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于陌》折书之至

3、第三章

　　第三章
　　“十里河这地方，不仅有河，还有座山，叫十里山。那河便从山脚下流过，弯弯曲曲饶了一个圈，河水清亮见底，倒也算得上景色优美。这种地方，自然会有村落，村民们自给自足，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快活。可自从五十几年前某一天，有一个外来的商人到那里去，突然发现河里的鱼虾突然全死光了。密密麻麻的死鱼飘在水面上，肚皮泛起一层又一层的白光。不仅如此，本来青翠的山变得无比暗淡，就像上面罩上了一层弄弄的黑雾。平时热闹无比的村庄一丝声音也没有，悄无声息。那商人战战兢兢地走进村庄，房屋还在，但人呢？人都去哪了？他推开一间房，发现满墙都是一个一个的血手印。照理说这人啊，有手还应有脚，可愣是一个脚印都没有看见，更别说尸体了。他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多待一秒，拔腿就跑了出去。回家之后，跟别人说起这事，没一个人相信他，就连衙门也不信。从此他就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家人怎么劝都劝不住。那商人的妻子觉得不太对劲，就找了个和尚。那和尚只在门口往里瞥了一眼，便不愿进去，直说里面有鬼，他降不住啊，飞也似地跑了。原来呀，那和尚也只是个赖皮和尚，多年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这下彻底被识破了。那妻子不相信，便找了几个人去十里河，结果呀，你猜怎么着？”说话的人语调上扬，就此打住，倒是卖了一手好关子。
　　这样一停，旁边的人立马就不乐意了，叫道：“唉，您这样可不厚道啊，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打住呢？您可要……”
　　“别急别急，让我喝口茶先”那说书的扇子一挥，接着道：“要我说嘛，这后面的事呀，还更玄乎。他妻子便找了几个人去十里河，可被那和尚这么一吓，哪有人敢去呀。最后好不容易找了几个不信邪的去看看，那几个人却再也没回来过。几年过去了，有人再看到他妻子时，身上长满了脓包，发黑发臭，已经不成人形了。再后来，再也没有人去过十里河了，怎么都找不到路，那个村子似乎就那么消失了一样。要我说啊，十里河那地方，有鬼。”
　　“可那商人后来怎么了呢？”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说，那商人被怪物附身，跟他妻子一样全身发黑，怕传染给别人，所以才不出来。可最终还是传染给他妻子了，唉……”
　　“依我看，这一切不过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声音很年轻，从茶馆的角落传过来，似是对这个故事很不以未然。
　　众人听见这话，忙抬头看过去。夕阳西沉，阳光照进来，明亮晃眼，也只看得清那影影绰绰地有一道人影。
　　那说书先生讲了这么多年的评书，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不敬，顿时也是怒了，道：“我的故事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绝对真实可信。”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满的讥讽，“不知那位小兄弟有何高见啊？”
　　窸窣几声，窗边那位小哥站了起来，向说书先生走了过来，道：“那村子的人不过不知道招惹谁了被屠了满门。后来被那妻子聘去十里河的那几个人，见财起意，拿了钱财便走了，根本没去所谓的十里河。”
　　“你说得倒轻巧，谁有那么大本事屠了别人全村？难不成杀了人还顺带把河里的鱼虾全都顺带毒死了？就当那几个人真见财起意，那后来再也找不到十里河又是怎么回事？你又有什么解释？简直一派胡言！”
　　“我当然知道。”说话间那年轻人已走到茶馆正中间，人们这才看清他相貌。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身形颀长，腰间配了一柄长剑，两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剑柄，五指修长，骨骼分明，但却不带分毫血气。此刻正是最好的年华，张扬跋扈不可一世，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却偏偏……
　　生了这样一副薄命之相。
　　世人只觉可惜。
　　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道弧线，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这一出，茶馆的人便再也无心听书，纷纷散了开去。
　　此人便是沧墨，隗澧门门主祁陌的关门弟子。许是只有这么一个弟子，再加上算命的说他命中有劫，祁陌对他是宝贝的要紧，这么多年愣是没让他出过门。这次他在门里听师兄弟说起了十里河的故事，趁师傅不在，便独自偷溜了出来。
　　他要去十里河，不管是何原因，是何人所为，他都要把它揪出来。毕竟，门里太无聊了。降妖除魔，听起来倒有几分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门的同时，茶馆中另外一位客人也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白衣如雪，黑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