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不悠闲》桐盏

7、出丑

　　在南陵，谁都知道理国公府不同于一般的功勋贵族，老国公爷可是尚了明华长公主的，明华长公主是先帝爷的长姐，曾经最得世祖昭德帝的欢喜，是以，就是今日老人们依稀回想起当年公主出嫁时的情景，依然是唏嘘不已。
　　更别提那和理国公府相连，气势雄伟壮观的长公主府了。
　　长公主最重规矩，因此一大早顾家几姐妹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很是警醒了她们一番。
　　这次去理国公府赴宴，除了长房的三姐妹之外，便是二房的嫡女顾涵，庶女顾惜。三房的嫡女顾柔因为才不过九岁，是以不在受邀之列。
　　顾明嫣浅笑着看着眼前的顾涵，顾涵这名字，乍一听给人的感觉是极好的。只是，记忆中这顾涵却是极其复杂的一个人。表面上看着极其有涵养，虽然是二房嫡女，可在庶妹顾惜面前，丝毫都不拿乔。但这都是她做给人看的罢了。尤其是对长房嫡长女的她，顾涵可是掩藏了很深的敌意呢。
　　其实这事儿是有渊源的。侯府的奴才们虽然平日里也少不了会嚼舌根，捕风捉影，可有一件事，是他们打死都不敢提及的。这也是压在老太太董氏心底的得伤心事儿，每每想起就分外痛恨。
　　老太太董氏其实是当年顾家长辈中意的儿媳妇，可老侯爷更钟意户部尚书张家三小姐，碍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侯爷也只能够委屈应下。谁能够想到这才刚刚换了庚帖，朝堂纷争，董家受了牵连。出了这样棘手的事情，董氏别提有多尴尬了。这若是一个弄不好，她随时都可能被退亲。好在顾家长辈也是明理之人，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认定董氏当儿媳。可老侯爷却并不这么想，原本他就不愿意这门婚事，如今更是给了他极好的理由来否决这婚事了。老侯爷私心想着这事儿也不难办，毕竟董家现在的丑/闻，董氏多少也算是罪/臣之女。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自己心爱之人了。他没想到的是，顾家长辈最注重礼数，顾老爷子甚至拍桌子撂下话，既已交换了庚帖，董氏也并未有任何过错，那这婚事便已成既定事实，容不得任何人改变。
　　老侯爷没想到竟会遇到这般阻力，一气之下，便外调外省多年，不久之后更是自作主张娶了张氏。若一直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董氏和老侯爷并未圆/房，认真计较起来，她这正室多少有些心虚。可几年后，老侯爷回家探亲，看这董氏貌美而又温婉，再想想现在张氏为了他纳妾的事情成日的和他闹，这厢一对比，他便觉着董氏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这但凡动了心思，当然是水到渠成了。何况，董氏盼这一刻已盼了多年，她迫切的需要生个儿子来确保她正室的地位。
　　也算是老天有眼，这之后董氏顺利的给老侯爷生下了两儿两女，侯爷顾邵远和三爷顾邵平，还有便是二姑奶奶和四姑奶奶。
　　张氏如何肯屈居妾位，偏她这多年随老侯爷身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如愿有了儿子，便是顾明嫣的二叔，顾涵的父亲，顾慎。张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为了这正室之争没少和顾家掰扯。可顾家长辈哪里肯松口，尤其是董氏已经为顾家生育子嗣，这就更名正言顺了。顾家放出话，张氏若认自己是顾家的媳妇，便只能为妾。
　　张氏也是个烈/性子，一直陪老侯爷在外省，以正室自居，这其中虽然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但张氏也唯有这般了。
　　是以，老侯爷的同僚，当时交好的官员，都以为张氏才是正室。
　　张氏憋着一口气，虽然目的达到了，可终归是郁结于心，最终缠绵病榻没多久便去了。二爷顾慎自小便知道母亲和董氏的斗争，对董氏早就暗中怀恨。这也是顾涵为什么对顾明嫣极其看不顺眼的根源。
　　“二姐姐今个儿这粉色软云罗祥襦裙真是好看的很，都说大伯母偏宠二姐姐，今个儿看来，六妹我倒真是羡慕的很呢。”顾涵这话表面上是在夸顾明嫣，实则还不是为了让一旁的顾锦绣心声不快。偏宠二字可是顾锦绣最难释怀的。
　　果然，顾锦绣脸上闪过几分不悦。可想着母亲前几日给她的那一巴掌，她只能够强装笑意道：“六妹这话说的五姐我真是不懂了，这府邸六妹吃的穿的用的也都是极好的，怎么偏偏对二姐姐这般羡慕嫉妒呢？莫不是，六妹妹还在对自己庶支嫡出的身份，耿耿于怀？”
　　顾锦绣这话可丝毫都不留情面的，顾涵瞬间眼睛就红了。可想着今个儿理国公府二小姐生辰，她也只能够跺了跺脚，气冲冲的上了马车。
　　顾锦绣得意的笑了笑，亲昵的挽着顾明嫣的胳膊，“二姐姐，今个儿你我同乘一辆车如何？”
　　顾明嫣含笑点了点头。
　　离她们不远处的顾妙，心中早已经是五味陈杂，顾锦绣，好，很好。你如此拿嫡庶说事儿，那便别怪我不留情了。

