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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起驾回京 ...

  •   华恬对战争的担忧很快被新的担忧替代。午膳后正准备小憩时,有内侍来传皇上口令,说避暑结束,第二天起驾回宫。旻晟遣人打听原因,得来的消息是宫中的丽才人小产,皇上震怒。

      正常的小产,应该不会震怒吧?不过,这个时候回去,自己还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呢,怎么在太后和皇后面前不露马脚?万一有人说自己是冒牌货、奸细,自己连路家的家谱都背不出来,怎么通得过人家的考证?在别宫还好一点,贤妃等人明显不愿意见自己。

      旻晟吩咐宫女内侍去收拾行李后,回到华恬面前,“娘娘在忧虑‘失忆’的事?”

      很有眼色嘛。华恬点点头。

      “娘娘以前少言寡语……”旻晟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华恬帮他把话说完,“表情木讷、行为呆板?”

      旻晟脸现尴尬,把头埋了下去。

      “这么说你主子,该打!”华恬笑着揶揄他一句。旻晟的腰弯得更低了,极轻地笑了声。

      西平收拾完一箱行李,走到廊檐下,招呼内侍把箱子抬到偏殿去。华恬看看西平,又看看旻晟,感觉后者对自己心理的把握比前者强。不用自己声明,旻晟自己就快速地摸清了‘新’主子的性格和喜好。而西平,却需要主子一再声明和保证,才敢说些真话出来。华恬又看了看西合,她麻利地收拾着东西,表情专注,眼睛不看周围的人。

      她又去打量其他的宫女和内侍。动作都被训练过,但眼神和表情却无法保持一致,每个人都不一样。那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学会木头人的神态和举止吗?

      “旻都知,你学学我以前的举止和表情。”

      旻晟没有迟疑,没有疑惑,认认真真地表演了一遍起坐行走。华恬暗暗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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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懋王卞卿元坐着书桌后胡乱翻着书,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路菲’在擎天阁的言行举止。这次比上次看得准了,她确实和以往判若两人。机敏聪明的内在掩藏在她故作呆板的外表下。只可惜,那么灵动的眼神,又怎么掩藏得住?而且,贤妃冯淑兰极小的一个挑衅就激出了她的火气——也太沉不住气了。

      汤英走进书房,弯腰一礼,“王爷,该扎针了。”

      “嗯。”懋王站起身,自己走到内殿的床上,躺下,“对路菲查得如何了?”

      汤英帮着他解开衣襟,掏出银针包,熟练地找到穴位,一根一根扎下去,“查不到什么。旻晟防得铁桶一样。以前没注意,没想到那小子竟是个人物。”

      “哼!以往都看走眼了。馨光殿上下全是妖精变的,一会一个样。”

      汤英笑了。

      “哎——,你说她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可能是贤妃对她的排挤变本加厉了吧?泥捏的人也受不了了。”

      懋王瞪着帐子想了想,摇摇头,“不对。冯淑兰对她的态度一直没变。你是没见到路菲在擎天阁舌绽莲花的样,跟以前比完全是两个人……难道跟战事有关?”

      “有可能。上次芳容娘娘晋升,不就是因为路焕父子立了大功吗?西北无战事,若想再立功,只有去南方。”汤英一边说着话,一边扎完了针。他把小莲花漏刻放在桌上,盯着它计时。

      懋王胸腹部密密地排着几行银针。呼吸间,银针跟着起伏,亮晶晶、颤巍巍的。他想着‘路菲’的行为,推测着路家的意图,捏起食指和拇指,挨个去弹银针帽。银针摇晃间,他呵呵低笑起来。玩了一会,觉得无聊,眯眼就睡着了。一刻钟后,汤英挨个捻转银针,然后又去盯漏刻。又过一刻钟,他收了针,给懋王盖上被子,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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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浩浩荡荡的队伍启程南下,回京。隔着马车的纱帘,华恬好奇地打量着经过的路景。别宫很广,坐马车都走了约半小时。出了巍峨的宫门,是一条石板铺的街道,还算宽敞。但是街道两边的民居、铺面,都比较残破。稀稀落落跪在路边的人,大多穿着破旧,而且灰扑扑的。城门倒是高大厚实。华恬稍微松了口气,想着城门坚固,或许能阻挡一下乱民的入侵。

      出了城,石板路变成泥路,马车颠簸幅度增大。无边的农田里种着各种庄稼,田间地垅间杂树横生,几个农夫远远看见车队前面的龙旗,扔下手里的农具,跪倒在农田里,叩起头来。华恬一把扯下车帘,歪靠在厚厚的垫子上,闭眼养起神来。

      接近正午,阳光越来越烈,车厢里摆放的冰盆抵挡不了流动的燥热空气,华恬热得脑子发昏。路过两边种满高粱的田地时,像是进了蒸笼。马车也越来越颠簸,华恬感觉骨头都颠碎了。她满脸大汗,眼前渐渐模糊。西平和西合,拼命地给她扇着风。后来,两人发现不对劲,急忙叫来旻晟,让他去找太医。

      太医急匆匆赶过来,先给她扎针,待她清醒后,问早上服了解暑药没有?华恬睁眼说瞎话:“服了。”西平和西合的眼神闪烁几下,没敢揭穿她。旻晟叹口气,请求太医再配些解暑药。

      然后,华恬一边被西平、西合用凉水擦着手脸,一边听车外的旻晟小声地埋怨,“关乎身体康健的大事,娘娘不可任性。早上的解暑药,人人都得喝,您偏偏手快给倒了。现在怎么样?您自个难受了吧?”

