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那家伙”【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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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度假用的观景套房回家有好一段距离，卫闫趁机小睡了一会，等他醒的时候车子刚刚好停在了自家小别墅的门口。
三层。
尖尖的房顶和多出来的无用的阁楼是父亲诡异的癖好。房子配有花园和游泳池，这是母亲的强迫症。
一楼被分配了客厅、厨房和两间佣人房，240平方米。二楼扣去了阳台大约有200平方米，是一家三口住的地方，从楼梯口上去往左是卫闫的房间，对门是书房，往里还有供他姐弟住的两间相互对门的房间.往右是他父母的房间——目前二人住对门，办公室也在这一侧。三楼110平方米，全是他外公的领地——除了父亲和外公谁都不许进入，连母亲都不行。
说实在的，卫闫觉得这个地方对于他们家的资产来说太小了。
‘我觉得不错，很有安全感不是么？’
可他的父亲不以为意。
父母总会跟孩子说，说这些东西以后是你的，等爸妈老了、不行了，最后都是你的。
卫闫咬牙看着那套他超级不满意的房子。
是的，以后是他的，可现在不是。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改造，不能把那该死的花园丢出房子的外部规划，更不能把地下车库移到上面来。
该死。
“大少爷？”
管家给卫闫看了车门，发现自己的少爷正对着房子咬牙切齿。管家明智的没有进行任何规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少爷对这栋住所的不满已经人尽皆知，老爷都么有什么意见，自己又何必去找骂。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人性格差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每个人都房子需求都不一样，偏偏老爷还不让孩子们搬出去住。
管家无奈的摇头。
“你也觉得现在这房子很差？”卫闫问。
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小动作被发现了，管家也没有害怕，他在这里工作很久，也深得老爷的喜爱，就算卫闫对他不满意也不敢私自做些什么。
于是管家不卑不亢的低头回了一句：“是的，大少爷。只是老爷必然有他的用心良苦。”
“哼。”
卫闫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削一顾的声音，下了车直径走向他父亲的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敞开。
卫闫礼节性质的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找我什么事？父亲。”
留着长发的男子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漆黑的发丝如同上好的丝绸，纤细如钢琴家的手指正拿着一份在卫闫眼中堪称古董的报纸，另一手漫不经心的在一旁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甚至连看都不看。
两人的长相至少有八分的像似。明明是几乎一样的面孔，在卫闫身上是阳刚和着狠毒，在那男子身上却有一种柔似溪水的错觉。
卫莫卿。
——卫闫的父亲。
不等那人叫他，卫闫已经绕过办公桌来到男子的身后。
“你母亲找你，现在公司可不是我在管事。”卫莫卿连头都懒得抬，正专心致志于报纸上刊登的一则无名尸体的报道，“记得告诉她，快一点准备好挂在树上的鸟窝，明明已经到季节了。”
无奈的点点头，卫闫认命的转身去了身后那间房间。在门口站定，将自己全身上下的着装全部打理一遍，在确认无误之后卫闫才抬手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门。
“母亲？”
“进。”
“听说您找我？”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低头专心于手中的盆栽：“一定是你父亲，家里现在是他在管事。你过去的时候顺便告诉他，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这周已经三辆了。”
卫闫嘴角一抽，在内心的角落偷偷翻了个白眼。
“母亲，如果你们想要沟通可以自己说，不用非要我来转达。”
“你在违逆我？”
女人危险的扬了一下眉毛。