　　理国公府二小姐的凝翠院和后花园相隔不远，一踏进垂花门，便是无尽的春意盎然。
　　顾家姐妹到的时候，凝翠院除了国公府几位小姐之外，还有户部尚书甄家的几位小姐，吏部左侍郎赵家的二小姐……
　　许是顾明嫣名声在外，大家看着她的眼光就存了几分的深意。
　　只是，这深意却还多了几分揣测。
　　顾明嫣微微勾了勾唇角，果然不出她所料，顾锦绣随意打发她身边的丫鬟，在这些贵族小姐眼中，不知道有多跋扈呢。
　　这不，便有人暗暗怀疑，顾家大太太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般对顾明嫣视如己出，还是说，这母女早就新生算计，用了卑劣的手段把顾明嫣的名声传的那般不堪的。
　　毕竟眼前的顾明嫣明眸皓齿，沉静如兰，看上去根本不是传闻中那般骄纵之人。
　　起码萧二小姐是这么想的，她相信，依着顾明嫣的姿色，若真是骄纵之人，今个儿便不会穿的如此淡雅。这么想着，萧二小姐对顾明嫣竟然心生几分好感。
　　顾妙见大家的目光都被顾明嫣吸引去了，心底好不懊恼。她私心想着，若是能够结交在场的诸位小姐，结个手帕交什么的，对日后也总归是有助益的。
　　这不便她殷切的走上前，和这些小姐套起近乎来。
　　“凝姐姐，您手上这牡丹嵌红宝石手镯真是好看，怕是整个南陵都独一份呢。”
　　本是讨巧的话，可萧二小姐却微微蹙眉。
　　这蠢货，还真是噎死人不偿命。在座的诸位小姐出身可都不低，若她担了这独一份的名儿，岂不是太狂妄了？
　　萧二小姐暗暗压住心中的怒火，轻抿一口茶，冷冷道：“顾三小姐说笑了，不过是个普通的镯子罢了。”
　　甄二小姐对顾妙早就有所耳闻，尤其是顾府那个董姨娘，顾家老太太对她们的偏宠，甄二小姐私心是瞧不上顾妙的。这若是放在甄府，可是妻妾不分，嫡庶不分，可谓是乱家之源。
　　她没想到的是，顾妙在顾府如此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便也罢了，来了这理国公府，竟然也敢如此不知所谓。
　　一个区区庶女，竟然称呼萧家二小姐为姐姐，你脸怎么可以那么大啊？
　　甄二小姐忍不住冷哼一声：“在座谁不知道顾三小姐是顾家老太太的心肝宝贝，顾三小姐平日里吃的穿的用的，说不准比在座姐妹都要好呢。顾三小姐便不要再谦虚了。”
　　甄二小姐这嘴巴真是毒，连顾明嫣都忍不住在心里为她点了赞。
　　顾妙自幼被老太太宠着，虽然来之前也想过会受到一些奚落，可哪里想到会如此不留情面。
　　当即眼睛竟是有些发红。
　　却在此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那架势，众人一看就知道是长公主来了。
　　萧二小姐自小承欢长公主膝下，今个儿生辰，长公主出席也不意外。
　　众人起身，恭敬的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浅笑的扫了众人一眼，便让大家入座了。
　　萧二小姐亲昵的搂着长公主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您怎么还是来了。昨个儿不是和凝儿说好，晚一些的时候，凝儿再去您那里吃寿面吗？”　
　　长公主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一年一次的生辰，祖母如何能不来？”
　　萧二小姐从桌上拿了特意酿制的葡萄酒，撒娇道：“那祖母今个儿也畅快一次。”
　　吃这点心，喝着葡萄酒，聊着天儿，过了那么一刻钟吧，长公主便离开了。
　　在座的贵女见长公主这架势，都不免向萧二小姐投去羡慕的眼神。长公主对萧二小姐还真是宠溺的很，否则也不会特意走这么一遭。甚至体会到她若在小辈们玩不开，特意留了时间让小辈们欢快一番。
　　看着被恭维的萧二小姐，顾锦绣心里却着实是酸涩的很。方才萧二小姐把大家介绍给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可顾明嫣向她请安的时候，长公主眼中竟然有几分欣赏之意。
　　凭什么？
　　同样是嫡出，凭什么顾明嫣能够得长公主另眼相待？
　　顾明嫣名声尽毁，长公主势必也有所耳闻，却仍然对她有欣赏之意。难不成，是因为前几日她做的那糊涂事，让长公主心里也有了计较。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
　　顾锦绣紧紧的抓着酒杯，深思瞬间有些恍惚。
　　她微微觉着头有些痛，正在这时，身侧出现一个小丫鬟，笑着对她道：“小姐，您若是头晕的话，要不奴婢带您在附近走走。”
　　顾锦绣也没觉得有什么，她只当这和在场的丫鬟一样，是萧二小姐早就安排好，照顾诸位小姐的。
　　大家喝的欢快，除了算计这一切的顾妙，便只有顾明嫣看到了顾锦绣的离开。
　　顾明嫣微微勾了勾唇角，看着顾妙的眼神有那么几分的深意。
　　十几分钟之后，外面一阵慌乱的声音传来，“小姐，不好了。世子爷在后花园举行茶会，顾五小姐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竟然……”
　　丫鬟的欲言又止让众人心底更是多了几分揣测。尤其是萧二小姐，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她好好的生辰，竟出了如此丑/事，当真是气死人了。
　　没几个时辰，顾五小姐仰慕理国公世子爷已久，趁着理国公府二小姐生辰宴，偷偷溜到后花园只为看世子爷一眼，却不料因为酒喝多了竟然脚下一个踉跄，以极其难堪的姿态出现在诸多外男面前的故事瞬间就流传开了。
　　听说啊，当时世子爷举办的茶会，顾家大公子顾衍也在场，整个人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