一切的刺向犹自说着的少女。

　　侧腹传来的痛楚隐约又明晰，卡琳娜低头看着还有小半截留在体内的烛台，理清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之后，低笑着使力拔出。

　　——啊啊，我的血和那孩子的血融合在一起了，怎么办，有点恶心呢……

　　按着侧腹不深的伤口，卡琳娜将拔出的烛台向后凌空一甩，沿着抛物线滴落的血珠最终碎落，连同她凌乱的步伐一同被厚实的地毯渐渐吞噬，而再次回过神来的少女，看见的是昔日美艳的女人，颈部插着烛台的凄惨死状……

　　头顶突兀的掠过一道闪光，而紧接着沉闷的雷声也如约而来，但血液流失带走的理智渐渐的蚕食着卡琳娜的意识，她一路跌跌撞撞，完全依靠着意志力坚持着来到沃雷斯的所在，但当她到达门口时却察觉到了此刻的不同寻常。

　　——太安静了，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连一点灯光都没有，照理来说，父亲今晚不是要来拜访阿尔坎杰罗先生的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少女按紧伤口咬着牙推开沉重的大门，循着印象的路线，找寻着那个和她约定互相施与对方温暖的少年。

　　“沃雷……”

　　口中的称呼在她目睹房间内的景象时戛然而止，满目的鲜红在乍现的闪光中显得更为惊悚。

　　——此刻眼前的所见之景，与片刻之前自己造就的虐杀，慢慢重合了……

　　一道撕裂穹窿的闪光突然而至，猛烈的雷声震耳欲聋，这时，一场无边无际的大雨，应景的降临了……

　　尾声

　　伏在男人胸前致命伤口处的少女，埋首在光线的阴影下发出断断续续的低笑声。

　　“父亲啊，我已经把您最爱的弟弟先一步送走了，现在您也可以毫无负担的去往那里，然后，在这最后的时刻，给予我渴望已久的温暖吧，就像小时候，母亲还没去世时那样，哈哈哈……”

　　诡谲而癫狂的笑声在死寂的房里内回响着，而牵扯到伤口的疼痛生生将少女发泄的情感掐断，早已到达身体极限的卡琳娜就这么放弃了支撑，任自己匍匐的倒在那还残留着温度的血泊中。

　　“卡琳娜……卡琳娜！”

　　仍旧颤栗着的少年手脚并用的爬向少女倒地的位置，但遍地粘稠的血液一再的成为他前进的障碍，顾不得擦去眼瞳中淌下的不甘心的泪水，沃雷斯将按在左眼上那带着自己鲜血的手伸出，努力的够向少女无力垂下的左手。

　　从肌肤表层不断流失的体温，预示着少女已不复存在，而混杂着多人血液的溪流还顺着地板的纹理，不断往外晕散开来……

　　悠久而窒息的静默盘亘在这方人间地狱之上，而随后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哀鸣，为这一悲惨的夜晚划上了休止符……

　　——隐藏在死亡深处的、那悬而未决的、虚妄的温暖，它最终的意义，大概就是惊动起岁月的涟漪，一直辐散到被时光放逐的遥远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