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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赫舍里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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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博果尔跟福临委婉透露看中哪家姑娘后,索尼府上隔了不久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中间出了郑亲王的事儿给小小耽搁了一下,隔了三个月才正式下了指婚圣旨。
婚期即定,索尼府上上上下下都算是松了一口气,去年大选时他家姑娘被留了牌子,为皇上选妃时却没有选上,弄得阖府上下都惶惶不安——既不是给皇上定的妃子,那就只能指给宗亲。
索尼也是朝中显赫,能跟他家唯一女儿相匹配的,也不能是等闲宗亲。襄贝勒算头一个,而另一位挨得着边的就是连死了两位福晋的安郡王岳乐了。
要谁说,当博果尔的嫡福晋总比给岳乐当继福晋强,姑且不论男女双方的年龄差距,就岳乐这不停死儿子死女儿死福晋的名头,谁家乐意把好好的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万一真是岳乐命硬克妻,自家花朵儿般的姑娘就这么被白白糟蹋了。
虽则早先皇宫中就有风声透露出来,但事情没真正确定下来,索尼一家子都提心吊胆着,好不容易圣旨发了,索尼率领长子和三子下跪接旨,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落下来。
索尼府上欢欢喜喜备嫁,此时已经需要避嫌,得暂时跟贝勒府稍稍疏离些了,免得叫人说他们结了皇亲就轻狂得不行。索尼福晋却仍然有些小疑虑,拐着弯托门下一位官太太提着礼物上门给太妃请安。
本想着能被门房请进去喝杯茶已经顶了天了,没成想传言中一向跋扈不好相与的太妃让丫鬟把人领进去还交谈了几句,虽则说得不多,但人家这样抬举他家,索尼福晋喜不自胜,暗暗叮嘱女儿去了府上可千万不能行左踏错半步,免得白白浪费了现在的大好开端。
赫舍里氏怀着几分忐忑和不安,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肩披霞帔,在锣鼓唢呐声中被花轿抬进了贝勒府。
博果尔喝得略多,挑开盖头后顿了几秒钟时间才看清楚了自己嫡福晋的模样。赫舍里氏年纪略小,圆圆脸,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看着他笑得有几分拘谨小心,从眉眼看长开了倒必是个美人。
博果尔也冲着她笑了一下,两人喝过交杯酒,顺利完成任务的喜娘不着痕迹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检查了一下两边烧着的龙凤红蜡,躬身告退。
鉴于上次襄贝勒纳侧福晋时闹出来的幺蛾子,上次伺候的喜娘被嫌弃不吉利,自然换了一个人。这位来时也是提着心,生怕悲剧再重演了。
如今顺顺当当地结束了,看双方还都有些拘谨生疏,不过这不妨事儿,新婚夫妻都这样,处上一段时间摸清楚彼此的性情就好了。喜娘见得多了,并不当回事儿,她还觉得嫡福晋看着有些胆怯模样,没想到胆子还挺大,一掀盖头就冲着贝勒爷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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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博果尔来说,赫舍里氏倒是不难相处,对方一开始还有些怕他,行动做事都得端着架子一副“我一定要做好贝勒爷福晋”的架势,后来倒是慢慢放松下来,想是已经渐渐适应了如今的生活。
博果尔自认自己也不算是个难相处的人,就是有点担心自己额娘跟赫舍里氏能否处得来,专门让人盯这事儿盯了几天。
都说婆媳天敌,娜木钟在儿子娶了嫡福晋还挺宠着这位嫡福晋后,确实有点别别扭扭的,总有种微妙的嫉妒心理,有时言语中隐约就带了出来。
婆婆说刁难也算不上,就是态度不算热络。这情况已经比赫舍里氏预想中的最糟糕情况好了百倍了,她权当没有觉察到娜木钟的小小敌意,几次都巧妙地避开化解了。
娜木钟每次出招对方都不接,几次下来她既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觉得自己好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摁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斗法有什么意思?
