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诺之旅》草枕

3、尝人苦痛之国 2

　　次日，天亮的同时基诺也起床了。
　　除了行李，昨天拜托清洗的衣物也送进了房间，全都焕然一新。
　　基诺开始准备那两支帕塞达枪。腰后塞的那支自动枪被称为“林中人”，使用22LR子弹，枪形细长。子弹的破坏力虽然稍弱了些，却因长长枪管的重量而增加了精准度。基诺从“林中人”的弹匣中取出子弹，装进了其他弹匣。
　　腿上挂着的那支帕塞达通称“加农”，单手制动式□□。所谓单手制动，指的就是每打一发子弹就必须要上一次手铁，而只扣扳机就可以射击的则被称为双动式。“加农”的子弹没有弹壳，火药和弹丸直接填进旋转弹膛。为了再次装填，就有必要用手把火药、弹丸、□□一一塞进去。□□就是放了少量火药的管子，装入旋转弹膛后再敲击手铁来引燃火药。
　　基诺空出“加农”的旋转弹膛，进行了多次拔枪射击练习，之后又去冲了个澡，最后去大厅附近的饭店吃饭。即使就餐的只有基诺一个人，桌上也排开了长列的豪华盛宴。
　　机器备好了平底煎锅上前来问要做怎样的煎蛋卷。
　　基诺则立刻仔细确认了一次食宿费用。
　　这一顿就足足可以顶上三餐，基诺胀鼓鼓地回了房间休息。
　　日上三竿时，基诺敲醒了爱尔梅斯，把行李全装上，又去办了退房手续。然后看着地图，往住宅区而去。

　　住宅区简直像树林一样，四处都是繁茂树木，细细河流纵横交错，鸟啭不绝于耳，略微潮湿的空气舒适宜人。
　　基诺沿着没有铺上石板的小路而行，然后看见了分布四处的小屋。全都是一式一样的宽敞平房，如同被隐藏在林木之中，相邻小屋之间的距离相当大。
　　基诺和爱尔梅斯想着或许会遇上什么人吧，但是在林中小道行驶了一段路，谁也没遇上。
　　基诺在看得见小屋的地方停下了爱尔梅斯。如果是遭废弃的房屋，无论如何都会略有些冷清气息，这里的房子却没有——就如同其他国家的住屋一样，洋溢着有人居住的温暖的感觉。
　　基诺稍微观察了一会儿，仍然没看见人的影踪。停留在那里太久似乎有点失礼，所以她重新发动爱尔梅斯离开了。
　　到最后还是一个人都没看到，他们来到了城镇中心的“中央政府机构”。
　　树林被高楼大厦取代，路面铺得平整宽广。自然，仍旧是一个人也没有。其间他们追上行驶着的车辆，一看才发现又是无人的清洁车。
　　基诺和爱尔梅斯进了高楼，乘着电梯到达最高层，那里是全视角的展望台。于是他们就在干净整洁而空无一人的展望台上眺望四周，依稀能看见远处的城墙，也能看见如地图所绘的那样广阔的绿景。
　　在附近的大楼里看不到人的身影，只有各式各样的机器人在勤快利索地打扫着。
　　基诺拿出了狙击用的观测器，调整好倍率，瞄准了树林中的住宅。
　　“这事儿做得真叫人没法说了。”爱尔梅斯咕哝着。
　　过了会儿，“看见了，有人哦。”基诺从观测器上移开眼睛，说道。
　　“真的？真的吗？”爱尔梅斯大喊起来。
　　“嗯，房子前有一个人，是普通男人，好像在做什么运动……隔了段距离的另一家也有个人，是中年女人，在院子里……做什么哪……啊，进房子了。其他的房子里有些也是点了灯的。”
　　基诺就此停止了窥视，把观测器放回了行李中。
　　“我刚才说了吧，有人在。”
　　“嗯，先前也确实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但是，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见呢？”爱尔梅斯提问时，基诺坐到了展望台的长凳上。
　　“这我也不知道了。一开始可能是因为我们这样的旅人很少见，所以觉得有些害怕。但是……”
　　“但是？”
　　“关系亲近的居民之间总会有些来往的吧？但这个国家里，即使是邻居间也完全没有来往的迹象，出门的人也没有，就好像各自都闭门锁户一样。
　　基诺又一次看向窗外，街道房屋都整齐而干净，住宅区又充满绿意。这个城市是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完善舒适的一个。
　　“到底为什么呢？”基诺自言自语。
　　后来基诺和爱尔梅斯去了工厂研究所区，参观了全自动制御式的工厂。既恳切又细心的导游当然还是机器人。
　　基诺问了那机器人为什么这国家一个人都见不着，不过并没有得到回答。
　　傍晚，四周都暗了下来，基诺和爱尔梅斯回到了昨晚住的饭店。其实去其他饭店住也不错，但因为基诺喜欢那家的丰盛早餐，于是横穿了城镇又回到了东门。
　　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次日早晨，基诺又饱餐一顿。
　　为了给爱尔梅斯补充燃料、购买随身携带的食物，他们往西面的城镇出发，还打算从西门离开这个国家。
　　在清晨的树林中，爱尔梅斯的引擎声持续回响。基诺并不想在住宅区内发出这样的噪音，但实在是别无他法。到后来也只能关了引擎慢慢走。
　　到达林中缓坡的顶端时，基诺熄了引擎，就这样滑下了坡道。
　　基诺每次看到住房都会抱着一丝希望张望一下，但仍然是没有看到任何人。下坡后爱尔梅斯靠惯性又前进了一段路，停了下来。
　　基诺正要发动起爱尔梅斯的引擎，听到了咔嚓咔嚓人干活儿的声音，于是她环顾四周，看见离道路不远处，草地如同私宅庭院里的那样经过了精心修剪。那儿有个男人蹲着，正捣鼓着一台小机器。
　　他专心致志地维修着，便没注意到基诺和爱尔梅斯。
　　爱尔梅斯压着嗓门说：“哦哦，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见人。”
　　说得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兽。
　　基诺推着爱尔梅斯悄悄靠近那人，然后，对他说：“早安！”
　　“呜哇！”
　　那人吓得跳起来，回头看向基诺和爱尔梅斯。他大约三十岁，带着黑框眼镜，活见鬼似的吃惊不已。然后他说：“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他的舌头都转不过弯儿来。
　　“没事吧？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基诺说道。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人！什什什什、什么、什么时……”
　　他根本说不清话了。
　　爱尔梅斯问道：“基诺，语言不通吧？他这是在做自我介绍吧，‘什什什么’先生吗？”
　　“不是吧，怎么可能？”
　　“你你你你们是……”
　　这人说什么都是这样，于是爱尔梅斯说道，“哎，真的会说话嘛。”
　　“你、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男人指着基诺和爱尔梅斯突然大叫起来。
　　“哎？”
　　爱尔梅斯随口就应了一声，基诺则是低头思索。
　　这时候男子很快地从惊恐状态恢复过来，神情变得平和，转而又从平静变得极其高兴起来。似乎为了确认似的，大声问道：“你们，真的不了解我在想些什么吗？”
　　“我不了解。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基诺冷静地回答。
　　听到这回答的男子欣喜若狂、极其兴奋地一个劲直说：“是这样呀！我也听不到你们的心声！啊，怎么办好呢！怎么办好呢！你们是旅人吧？没错没错！一、一起、一起喝茶怎么样？稍微过一会儿再出发行吗？拜托了！”
　　“虽说又要延误了……好吧，我也正想请教为什么这个国家的人都不出门呢。”
　　男人听了猛地点头，边走边大声叫道：“啊啊当然啦！全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