“相信我，母亲。就算到了下个世纪我也不敢做那种事情。”卫闫发自内心的哆嗦了一下，走上前去环住了自己母亲的肩膀，“真的没有正事找我？我的母亲可是伟大的‘阎夫人’，不可能闲着没事就开始愚弄自己的儿子吧？”
“哼，你什么品行我最清楚了，你会任我愚弄么？”叫做“阎夫人”的女人瞟了自家儿子一眼，眼底带着赞赏。
卫闫勾起嘴角，后退了一步。
“我觉得是时间到了？”
“是啊，明天跟你父亲去公司看一看吧，等你外公死了那些就都是你的了。”顿了一下，她抬眼看了一会天花板，摇了摇头，“快了。”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这个女人，卫闫会有一瞬以为她在试图不让自己发现她的眼泪。可惜，这个女人是不会有眼泪的。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谁出了事情，她都心境和表情都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无情可是阎夫人的代名词。
“母亲可真绝情。”话是这么说了，卫闫的嘴角却始终带着满意的微笑。
阎夫人淡淡的提醒了一句：“别被你父亲插一脚。”
“放心吧，母亲。”
凌晨时分。
路虎卫士，父亲的新座驾。母亲终于无法忍受父亲的撞车几率之高，买了一辆适合撞别人车的车。
戴着耳机的卫闫半躺在那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坚硬的副驾驶席上，有幸成为了第一个坐上这辆车副驾驶的人。车在空旷的路面上飞奔，大开的车窗让风不断的灌入，而此时的卫闫正享受着这种狂野，眯着眼，指尖玩着自家父亲被风吹散的一缕发丝。
摇滚音乐巨大的声充斥耳膜，几乎将卫莫卿的耳朵震聋。这个音量足以伤害一个正常人的耳朵，卫莫卿看上去却不是特别关心。
“我真怀疑你的耳朵构造是不是和人类的不太一样。”卫莫卿笑了一声，空出一只手夺回了自己的头发顺便将自己儿子同音乐一起飘走的注意力给唤了回来，同时用正常的音量说了那么一句。
这声音被从耳机中涌出来的音乐完全覆盖。卫闫侧过脑袋看着他的父亲的唇，勾起嘴角。
“因为我的耳膜是为我而生，所以它们必须有满足我需求的功能。”
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卫莫卿同样看着自己儿子的嘴唇开合，将话语收入眼中。
“你学得不错，我今天就不同你计较说话措辞的问题了。”
那些张狂的、怪异的用词卫莫卿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每每听到都只能无奈的摇头。
卫闫将几乎被完全放倒的椅背收了回来同时关上了音乐。
那瞬间，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
卫莫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如蒙大赦。他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即使有血缘鉴定我也难以相信你是我的儿子。”
“谁让你不管我。”卫闫满不在乎，手肘支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你的措辞到是真的很棒，身为父亲跟自己儿子说这个？”
“我知道你很关心这个。”
前方一辆车都没有，卫莫卿说完侧头看向了卫闫，而他的儿子也刚好看了过来，远远看上去两人仿佛是父子之间心有灵犀一般。
被自家父亲电到的卫闫默默地揉了揉手臂:“真恶心。”
卫莫卿大笑起来。
“你还有得练呢。对我都这样，以后你怎么对付女人？”
“你比女人难搞好么？”
卫闫几乎是咬牙切齿。
一辆鲜红的跑车从他们身边超过，附带一声响亮的口哨。
法拉利485 Italia。
没有车牌，身后追着两辆警用的摩托车，而那辆车丝毫不在意，也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就这么潇洒的带着两只华丽的小尾巴呼啸而过。
“不会是我弟吧..？”
“安卿是生意人。”卫莫卿很淡定。
生意人啊……
“是的，父亲。”卫闫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生意人总是爱抢东西。”
“别这样，”卫莫卿笑了，“Spider不好么？它们是我送你们生日礼物，在各个方面都没有徇私，它们的性能的价值完全相同。”
卫闫沉默。
办公室内。
“那么，这就是我的位置？”对着唯一的办公桌后面的那把看着就知道靠上去很舒服的皮椅子，卫闫不确定的问。
卫莫卿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懒洋洋的在皮椅上舒展四肢，用一种看着远方来客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我很抱歉，唯卿。现在它还是我的。”