她想找人较量,慈宁宫里就坐着现成的一个,眼前这位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不论真心实意,反正待她是孝顺备至,每一点不顺心之处。
真要是自己一次次无事找事,惹得家宅不宁的又是何苦?儿子在外面努力着,她得跟赫舍里氏把劲儿往一处使,决不能拆儿子的台。
她不是孝庄,博果尔更不是福临,她们母子没有互坑的兴趣,娜木钟想明白这一点,也就渐渐放下了。
博果尔到此才算松了一口气,他不可能为了赫舍里氏出头损自己额娘的面子,最多只能暗中维护一二。既然赫舍里氏自己轻描淡写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娜木钟也迅速想通了,也给他省了不少事儿。
他也没多少精力在后院折腾,在婚后半月就再次常住书房,跟几位幕僚通宵达旦忙碌。
屯田一事接近尾声,拟出来的二十三项举措被福临批后发回他手中,博果尔只需根据福临的意愿把举措小小改动一番,就可以重新上奏给福临,在全国正式推广。
这是他做出来的第一个数得着的大功绩,近日频频有大臣对这个借此一举崭露头角的权臣胚子展露善意,博果尔忙得脚不沾地,连带着收下了一大批奴才。
谁都不觉得他这辈子能担当八旗旗主了,所以来投奔门下的人员成分比较复杂。上三旗姑且不论,在下五旗中,博果尔更倾向于选择正蓝旗的奴才。
正蓝旗和济度掌管的镶蓝旗都位于皇城南部,对他日后行事有利。博果尔把毛笔丢下,示意贴身太监上前来整理满桌的杂物纸张,看着这太监当场把东西都烧掉后才起身往后院来。
他一连六天晚上都是歇在书房了,如今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也可以回后院松快松快了。
他没有犹豫就去了赫舍里氏的院子,博果尔当然不会不知道给福晋太大的荣宠的权力并不是聪明人干的事儿,但在没有任何女人怀上他的子嗣前,多宠宠嫡福晋为嫡长子努力一把也无可厚非。
赫舍里氏正在拿着账本盘算着,她是新媳妇,对夫家万事都还不熟,更何况贝勒府人多事杂,千头万绪的事情都等着她去捋清楚,无时无刻都督促着她更加努力。
她带了四个陪嫁大丫头,还有一个从小把她养起来的松嬷嬷,老嬷嬷此时正在劝她:“福晋头晌午给太妃娘娘请了安就一直在看账本子,午膳都没正经用,小心熬坏了身子,还是歇歇吧。”
从襁褓里奶出来的情分,两人感情非同一般,赫舍里氏听得多了,倒也不觉得她聒噪厌烦,待又看完一旬,确实感觉到腰酸眼涩,忙让丫头把账本暂且收拾起来。
松嬷嬷一听这明显就是休息休息再看的意思,连忙道:“时辰也不早了,福晋若是想用膳了,奴婢这就着人去膳房取食篮。”
此时还是冬末春初时节,白日还是略短,用过晚膳后天色就暗沉下来了,点灯熬油得容易害眼,福晋自然就不会再跟个账本子死磕了。松嬷嬷这话也不算逾矩,这也眼看着到了往常用膳的时辰了。
赫舍里氏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窗外,垂眸轻声道:“再等等吧,前院还没消息呢,没准今儿爷就回后面歇了。”
她未出嫁前设想了种种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最担忧的就是妻妾争宠——襄贝勒府上一摊烂事本来就不是秘密,更何况额娘有意打听,赫舍里氏出嫁前也是听了一耳朵,什么府上名声有瑕的侧福晋是贝勒爷亲自向皇上讨来的,什么太后赏了两个小格格来府上给贝勒爷解闷。
这个家庭成分是有点复杂,赫舍里氏没嫁进来前很是担忧地没怎么睡好觉,满心琢磨着万一贝勒爷对侧福晋旧情未了怎么办,万一比起她贝勒爷更喜欢另外两个格格怎么办?
她被自己的脑补很是虐了一回,为此发愁地婴儿肥都跟着消瘦下来,甚至开天辟地头一遭竟然有了点下巴尖的意思,喜得额娘直念“阿弥陀佛”。
——结果嫁进来第三天,赫舍里氏就发现,她之前设想的那些根本就连点影都没有。贝勒爷很忙,除了大婚后连着三天歇在她房里给她做脸,其余绝大多数时间都跑外院去,根本见不着人影。
连一开始看她不怎么顺眼的太妃娘娘喝了她敬的媳妇茶,都把两个格格叫来给她请安,明明白白说了这两个人随她调遣。
这话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本以为这两个格格毕竟是太后所赐,看太妃和贝勒爷显然都没有当回事儿。赫舍里氏喜出望外,也没让人作践她们,好吃好喝地养着,凡有赏赐,念着她们的出身,都会在旧例上加厚三分。
她在后院使得手段,贝勒爷从没过问过,偶尔她有心提起,对方都是一副“无所谓,你做主,哎呀我们说点别的不行吗?”的神情。
赫舍里氏从那时起就明白,戏本子里写的成天给小姐推秋千连诗作对的书生都是没点正经事儿干的草包,真正有担当的男人都是很忙的,才没时间和精力在这些他们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白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