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首天涯》儒独行

12、第十二章 碧玺案

　　夜晚，出了命案的连家寂静无声，家门前都没有人走过，仿佛靠近便会被厄运盯上，死于非命。

　　连家大厅里，端坐着几位客人。五岁的连家孙儿连隼，如今连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是连家的孤儿了。一袭白衣折扇的谢容华，浅笑风流，一位黑衣面瘫没有人气，名叫暮夜的县令，一位坐在暮夜身边的紫衣人名叫风昭流，比暮夜的官职还大，是礼部侍郎。

　　此时坐在一起，是汇报情况也是宣布一下后续计划。

　　暮夜无表情道，“连老爷子的尸体上呈现灰黑色，并且腐烂的速度快过连术和叶凤，他和他们的头，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连术和叶凤是连隼的父母。

　　“大人，仵作和你看到的观点是一样的吗？若不是，请直接说重点。”连隼虽然只有五岁，但已经算是这里的神童了。两岁做诗，三岁读百样书，四岁随父母走遍天下，五岁刚回家便出现了家人接二连三的离世，心里的痛压在这个孩子身上，让人心疼也同情。

　　是啊，成为神童又如何，家人不明离世，自己赢得了通天本领又如何，到如今，神童般的自己孑然一身，茫然天地，何处是家。

　　一身白衣戴孝的连隼这些时日消瘦了。宽大的袍子笼罩全身，唯独那双眸子清亮依旧，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冷冽深邃。

　　对于这个遭遇憾事却依旧如此冷静的孩子，暮夜并没有太多的感慨，木讷道，“他们的手臂上唯一的相同点，便是他们的头全部覆盖在手臂上，然后由手臂上的头吸收尸体，最后头活下来了。”

　　“噗......”一旁的紫衣人风昭流笑出来了，“暮夜，你是杂文小说看多了吗？说的一点不像是案子，倒像是奇幻了。”案子理应和风昭流没有关系，也的确没有关系，他是和暮夜来的。算是考察暮夜的办案能力，然后好汇报给皇上，看暮夜这个人才收不收。

　　连隼直言道，“不管是奇幻还是有人谋杀，只要解决了，任何事情我都会鼎力相助。县令，我连家的各种文案县衙里都有记载，这里我就不多说了。还有何进展？”

　　暮夜却没有回答，站起身在屋里四处转悠着，如墨般的眸子看着那些没有生气的物品，好像盯上了猎物一样。

　　连隼看向礼部侍郎，礼部侍郎风昭流笑着摆手，“老毛病犯了。我们继续聊。新的进展嘛，还是有的，只是暂时还不确定，也为了打草惊蛇，就不说了。”

　　“知道了。”连隼点头。

　　“嗯，你家的文案我们已经看了。你家是做商人生意的，早年曾在河州开启小买卖，后来来了永易县生意开始做大了，一直到如今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了。说起来，促使你家的生意做大的商品，名叫...什么来着？年纪大了啊......”

　　当一脸丰神俊秀，容貌出色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实则已经三十多岁的风昭流说出“年龄大了”的话语时，一旁的谢容华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不过，这里的年龄的确只有风昭流是最大的，都三十二岁了。

　　连隼并无动容，“玉器。连家是以玉器名扬天下的。”

　　风昭流哦了一声，双手收拢在袖子里，“敢问连公子，你家最开始的玉器是什么？从何而来？”

　　连隼转头，面容严肃，“文案里没有记载吗？”

　　风昭流点头也摇头，“记载了，只是有些顾头不顾尾，所以想要问清楚一点。怎么？有困难？”

　　连隼道，“好像是碧玺，最开始的是在河州的矿脉商人那里合作。”

　　“多大的碧玺？”谢容华终于开口了。

　　连隼沉默后道，“也许很大，我从未见过。碧玺除了爷爷和已故的那位矿脉商人见过外，不曾现世。”

　　谢容华点头沉思，一旁的风昭流继续道，“已故？商人死了吗？怎么死的？”

　　“听爷爷说，死于醉酒。那位商人酒品不好，很容易发生事故。”连隼喝了口水，视线转移到不远处仰头看画的暮夜。“那幅画是爷爷最喜欢的【清月醉花】图，爷爷经常驻足画前观赏。”

　　“最喜欢的还摆在明面上？你确定？”谢容华反问道。

　　连隼点头，“这副不是很名贵的画，挂在一起并不会惹人视线。”藏在哪里都会被人找出来，不如放在明面上，省的烦心。

　　谢容华轻哈一声，不作声了。他本是流浪人，只是因和风昭流许久未见，说几句话便看见了连家发生的事，便一起来了。

　　暮夜转身，对着风昭流弯腰施礼，“大人，河州的确生产矿脉，尤其是碧玺。百年前那里出现过一条巨大的矿脉，其中的碧玺便有马车大小。想来连家的那块碧玺，只是那一条矿脉碧玺上的小碎片，但足以让人心动了。”

　　风昭流笑着道，“记载上的确写了这件事。怎么，你猜想和当年的碧玺案有关？”

　　当年的碧玺案算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案。

　　那一条矿脉挖掘出来后，人人都疯了。为了争夺，你来我往的厮杀，最开始是普通人，后来是江湖人，再后来连官府里自己的人都起了歹心，想要分一杯羹。

　　上级官府知晓后，命令疏散人群，立刻埋掉矿脉，并在矿脉外种植大量的植物，破坏掉那里的道路和地标，以防止有人原路寻回。

　　仿佛那条矿脉有魔气，只要一眼看到，便会失去理智，只想独自拥有。

　　后来的确消停了一阵，但某一天的清晨，无数的参天大树上挂满了尸体，有男有女，都死了有一两个月了，有的甚至有三四年、十年以上的都成为了干尸，甚是恐怖。

　　更恐怖的是，那些刚死的，皆是当初参与矿脉的人员。

　　一时间人心惶惶，留下的人、想要活命的人都纷纷搬离河州那条矿脉。如今，已经人去楼空，甚至鲜有人知了。而这件碧玺案到如今都是悬案，至今未破。

　　暮夜恭敬道，“正是。那块碧玺正是河州当初那块的碎片，连家在县衙里记载的县志上也确实记录下来，也证实那碧玺和发家的确是和当初的商人合作。但模糊的是，在连家搬走后，河州的那位商人便消失无踪。”

　　“哦？他们的合作关系应该还是存在的吧？怎么会消失无踪呢？”风昭流似懂非懂的眯起眼睛，十足的老狐狸模样。

　　暮夜继续道，“是的。合作关系仍在，但商人不见了。敢问连小公子，从那以后可见商人或者商人的后辈前来合作的影踪？”

　　连隼摇头，“离开河州后，本以为可以继续合作，但再未遇见过商人和商人的后辈，但爷爷和父亲一直留有这些年来和商人那一份钱财，待日后寻到或许可以交给商人。”

　　暮夜又道，“可惜，那位商人不会来了。”顿了一下，“他已经死了。”

　　连隼风昭流谢容华一起转头看向暮夜，“何出此言？”

　　暮夜指着那幅画道，“答案就在那副画里。”那幅画就是他刚刚看了许久的画，也是连老爷子最喜欢的画卷。

　　三人视线一对，默默无语。

　　墙上的画卷好似神秘，寂静无声的隐藏了什么，让人好奇也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