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41、第四十一章

　　轻轻的敲门声响了两下，纪昀嗖地坐了起来，紧接着门被人打开，不过，却未进来。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衣服我放在门外。别泡太久。”

　　门重新阖上，她从浴缸里走出来，偷偷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件男士浴袍放在触手可及处，一双女士拖鞋亦在门外。

　　纪昀将浴袍穿在身上，腰带绕了近一个圈，更是被她扎的死死，恐又出现丢人的事，其穿上拖鞋走出卫生间，双手更是提着衣服，只怕一个不小心，踩到浴袍，将自己绊倒。

　　卫池坐在沙发上，其见纪昀走出来，就好像穿着大人的幼童，整个人都被浴袍包裹住。

　　“有点大，”她的一只手拎着浴袍的下摆，另一手抓着腰带，局促道：“好奇怪。”

　　卫池已将湿衣换成一身休闲，他换了个坐姿，示意其坐下来，“你手不累？”

　　纪昀坐了下来，拿了个抱枕护在胸前道：“不累，这样能瘦手臂。”

　　卫池站了起来，又将她抱到卫生间，用电吹风将她湿发吹干，整个过程中，一语未发。

　　纪昀不想卫池竟是如此细腻的人，其低着头忍不住窃笑，又时不时地在镜里偷看着他，丝毫不察，她的举动早已落入别人眼中。

　　待头发被吹干，卫池跑上楼，过了一会走了下来，手里除了一本杂志外还有一个档案袋。

　　他将杂志拿在手上，又跑到阳台上，在沙发上找着什么，过了一会，一份老年报和一本美食杂志落在她手上。

　　“我要出去一趟，”卫池指了指她手上的报纸和杂志道：“应该不会太久，你先看这些。”

　　“嗯，”纪昀一时反应不过来。卫池生的俊俏，虽说其衣着正装居多，但怎看也是个品味高雅的人；可今天的那份报纸，难道他生活习性都是老干部风？竟然都开始研究起老年报了，难怪杨雨曾说卫池之前的女朋友都比他大，像他如今，没有找个老奶奶，唱着夕阳红，共谱黄昏恋，已很不错。

　　“这个是遥控器，”卫池又将电视打开，话突然变多，“家里没有宽带，你就看电视，如果真的很无聊，可以......可以打电话给我，”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看来一脸认真，却另她忍俊不禁。

　　“无聊我可以睡觉。”

　　“我的房间在楼上，左拐第三间。其他房间你也可以睡，只是一直没有住过人。”

　　“我睡这，”她指了指身下的沙发道。

　　卫池思考了片刻，准备上楼拿毛毯。

　　“我开玩笑的，”纪昀拦住他道：“我不睡，坐着等你回来，你先去忙吧。”

　　卫池点了点头，走时一直回头看纪昀，恐怕她无聊离开，又似是有话要说。

　　待卫池走了有一会儿，纪昀忽然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阳台。

　　上次她来卫池家，看到的那盒药，也不知他的抑郁症是否缓解。这段时间他一定因度假酒店的事而焦头烂额，假如丁震海要以欺诈罪告斐业，到时候他更难幸免。

　　纪昀一直担心这事，她也想不通卫池为何一定要这块地，如果换做是她，在寸土寸金的新区，哪里不都是一样发展。

　　阳台被找了便，并没有看到药的影子，她心想，是不是卫池的病不用吃药了？可抑郁症哪又如伤风感冒，说好便好的。

　　这处担心出神的她，恍惚间听到屋中有声音传来，纪昀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朱红色丝绒长裙的女人，撅着臀背对着她，在玄关处的鞋柜那找着什么。

　　纪昀悄悄地走过去，恰巧女人起身，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女人看来有些年纪，从面相上看近有六十，不过，一头短发被染成了鲜酒红色，将她皮肤映衬的很白。

　　女人见到纪昀，打量了一眼，随后低头又看了眼她脚上的鞋，赤脚走了进来。

　　“卫池呢？”女人直接问道，似乎跟卫池很熟。难道是他母亲？纪昀心想，可卫池也只比她大一岁，而这个女人看来倒是可以做他奶奶，难道是因为支持国家晚育政策？可这也晚了太多。

