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的假相》厥兀

3、旧忆

　　站在时间的门口,重新捡拾,那些险些被遗弃的记忆…
　　五年前,林若苒十七岁,普通高中生,生活很平静,养父养母对她很好,让她产生一种,她也有家的错觉,毕竟,那只是错觉。
　　她不懂得,为什么父亲会在教她弹钢琴时,微笑着告诉她,让她记住,自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在为她过生日时,温柔地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是不姓金的;她更不清楚,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会在她第十八个生日那天消失不见,然后第五天公司也交于他人,只剩下自己,文歆,小黎和爷爷,在这个家里相依为命,卖掉房子,换成小的公寓,继续上学,然后和哥哥去打工,供弟弟念书,在不知不觉中学会省吃俭用。
　　似乎也是在那年,林若苒是在打工回家时被Mr.X救下的,报答条件:把性命交给他,加入组织,为他办事,同时还有不菲的薪水,当然,文歆的加入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Mr.X没有说明,但他们却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从此,生活便开始转折,黑夜,白昼,两种身份,游戏人生。
　　组织的名字,林若苒也是后来才知道的,X,一个字母,最高领导者就是Mr.X,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命令每次都不是同一种音色,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亦或是由她和他来传达…
　　组织里的人,林若苒在三年中已认识大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密码名称,她唯一知道真实姓名的也只有文歆而已,连Max的名字她都不知道。
　　组织里的人都很奇怪,似乎因为都是孤儿,性格格外孤僻,比如,Fiona,不会说话,光是看她比划,林若苒就用好长时间才弄明白,幸好有“翻译”,也就是,Beau,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冷,两个字,冷漠,三个字,冷冰冰,四个字,冷若冰霜,但是对Fiona和Klye却与众不同,他的微笑似乎是特意为他们所准备的,即使看不到他的脸,林若苒也觉得他应该是个冷俊帅气的少年。
　　Klye,文歆的搭档,为人平易近人,善良温和,这是林若苒最初的评价,在见过Klye执行任务之后,林若苒决定保持沉默,同时保留再次评价的意见。
　　Max,一提到他,林若苒不禁感叹造物主的不公,为什么给他那么高的IQ,却不给他那么高的EQ,为什么创造了他,还要创造自己,这两个人根本走不到一起去,but,everything is possible,林若苒每天都会看到他,因为,他是她的partner.这个讨厌的家伙…
　　林若苒想到Max时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恰好撞到沈翊舒的视线,“喂,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哪有,我哪有傻笑!”有吗,想起他,我还会笑得出来
　　“你明明就有,还狡辩!”沈翊舒再次捕捉到借题发挥的良机,“我想我男朋友,你管着吗”认识这么久,同居这么久,就暂且约等于吧。
　　“林若苒,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沈翊舒决定管到底,“我没有男朋友,你管着吗”相同的语气,相同的台词,林若苒也开始习惯斗嘴,以提高自己的反应速度。
　　“哧”，突然地刹车,林若苒向前一倾,额头重重地撞在车窗上。
　　“好痛!沈翊舒,你有病啊,没事乱刹什么车,很痛的,你知不知道!”林若苒一面抱怨,一面揉着额头。
　　“若苒…”沈翊舒的声音很轻,但却足以让林若苒听得清清楚楚。
　　“和我交往好吗”林若苒的动作瞬间停止,目光看向沈翊舒的双眸,却找不到一丝戏谑玩笑。
　　“我是认真的…”沈翊舒的补充说明更是让林若苒疑惑,想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时间静止,“这个问题…”太过突然,“我才认识你一天而已,你还不了解我,不是,是我还不了解你,所以…”委婉地拒绝,谁都可以听得出。
　　“你不同意,是吗”沈翊舒的声音有些失落,林若苒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些疼痛,甚至产生丝丝不忍。
　　“我…”解释吗沈翊舒不缺少理由与借口,沉默吗那会使问题愈加严重。
　　“林若苒!”在林若苒矛盾之际,沈翊舒忽然提高分贝,“到!”绝对是条件反射,小时候老师点名养成的习惯。
　　“从今天起,我,沈翊舒,追,你,林若苒!”沈翊舒一个字,一个字的表白似乎在宣告一个不争的事实----林若苒是他的女朋友,没得商量。
　　有没有搞错,刚才还一脸失神的可怜模样,现在却说出如此霸道的话!
　　“沈翊舒,我不喜欢你,你自己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啊!”林若苒此时的语气也没有温柔可言,彻底颠覆淑女形象。
　　“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沈翊舒一番"哲理"性的话再次使林若苒无语。
　　“我…”一阵铃声响起,沈翊舒接起电话,林若苒自觉地噤声,然而沈翊舒略带得意的表情却突然消失不见。
　　“若苒,这里离医院不远了,你先去,我有些事情要办,一会儿过去!”沈翊舒的话,顿时让林若苒火冒三丈,但转念一想,便赌气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关门,快步向医院走去,“什么嘛,还让我自己走,果然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沈翊舒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才重新拿起手机,“喂!”“Max,你和林若苒走得太近,不怕泄露身份么”男人的声音略显苍老,但却极为客气和拘谨。
　　“管好你自己,你要记住,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而已,你没有指挥我的权力!”沈翊舒关掉手机,然后将它从车窗扔了出去,任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沈翊舒,你真的很可怕…”男人发出的一声由衷感叹,那一边,沈翊舒则是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重新开动引擎,向医院后方的停车场缓缓移动…

