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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去做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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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燃烧殆尽,地宫之中的阴冷更甚。小浮半夜醒转,伸手去搂抱孩子们,却扑了空。她迷迷瞪瞪地睁眼去寻,地宫内火光明灭,孤影单薄,显然只剩下了她自己。
“大侠?”
“小美人?”
小浮压着声,走到洞外去寻了一遭,一个人都没找着。
金星玉雨必是他们的父王带走了,小浮倒是不必跟着瞎操心。小浮照着原路往出走,爬出了山洞,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狂奔而去。余华山庄就在长安城之东,只要明日之前回到山庄她就不算输。
“扑通——”她脚下忽然踩到了一粒石子,重心不稳,呈大鹏展翅之姿重重地摔倒在地。所幸她是把脸护住了,没破了相。
小浮这一跤摔得实,一身的老骨头恨不得全部散了架。她的手掌和膝盖都有擦伤,忍着痛爬起来时,却看到了在她眼前随风款摆的墨色袍角。袍角拂起,隐约可见一双墨色鹿皮靴子。她的目光缓缓上移,恰可看见廖长绝别在腰间的冥王刀,金刀铮然,与月辉争光。
廖长绝的那枚石子正好打在小浮足心的涌泉穴上,她整条腿都在麻着呢。
他背对她,于风中遗世独立,腹语低沉,悲喜莫辨:“你要去哪里?”
她收敛了伤痛,极狗腿地媚笑:“当、当然是去寻大王您啦。小的一觉醒来,您和金星玉雨都不见了,小的甚是忧心,甚是忧心……”
廖长绝未语。每沉默一秒,小浮脑中就多幻化出来一种死法。她跪着膝行了几步想要上去抱住廖长绝的大腿,却差点被他一袖子扇飞了:“不要倚仗几分姿色,便妄图引|诱本尊。”
“咳!咳咳咳咳!”小浮趴在地上咳嗽不止,“引引引……诱?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想着,既然身为大王的手下,便该为大王效犬马之劳。小的是准备为大王您谏言献策呢。小的揣测着,大李朝堂之上无人不畏惧无间冥宫,无人不敬仰冥王,然而江湖之上却有异端。别的不说,就说余华山庄的轩辕长安吧,他屡次插手冥王的大业,冥王杀谁,他就要救谁,岂不是与我无间作对,与冥王为敌?大王您必是早就看他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了吧?”
要想马屁拍得准,关键要察言观色,可她一看不到廖长绝的脸色,二等不来廖长绝的答话,生怕一个不对劲拍马蹄子上。然而为了回余华山庄,她不得不继续拍下去。“小的尚有一计,望大王您笑纳。小的好歹与那轩辕长安也算沾亲带故,论理他该叫我一声大姨姐。不如您放我回余华山庄,我给您做卧底可好?我帮您监视他!”
廖长绝的面色隐匿在墨发之下,黑帽之中,任谁也不得窥见。他默了半晌,小浮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才总算等到了廖长绝的指示:“卧底,甚好。待你回到余华山庄之时,将此药投于轩辕长安饭食之中,死讯传出,本尊便信你忠诚。”
小浮被廖长绝的话震得魂飞魄散,以至于自己手中何时多出、怎样多出了一瓶毒药她都不知道。那瓶子通体乌黑光滑,借着皎月光辉恰可映照出小浮此时的模样——双目空洞,花容失色,魂不附体,痴傻怔愣。
她是被吓着了。
廖长绝的声音变得阴寒起来:“就算你回到余华山庄,躲在轩辕长安身边,若敢背叛本尊,势必堕入无间地狱!”
小浮从天灵盖到脚后跟,整个一激灵,忙不迭地双手伏地,叩头应道:“小小、小的不敢!小的誓死追随冥王,誓死……追随!”
说完,小浮脚尖用力一蹬,整个身体箭一般冲出去,一眨眼的功夫跑出去老远:“小的这就回去下毒!”