卫闫一点都不意外。即使在母亲口里“毫无上进心”的父亲，也没有理由在自己踏进这个房间的第一天就乖乖的让位。
尤其是对方叫了“唯卿”。
阎唯卿，他的另一个名字。
很好，也就是说在他父亲的眼中，现在他是他母亲的人。所以他现在不叫做“卫闫”，而是叫阎唯卿。
——卫闫突然有一种被父母踢皮球谁都不想要的感觉。
在极度不满的情绪下，卫闫保持着面部线条僵硬的笑意：“在这里我用哪个名字？”
“卫闫。你是我的儿子。”
才被叫了另一个名字的卫闫显然有点逆反情绪，他淡淡的反驳：“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上个世纪‘子随父姓’就不是绝对了吧？”
卫莫卿摇了摇头，笑得很淡。
“你是我儿子。”
卫闫自认跟卫莫卿并不是特别的熟悉——这跟他的家庭环境有关——可他认得这个笑容。
“Come on，Father。我不会把你踢下去的。”所以请不要露出那种，该死的，对着敌人的笑容。
卫莫卿换了一种笑容，他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面前杀气微露的人。
“Relax，My son。你现在的笑容和我一样。”
上班，下班，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卫闫就这么乖乖的上了三个月的班。
三个月后。夏季的高温突兀的席卷而来。
坐在空调房内，卫闫一如三个月前的某个晚上那样，站在落地窗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城市的喧嚣。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三个月前在这里，他被拒绝在办公桌的另一头，1.4米宽的距离远让人连去跨越的念头都难以燃起。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都在给他父亲跑腿，从拿报纸到送咖啡——是的，他甚至连一个职位都没有！——卫闫觉得他没有被气疯掉真是一个奇迹。
就在昨天，那个白痴父亲拿出一份合同，上面著名卫莫卿将让位与卫闫，同时卫闫每年支付给卫莫卿公司年末纯利润的1%。
“你疯了？”卫闫差点当场撕掉那个协议，“你以为签了这个东西之后整个公司都是我的？”其他股东都死了么？
“你会知道的。”
卫莫卿还是那个笑容，充满了敌对的杀意。
“Damn！”
那是他这辈子骂的第几次粗话？卫闫想了一会，肯定不会超过一只手掌能放下的数量，毕竟他的父母都很讨厌会说脏话的人。
只有在这样的事情上是个例外。这种时候卫莫卿最喜欢看站在自己对面的人，露出那种被自己弄得哑口无言就要开口叫骂的样子。
该死的老变态。
虽然忍住了点烟——卫莫卿讨厌香烟，可卫闫紧皱的眉头还是将他内心的烦躁出卖给了面前的人。
卫闫花了几秒钟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亲爱的父亲”可惜口气还是显而易见的咬牙切齿，“作为一家人的我们，彼此之间就不能和谐一点么？”
默默地注视了一会自己喜怒形于色的儿子，卫莫卿坚定的说道：“如果我生命中经历的所有谈判，哪怕只有一次能够和谐解决的话，今天我绝不为难你。”
“你开玩笑吧。”
明知道那人没错，卫闫还是觉得自己被恶意戏弄了。
“唯卿，”卫莫卿突然说了一句题外话：“你的笑容跟我的一样。”
卫闫猛地全身发冷。他忍住了哆嗦的冲动，扭头看着自己的老爹。同样的话，这次却似乎带着不同的韵味。
“父亲，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你也给人跑过腿么？”
“好奇？.”卫莫卿哼了一声，笑的很诡异：“相信我，给自己父亲跑腿是相比于给任何人跑腿都幸福的事情了。”
“你给谁？”卫闫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奇怪。感觉就像……就像知道伟大的凯撒大帝仅仅死于几把普通的匕首一样。“你居然干过这种事情？”
卫莫卿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你怎么想的？总有一天，当你成为了一名父亲，也会有人对你露出这个表情的。”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因为你跟我还是挺像的，也跟你妈妈挺像的。”
谈话间，卫闫已经从难以言喻的纠结的心情中解脱出来，恢复了常态。他毫不在意的耸了下肩膀：“I don’t care。”
卫莫卿回以同样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那家伙”【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