　　“哼!”林若苒在怒气冲冲地到达201病房后,直接将皮包扔向对面病床,然后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沈翊舒,不要让我见到你,太过分了…”
　　陆梓谦注视着闯进来的女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请问…你是小黎的姐姐吗”
　　“是,林若苒---我的名字,谢谢你救了小黎…”林若苒这才想起被晾在那里的文黎,还有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
　　“没关系,我叫陆梓谦,请多…”
　　“我来喽!”沈翊舒再次华丽出场,自觉地站在林若苒身边。
　　“哼!”让你丢下我一个人,不理!林若苒向左移了一下。
　　“若苒,我错了…”沈翊舒拽了拽林若苒的衣角,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迫切地渴望对方的原谅。
　　“哼!”少来这套,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理!林若苒又向左移了一下。
　　“若…苒~~”沈翊舒的眼睛好象有液体充盈,恳挚的态度让陆梓谦都慨叹不已。
　　“哼!”林若苒又向左移了一下,不巧的是,那里有台阶,不幸的是,林若苒没看到,万幸的是,沈翊舒看到了。
　　“若苒,小心!”行动代替言语,沈翊舒揽过林若苒的腰,一个转身,再次站稳,彼此的距离近在咫尺,林若苒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可以闻到淡淡的紫罗兰香气。
　　这一刻,所有的瞬间都沉默,世界失了颜色,只为留住彼此的契合,她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做不到,或许,这真的是爱情,组织中充满诱惑的禁果,又该如何割舍
　　“若苒…”沈翊舒想再次询问那个问题,因为此时的那个答案一定是他所想要的,“凝视中的你我,映在彼此眼里…”可是,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林若苒也恢复了正常,迅速推开沈翊舒,接起手机,“喂,我是林若苒,你找哪位”
　　“我打你的手机,当然是找你的!”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点嘲讽,熟悉的声音,一抹艳丽从林若苒的眼前掠过…
　　“若苒,我演出结束回国了,你来机场接我!”这个女人,永远不会以商量的语气说话,真是的,不过,林若苒却觉得这样的朋友最单纯,也最值得信任,莫伊就是。
　　“什么事啊”沈翊舒看到林若苒无奈的表情,关切地询问,“没有,我要去机场,有天,拜托你照顾俊秀…哦,对了,俊秀手机里有在中哥的号码,你转告他医院地址,让他来就好了。”
　　“嗯。”林若苒想要拿起病床上的包,可惜…
　　“沈翊舒,把包还我!”
　　“天快黑了,我送你。”
　　“不用!喂!”沈翊舒已经向门口移动,于是两个人便争执地离开了病房。
　　陆梓谦忽然觉得世界变得安静许多,诺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金黄的发丝轻轻覆在眼帘上，浓密的眼睫毛安静的在眼睑落下一片暗影，微微嘟起来的小嘴透着粉嫩的光泽……
　　矛盾的心情困扰着他,他不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吗但是为什么做不到他可以放手吗恐怕不能,报复的种子早已深埋于心，只是初次见面，却早已深陷其中，陆梓谦你还真是没用啊！
　　陆梓谦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圣经中说过,两个人如果今生注定是折磨,那么他们前世一定是有罪的,上帝是仁慈的,如果你真心赎罪,主会原谅你…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堕落,以赎去前世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