她拼了老命地狂奔,忽见眼前黑影一闪,如黑云压城一般倾轧过来,只觉后背一麻,整个人以一种狂奔的姿势定格住,左腿高高抬起,右臂奋力前伸,像是个被人扯着线的木偶。
而扯线的那人,毫无疑问便是廖长绝。
他就站在她的背后,这样近的距离,鼻息可闻。她头顶的乌云更加浓重了,纤细弱小的身影被廖长绝高耸宽阔的身子整个罩住,明朗的月光之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叠成了一个人的。
小浮有一种被吞噬了的感觉,天地之间,再也无我。
“就算是卧底,也该名正言顺。本尊尚未予你职位。”
如此近的距离,小浮被他的腹语震得脊柱发麻,她咬牙忍着身体的不适、内心的不安,干笑道:“小的不挑,不挑,大王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小浮浑身上下又是一个激灵,直觉有危险愈来愈近,然而却丝毫躲避不得……原来是廖长绝伸出了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白得近乎透明,向着小浮极缓慢地伸去。极缓慢、极缓慢,小浮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呼气,随时都快要晕掉……
距离她的身子不到一寸的距离,廖长绝停滞了片刻,蕴藏了宇宙星海的淡黑色瞳仁驻足在了她胜雪的衣衫之上,眸中的清冷肃杀之色缓缓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氤氲了莫名情愫的惘然。
小浮深深地预料到了情况的糟糕。荒山野岭,月高风轻,孤男寡女,敌强我弱……敌不是一般的强,我不是一般的弱……
“小的……小的私以为,大王您必是阅女无数,凭我的姿色未必能入大王的眼……但是,万一、万一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您要是想对我做些什么……您说小的是该反抗呢?还是该顺从呢?若是反抗则唯恐惹怒大王,若是顺从则显得我没有节操,这委实是个艰难抉择。”
廖长绝握起了拳头,指节咔咔作响。却听他阴冷地低声质问她:“卿之所说,言犹在耳。就凭你这张脸,自然配得上本尊,况且只有本尊讨你欢心的份,没有你上赶着本尊的道理。”
小浮默默地泪流满面,想死的心都有。
廖长绝失了耐心,伸手摘了小浮的发簪。那白玉梨花簪一除,小浮满头青丝无处可绾,如九天之瀑倾泻而下。光滑乌亮的发丝遮住了小浮单薄的肩背,有那么几缕顽皮的,落在了廖长绝滚着蟒纹暗花的宽大袖口之上,更有甚者落在他的手腕、指缝之间,几经纠结缠绕。他手腕扬起,欲将之拂去,那缠绕在指尖的发却打了结,愈来愈紧。“可是本尊将你伺候得舒坦,才让你如此得意忘形?”
小浮被扯得一痛,打着哭腔说:“大王何苦来这般心急?大王还没有说,小的到底是该反抗还是该顺从……”
颈侧一痛,小浮干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原是被廖长绝点了哑穴。
廖长绝的心情糟到了极点,尤其是这缠在他指尖的发,剪不断理还乱,甚是恼人!他运功将内力推到指上,手指握拳合拢,将她的发捻断了,剩了一绺在他的手心里。
廖长绝凝视着手中的白玉梨花簪。梨花五朵,纯白无暇。白玉细腻如她洁白的肌肤,簪尖锐利似最锋利的刀子。他撩开了挡住她颈子的发,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肌肤,小浮起了战栗,冷汗直流。
看到她这个怂样,廖长绝低声道:“你若保证不大声喊叫,本尊可解你哑穴。”
小浮认命地点头。
穴道刚一解开,小浮便一声惨叫:“嗷!痛啊痛啊!大王你轻一点啦!怜香惜玉一点啦!啊呀呀,人家真的好痛啊!”
廖长绝果断地重新封死了小浮的哑穴,以簪做笔,在她的后脖颈上一笔一划地刻着字。每一笔下去,白嫩的皮肉被簪尖划开,皮肉剥离,鲜血涌出,小浮身上的汗水也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出。血水混着汗水,湿透了衣衫,染就了朵朵刺目的红梅。
小浮欲喊不能,只狠命地咬牙忍着,心内慢慢数着,一笔、两笔、三笔……廖长绝总共在她的脖颈上刻画了十五笔,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这十五笔组合起来,正是篆字——“冥”。
廖长绝道:“本尊座下尚有一席空缺,自今日起你便是冥王令之令奴,专侍冥王令,直接听命于本尊。此般殊荣,还不谢恩?”
我谢你娘的大头鬼!我在你脖子上划几刀试试?流出的血得吃多少只小母鸡才能补回来啊!然而小浮还是满面灿笑地说:“谢!谢!大王!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