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不当时》阿踢仔

24、第二十四回

　　“在我这儿。”左戈在门外就听见游旭在问大家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车钥匙，等游旭把门打开后，左戈第一时间将车钥匙拿了出来。
　　游旭的眼神从左戈手上瞟过，闷不做声坐到桌边吃早饭。
　　游小冰放下自己的馒头，跪在凳子上靠向游旭这边。从盘子里有拿一个馒头，撕扯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到游旭碗里，说：“爸爸我给你撕成小块儿的，你用勺子舀着吃。”
　　“小冰好聪明。”左戈也不要招呼，自动坐到了小冰的另一边。
　　“眼镜叔叔，以后你受伤了我也给你撕馒头。”游小冰是很博爱的。
　　左戈受宠若惊地表示叔叔先感谢小冰了。正说着游妈妈和房叔叔各端着一盘小菜出来，也坐到桌边。昨天晚上游旭和左戈难得同一个阵线，好说歹说让游妈妈放心出门。
　　“小左，我跟你说一说冰箱里面的东西啊……”游妈妈抓紧时间开始交代，待会儿吃完饭他们俩就带着小冰出门了，再不说没机会了。
　　左戈被游妈妈一叫，偏过头去，听得很认真。游旭左手拿勺，卖力吃着小冰给夹来的菜，讨女儿欢心。
　　游旭不时看一眼左戈，认真听交代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左戈。这一回游旭一点儿不惊讶，昨天晚上游旭想过了，即使自己万般不想承认，左戈的确比以前好多了。最起码没有吊儿郎当不听人话。
　　吞下最后一口馒头，游旭的目光抬起来便和左戈的相遇。左戈挺灿烂的一笑，这当口上游旭想起他那紧封住的嘴，眼神一沉，撇开了。
　　临到出门的时候，游妈妈还在交代。游旭觉得那些话是说了又说的，可左戈没有一点儿不耐烦。游旭想着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不做声。终于游妈妈放人了，左戈一手牵着游小冰，一手拎着她的小书包出门了。游旭走在他俩的前面。刚到底楼，游小冰挣脱左戈的手，跑上来拉住游旭的左手说：“我不要你牵我。我要扶着我爸爸。”
　　左戈对她比划一个大拇指，游小冰却是没看见，游旭正弯下腰来亲她。左戈瞧着他们爷俩亲热，徒有羡慕。
　　游小冰蹦跶着进了幼儿园又冲出来，小书包里摸出一盒草莓糖递给游旭，小大人模样说：“你疼就吃糖，不要抽烟。”
　　游旭蹲着身子望着她，结果糖点点头。游小冰摸摸爸爸的脸说：“要勇敢。”逗乐了门口一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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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戈的倒车技术游旭有点儿看不上，倒了三次才停进车位上，让游旭很是着急。但是游旭正痛恨着左戈，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车子停好，飞快下了车，头也不回往办公楼去。左戈拿好东西锁上车追过来，游旭已经上楼了。
　　左戈手上提着游旭的药和包，巴巴地追着进了他们办公室。进去了却是没有看到人，左戈想他是去关注案子了，便把药和包都放在了桌子上。放下了走到门口却又觉得不妥，想着要是游旭根本不会办公室来，不是没有药吃。拿着药又去找，找着人了，把药给他放在手心里，才本分的去自己办公室。
　　小陈看着游旭来了又去，打趣儿说：“游副队，这是你新请的保姆啊？长得跟楼上左专家真像。”
　　游旭看看手心里的药片，对小陈说：“闭嘴，给我倒杯水去。”想不明白他一夜没睡怎么这么精神，人家马哥都还趴在桌上睡呢。
　　小陈瞧见他家游哥还有精神头凶自己，料定受伤不重，乐呵呵端水过来，之后就开始交代情况。
　　刘晓东和死者是正经谈恋爱来的。三十好几又都是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两个人因为车子擦挂认识，相互试探很久才确定关系。刘晓东感觉到死者并不太愿意让自己介入到她的生活圈子中，私自揣度对方是因为自己不太拿得出手。刘晓东一时冲动把话撒了出去，自己虽然是个外地人，但在这边有车有房，希望死者不必担心以后的生活。撒谎容易圆谎难，刘晓东就想到了这栋不怎么住人的别墅。这家他来踩点过，具体情况很清楚。老伴去世后，老太太搬去跟儿女住了，这边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过来。刘晓东就鸠占鹊巢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房”。邀请死者来过几次。
　　之所以这么大胆，一是刘晓东和这边的人熟悉，二是刘晓东对这房子的监控做了手脚。刘晓东在给总监控室换锁的时候，发现了这家的监控镜头和别家的有偏差，得来灵感。将监控镜头再次移位，使得监控范围生出了误差。开门进门毫无痕迹可留。刘晓东知道物管方对于监控这边要想察觉很困难，自己对着房子既不偷也不抢，只是借用，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专门盯梢这栋房子的监控。再来刘晓东干这一行不是一年两年了，他清楚警方办案太倚重监控，可监控是有死角的。只要利用这个死角，基本上就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在刘晓东这么“诚恳”的攻势下，死者动了真情，几次表示要登记结婚，刘晓东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刘晓东知道自己被网上通缉，一旦傻乎乎的去结婚，只有等着被抓的命。对于死者的要求只能敷衍。死者那个人自尊心很强，前一段婚姻失败让她觉得只有用在一段完美的婚姻才能掩盖，试探观察了这么久的刘晓东是个不二人选，却一再搪塞登记结婚，让死者很不满。
