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在左 旧爱往右》雪夜渔舟

18、Chapter 18

　　屋内的温度不高，但安逸晨的眉头上却挂着细细的汗粒，他看着唐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时候，其实两个人都不好受。

　　“所以这三年，你一直在监视我？”

　　唐笑的声音很平静，却平静的让人不安。

　　安逸晨急忙摇头，又点点头，慌乱地解释道：“不是监视，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唐笑摇头淡笑，站起身，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安逸晨正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见唐笑披上大衣外套，拎起包往门外走，忙追上来，急道：“你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唐笑头也未回，踢上鞋便跨出了大门。

　　叶歆姿匆匆冲回房间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夜色中已没了唐笑的身影。

　　*

　　酒吧内很吵，吧台一隅却还算安静。

　　唐笑独自一人坐着，默默摇动着手里的高脚杯。杯子里面鲜红的液体带着苦涩的味道，并没有给她带来平静。

　　她不想被安逸晨找到，所以没有去‘一路向西’。

　　这些年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她突然发现，自己贫瘠得简直一无所有，就算此刻死去了，左手能抓住的也只有右手而已。

　　她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同情起自己来，她托起高脚杯，皱眉猛地灌下一口，冰凉的汁液滑过喉头，滑过肠道，冷到了心底。

　　手机震了好几回，她都没有接，直到来电显示的是叶歆姿，她才慢悠悠接起来。

　　“你在哪儿？安兄刚才打电话找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叶歆姿的声音急促，很担心她的样子，唐笑突然有些感动，她说了酒吧的名字，道：“有没有兴趣来喝一杯？”

　　叶歆姿顿了顿，似乎有些明白，爽快答应：“舍命陪君子，我马上到！”

　　*

　　叶歆姿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的唐笑，他从人群里挤过去，坐在她身边，冲侍者道：“来杯威士忌！”

　　“不，给他来杯冰啤！”唐笑转眸看向叶歆姿，嘴角勾起一抹调侃，“怎么？难道你还想再躺一回病床？”

　　叶歆姿也笑了，“当然不想，我说了舍命陪君子，喝冰啤怕不够意思！”他知道唐笑虽然冲着他笑，但心里一定不太舒坦，否则不会一个人跑到这儿买醉。

　　唐笑轻舒一口气，“我不是君子，也不需要你舍命，只要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就好！”

　　侍者将冰啤推到叶歆姿跟前，叶歆姿端起来抿了一口，斟酌着开口，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事情有点儿棘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尽管唐笑装做很轻松的样子，但她目光里的茫然却骗不了人，一定有事儿发生。

　　叶歆姿盯着唐笑，唐笑盯着高脚杯里鲜红的液体。富有动感的音乐响起，酒吧里又是一阵闹腾。

　　唐笑沉默了许久，才摇头叹气，转向叶歆姿，挑眉促狭道：“你们男人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撒谎？”

　　叶歆姿一愣，他想起安逸晨那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轻笑道：“也许有人是，但绝对不包括我！你可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

　　见叶歆姿颇有几分认真，唐笑不由觉得好笑，“先别忙着撇清，我可不是针对你！”

　　叶歆姿看一眼舞池里摇曳生姿的一堆人，“我知道，至于你针对的谁，我想我大概也猜得出来。”

　　安逸晨给他打过电话，那么他没道理猜不到这事跟安逸晨有关，唐笑绵长地轻舒一口气，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安逸晨没有破产，他企图跟我重修旧好。”

　　叶歆姿顿了顿，目光转向唐笑，皱起眉，“所以，你打算吃回头草了？”

　　唐笑苦笑摇头，“当然不是，我还不至于自轻自贱到那种程度。我只是生气，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欺骗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他到底有什么是真的？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说着，目光悄悄暗淡下来，顿了顿，突然托起酒杯仰面灌下一大口。

　　叶歆姿轻轻夺走她手里的酒杯，道：“生气代表还在乎，我想你也该好好理一理自己的心了。走吧，你肯定也不打算再躺一回病床！”

　　唐笑轻笑，起身离开座位，脚下一软，整个人晃晃悠悠差点儿没跌倒。

　　叶歆姿连忙扶住她，腾出一只手拎起外套，跟着她虚浮的脚步往外走。

　　出了酒吧，两个人站在街角处拦车。唐笑酒劲儿上来，醉眼朦胧，整个人站都站不住，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叶歆姿身上。

　　叶歆姿揽着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夜风吹来，唐笑不由一个寒颤，她刚想抬手紧一紧衣领，脖颈处便被一团暖意包围，叶歆姿将自己的围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唐笑惊得忙要推辞，却被叶歆姿固执地按住。