      中午饭终于少了几样菜。御膳房的内侍挨个给主子赔不是:行路途中,多有不便,望各位主子体谅。旻晟说,这其实是得了皇上准许的,御膳房可没有胆子擅自减少供应。华恬心说,早该减下来了,还应该减得更少。

      下午更加燥热。华恬躺在车厢里昏昏欲睡,一会梦到自己和男朋友去坐云霄飞车出事了,一会又梦到被一只老虎追赶。奇异的是,她竟然意识得到这些都是梦。

      华恬被西平叫醒的时候,好一会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马车停了,周围很暗。

      “这是哪儿啊?天黑成这样啦?”

      旻晟打开车帘,说道:“娘娘,刚上了船。马车停在底层,您得上二楼。”说完,向西平打了个眼色。

      西平从车厢里的小抽屉中间翻出一套梳妆用品,把华恬的发髻打散,给她梳起头来。西合则出去打了水进来。

      华恬才明白旻晟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敢情嫌弃自己睡乱了装扮!

      打扮清爽出了马车,看到底层很宽大。除了几辆马车,还有不少其他箱箱笼笼。有一辆马车比其他的都个大,又长又宽,做工和装饰透着豪奢,但颜色只是普通的青色。华恬绕到它面前,撩起车帘,想往里看时,旻晟一伸手拦住:“娘娘,犯忌。”

      华恬撇撇嘴。

      西方的晚霞正艳,太阳还露着半个红脸。江面宽阔,微风吹来,清凉惬意。她长长呼出一口闷气,感觉舒服不少。

      这艘船很大,底层放行李,二三层住人。还有一个底舱,是桨手们呆的地方。虽然前后左右都是载满士兵的护卫船,这艘船的甲板上仍然站满了侍卫。他们一见华恬出来,齐刷刷跪下行礼。

      直到进了二楼的住处,也没见到敢抬头看芳容娘娘的人。“白打扮一场。”华恬咕哝一声,撇着嘴瞪了一眼旻晟。他的头低了低。西合笑出了声。西平瞪了西合一眼。

      舱室不大,用多宝格隔成内外间,装饰仍然不减奢华。华恬走到后窗户处,看了一会江面,听到上面的舱室有人说话,“汤英,护卫将领怎么换成陈轩了?白天发生过什么事吗?”

      华恬赶紧把头伸出窗户,生怕听岔了。

      “王爷,您睡着的那会,有军中斥候前来面圣。”

      “战事有变?!”声音的主人沉吟起来,半天后才说道:“守卫多了这么多,看来不是好事。不过,圣上调来陈轩护卫……唉!也是,离这儿最近的只有陈轩嘛。”

      “禁卫副都统林强毕竟年轻了些。”

      “罢了,但愿人数上能震慑住敌人。”

      “王爷,该传膳了。”

      “嗯。”

      随后,华恬再也没听到上边说话了。

      旻晟走到她身后,小声问:“娘娘,传膳吗?”

      “传吧。”华恬把头缩回来,回到外间,压低声音问旻晟:“上边舱室住着懋王?”

      “三楼上只住了皇上和懋王。”

      “哦~,懋王现在领着什么职位?”

      “他哪里有精力主事?”旻晟纳闷地看了华恬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置懋王的身体情况于不见。

      华恬反而给他惊讶的一瞥,“懋王不领职?唉!”她长叹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适当的时候,还是可以一边防着一边用用的。好比有些毒药,用了伤身,不用丢命啊。”

      旻晟抬眼看看上边,犹豫地问道:“娘娘,您是不是知道了懋王什么事?”

      “我能知道他什么事?我连自己的事都搞不清楚呢。”

      旻晟闭了嘴。

      三楼的懋王踱回前室,面色沉下来,“皇上到底收到了什么消息?南方战事不应该这么快有变化啊?也不知道刚才的话,皇兄听到没有,听到了能不能听进去?陈轩的兵调过来就行了,他本人不必过来。林强带兵都比他强。”

      汤英思索一下,说,“要不,王爷去隔壁请求面圣吧?”

      懋王摇摇头,“事情不明。我若心急,反倒惹皇兄猜忌反感……会不会只是预防?可若是预防,五千禁卫足够了。现在看来,所谓的丽才人小产,不过是个借口,肯定有大事发生,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回京!”说着,他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道:“若是有变,当追回路潜为上!陈轩只会阿谀奉承,担不起大任来。搞不好……唉!”

      汤英安慰道:“圣上的心思,难以揣测,或许真的是预防呢。”

      懋王探头看看外边密林似的护卫和守门的两个内侍,问汤英:“本王那些小内侍呢?外边的两个面生啊。”

      “王爷,他们都在护卫船上,怕是不方便打听什么。守门的两个内侍是圣上安排来听您吩咐的。”

      懋王冷嗤一声,示意汤英去关舱门。待汤英回来,他指指水面,说:“看来,本王的命要丧在这条江上了。”

      “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懋王白了汤英一眼,“少说些哄小孩子的话。”他坐到自己的特制躺椅里,拍拍扶手,沉痛道:“我会国安逸太久,能打仗的人竟然找不出几个来!连陈轩这样的小人都登了将军位!唉~!既然有危情,怎能上船?当走陆路!火攻奈何?!”

      汤英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望望皇上住的方向,说:“水路快,且安稳。陆路太慢啊。”

      懋王摇摇头,“快马加鞭,哪里会慢?”

      汤英想到皇上扔下几位嫔妃,自己骑马跑路的样子,面皮哆嗦了几下。

      “今晚的汤药就不要加料了。针也不必扎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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