　　案发当天，他们二人再一次因为结婚登记的事情爆发激烈地争吵，死者病发。但是死者有哮喘这件事情刘晓东并不知情。刘晓东害怕死者大声的吵闹引来其他麻烦，将她摁在地上，当刘晓东发现死者有些不对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至于之后对现场的处理刘晓东坦然承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能在逃这么些年，也跟他为人相当小心有关。刘晓东说自己对死者是真心的，要是她能听自己的不急于这一时登记结婚，就没有这场事情。
　　小陈说他不信失手杀了对方处理干净现场逃了也算真心，马哥从办公桌撑起来，瓮声瓮气说：“刘晓东花大价钱改名换姓办的新户口本，搜查他住处的时候搜出来了。装在快递袋子里，签收日期是案发后第三天。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小陈你就是太年轻。你觉得人家一个通缉犯就没资格谈爱情。可爱情这个东西不分人的，真心这个东西它也不需要什么事情来检验，发自内心的就是真心。我觉得刘晓东挺惨的，真的。你换位思考一下……”
　　“马哥，他失手杀了对方，不说自首、不说安葬，自己逃了。这份真心我领会不到。”小陈嘴硬。
　　“如果刘晓东坦诚自己是通缉犯而不能结婚，你觉得死者会是什么态度？”马哥拨弄拨弄头发，问道。
　　“分手、报案。”小陈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游旭掏出小冰给自己的草莓糖，说完了丢一颗进嘴里，手痛得有点厉害。
　　小陈嚎道：“啊？！一个好公民怎么能这样？”
　　“死者名下的房产有比这处更贵的。刘晓东浑身上下的行头都是死者送的名牌。死者对刘晓东也是真心的。可以说死者其实并不在乎刘晓东有没有车和房，她要的是这个人。刘晓东坦白的话，我觉得也会像游旭说的那样，幸福生活，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她爱刘晓东，她就希望刘晓东好。所以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一定会包庇刘晓东。审讯的时候，刘晓东为什么会崩溃，因为他自己想到这层了……”马哥用一种和他大佬样貌极其不符合的方式感叹了一场，说得小陈没了声音。
　　游旭一个劲儿嚼草莓糖，等到他们二人都不说了，起身说：“我去联系广东那边，你们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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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戈从佩佩那里听到了案子的详情，没动声色干自己的事。案子破了就好，游旭也可以安心养伤……想到这里左戈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把话说成了那样，游旭怎么也不会安心养伤了。
　　明明是想过很多次才做下的决定，这一时候左戈心里却有很多忐忑。左戈想得很清楚，就游旭这几年来的状态，不说要好得多。因为这种状态下的游旭，根本没有办法理解林妍和左戈交流的意义何在。
　　其实一开始林妍和左戈联系的时候，左戈也不太明白林妍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想要生孩子的话，在自己拒绝她之后，他们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但事实却恰好相反，在左戈明确拒绝之后，他们的交流更入心了。
　　在争夺游旭这个人的较量中，左戈作为一个失败者，对于林妍的抵触可想而知。但是在拒绝林妍的提议后，林妍回复说你比我想的更爱游旭。左戈就像个努力很多年的蠢货虽然没有得偿所愿，但是所做的努力终于被人肯定，一下子抛却所有前尘往事，拿这个人做了知心朋友。就左戈来看，林妍对自己的改观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因为从那个时候起，左戈才逐渐了解到，林妍和游旭的生活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圆满。
　　林妍是敏锐的。游旭那种“如果不是我，林妍和左戈不会认识，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的想法，林妍很早就发现了。林妍想解决，不得其门而入。左戈完全懂得林妍说的这个事，因为混账如左戈也能发现游旭是个特别会委屈自己的人。游旭一个人把原因扛了，不准别人碰触。不管这个别人是谁，不管这个别人是想来分担还是想来了解，统统没有门路。
　　游旭觉得有小冰就够了，林妍想再生一个孩子的万般请求就得不到注视，因为游旭已经定好了，就这个样子了；游旭觉得所有糟糕事情的源头都是自己，林妍想要谈论左戈不行，左戈想要再次出现也不行，因为游旭已经定好了，就这个样子了；游旭觉得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让林妍去世，那么游旭的心中不再会有一个位子提供出来给一位美好的女性，因为游旭已经定好了，就这个样子了；游旭觉得林妍和左戈必须分开，作为被害人和加害人永远不要有交集，如果有就是触犯天规天条，因为游旭已经定好了，就这个样子了……
　　游旭这个蠢货永远、永远只会伸出双手用同一种方式守护他自己所珍视的人，这种方式就是即使委屈自己也没有关系。
　　以前是，现在也是。对于左戈要来认女儿这个事，游旭觉得小冰能和亲生父亲共处或者相认是好的，所以他愿意接受左戈的出现，愿意忍受左戈来打乱生活，因为他委屈自己也要为亲爱的小冰创造一段有益于她能够轻松接纳自己身世的美好记忆。
　　这就是游旭，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让林妍和左戈两个人都爱得死去活来的游旭。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们爱他，并不是需要他那种愚蠢的一厢情愿的“保护”，他们只想游旭过得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