　　“别动！”

　　叶歆姿的嗓音低沉，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那嗔怪亲呢的语气，让唐笑一下子怔住，她像个木偶似的，任由叶歆姿低着头认真地帮她把围巾打个圈系好。

　　唐笑愣愣地看着叶歆姿，他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搅得她有些心神不安。所谓酒壮熊人胆，借着酒劲儿，她伸出手缓缓覆上了叶歆姿的脸。

　　叶歆姿怔了一下，不但不反抗，反而稍稍弯下腰，乖乖由着唐笑在自己脸上任意轻薄。

　　“要是一开始那个人是你该有多好！”唐笑目光迷离，喃喃自语，纤细的指尖不经意落在叶歆姿的唇上。

　　不管是不是无意识，这都是赤裸裸的勾引，正常男人很难抵御得了。

　　叶歆姿触电一般，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来。

　　唐笑头脑一热，云里雾里便被叶歆姿得手，叶歆姿见唐笑也不反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唐笑大概是太激动，热血噌噌往脑门上蹿，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突然一把推开叶歆姿，向旁边的大树弯下腰一阵狂吐。

　　叶歆姿愣愣看着唐笑，小眼神儿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他是有多令人人讨厌！

　　唐笑吐个痛快，酒也醒了大半，倒是没忘记刚才发生的事儿。她靠着栏杆坐到石头上，冲着叶歆姿嘿嘿一笑，解释道：“是酒喝多了，跟你没关系，接个吻不会吐！”

　　叶歆姿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笑笑，我是认真的！”

　　唐笑收起‘吊儿郎当’的笑意，目光有些茫然，“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出租车驶来，停在他们身边。

　　叶歆姿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扶她起来，道：“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

　　唐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可惜还没坚持两秒，眼皮往下一耷拉，整个人便倒到一边，呼呼大睡起来。

　　*

　　Nine宋走过来敲一敲车窗，见都城没有下车的意思，于是乖乖地自个儿打开车门坐进去，笑道：“今个儿有空来接我了？”

　　都城没有接话，将手机递到她眼前，脸色有些不大好，冷道：“这些你怎么解释？”

　　Nine宋瞧了一眼，满不在乎地笑笑，“生气了？这都是小事儿，至于吗？”

　　都城一听火气更大，声音不觉高了不少，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嘴对嘴亲吻也算是小事儿？还传到网上，你还有没有底线？你考虑过我这个男朋友的感受没有？”

　　Nine宋今天似乎也十分激动，声音比都城的还高，道：“我没有底线，我是怎样的人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爱玩儿，现在就接受不了了？嫌弃我了？”

　　都城摇头，气得喘气都有些粗重起来，“你知道我为你顶了多大的压力吗？你就这么回报我？”

　　都城还从来没这么大声地跟Nine宋说过话，看来真是气得不轻。

　　Nine宋双眼一红，也跟着嚷嚷道：“我难道就没有压力了？我周围的朋友都取笑我找了个穷小子，我嫌弃过吗？我提过吗？”

　　都城见她眼圈泛红，本来已有些心软，此时听她说这种话，心里的情绪不由全部被激发出来，冷笑道：“终于说出来了！亏我以为你真的不在意这些，看来我们终究是两个阶层的人！”

　　Nine宋一股子冲动直冲脑门，脱口道：“是，既然你受不了，那我们分手！”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都城盯着她，认真道：“你这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Nine宋咬紧牙关，“我是认真的！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我想还是门当户对比较适合我！”

　　都城不敢相信，愣愣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Nine宋索性将心一横，抬眼与都城的视线撞在一起，道：“我觉得我们俩的确不合适！”

　　都城闭起眼缓缓吸一口气，又睁开来看着Nine宋，冷笑道：“难怪有人说我攀高枝，原来连你都看不起我！好，我们分手！”

　　“分手就分手！”Nine宋嘴角一歪，差点儿没哭出声来。她恋恋不舍地望一眼都城别过去的侧颜，一咬牙，打开车门下了车。

　　目送都城的车疾驶而去，Nine宋拨通唐笑的电话，“笑笑姐，我失恋了。”

　　说完，嘴角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唐笑一听形势不对，忙道：“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唐笑便赶了过来，见Nine宋可怜兮兮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泪儿，活像一个被人夺走了糖果的小女孩儿。

　　唐笑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娜娜，Nine宋抬起头看她，两行眼泪唰一下滑落下来，喃喃道：“笑笑姐，他们都不让我和都城在一起，他们都是坏人！”

　　唐笑大概猜出了些端倪，不由鼻头一酸，扶起Nine宋，道：“走，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