　　“他出去了，”她指了指门，拘谨地一手抓着手臂，不自在道。

　　“你是谁？”女人道，之后便不见了踪迹，不过也就一会功夫，不知她从哪里变出一套擦洗工具和一副塑胶手套来。

　　“我......我是卫经理助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女人道，开始在客厅里擦了起来，同时间将智能吸尘器打开，有条不紊。

　　“我衣服湿了，所以......”纪昀说的有些结巴，紧张让她不知所云，想要表现出的大方得体，却又是忸怩，“因为没有衣服穿，所以才会像您看到这样。”

　　女人看了眼纪昀道：“我只是负责卫池起居的阿姨，你不要这么紧张。”

　　纪昀尴尬笑了笑，果然，她的表现让别人一样就能看透，“我来帮您吧。”

　　“不用，”女人拒绝道：“卫池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他走时有没有说什么？要买什么吗？或者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没有，”她摇了摇头，将他走时跟她说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孩子，”女人叹气，开始擦拭酒柜，“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纪昀知道卫池喜欢喝酒，更有几次酒驾经历，而她上次来他屋中没有发现有个酒柜，今日跟来一探，酒柜上的酒虽不多，却是中外荟萃，难道是为随时可以喝上一口酒，就像那解渴的水？

　　“酒柜后面是个酒窖，要是卫池回来，你可以叫他带你进去，”女人见她一直看着酒柜发呆，提醒道。

　　纪昀回过神来，又认真地打量了这间屋子，“我是去年夏天认识卫经理的，我是他的助理。”

　　“这样哦，”女人点了点头，上了楼，直接来到卫池房间，“你叫什么名字？”

　　“纪昀。”

　　女人在卫池房间里看了一眼，之后又下了口，打开一间屋门，里面是书房。

　　女人走进去，将书房里的灯打开，纪昀惊吓住。

　　书房的面具目测有五十多个方，分为上下两层，书柜从落地窗起将墙面围裹，弧状的落地窗前都是盆栽，生机盎然。

　　二楼的落地窗侧，则是个茶案，若在晴天，阳光照射进来，和暖品茶人。

　　二楼与一楼相比，显得舒服随意了许多，除去茶案，还有沙发，恐是在疲累之后，供他休息之用。除此之外，楼上透明橱柜内的玻璃杯，与他办公室里的比较，更是让她咋舌，卫池的癖好，果然是与众不同，

　　纪昀将整个书房都看了一遍，也难怪卫池没有在家中安装宽带，这么多的书，够她看一辈子的了。

　　“你在楼上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纪昀跑下去，见她正在将书桌上的书整理，“我眼睛看不清楚，你看看这些书该放哪里。”

　　纪昀接过书，一本一本地放回书架。架上的书皆都如新，也没有灰尘，不知是看书多时，还是打扫勤快。

　　“书！书！书！书能当饭吃？能讨媳妇？等卫池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

　　女人一边说一边念叨着，将桌上的钢笔放回抽屉，“我话说两句你就跑到这来，哪天我真把这门给锁死，里面的书都给你卖了，看你嫌不嫌我烦.......”

　　纪昀忍俊不禁，一时感慨，卫池平日看来都是一副成熟稳重，处事不惊，今日听闻，他在家中也应与他人差不多。

　　女人脱下塑胶手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其将盒盖打开，仔细端详道：“这个是什么？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

　　纪昀回过神来，凑了过来，“这是手表盒。”

　　“他又乱花钱了？”女人丢下手表盒，从怀中掏出老花眼镜，“就两只手，不知买那么多手表做什么。”

　　女人继续念叨，纪昀拿起手表盒，是Harry Winston的一款女士手表，从盒内的□□看来，手表是在去年九月份买的。

　　因为纪昀是学的财务，所以对数字很敏感。盒内□□上的明细，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似乎她见过这款手表。

　　“走吧，”女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将窗帘拉上。

　　好像她见过邱恩娜戴过这款手表，是.......是在拍摄《虚意人》的时候，而且，那个时候手表曾经丢失，她恰好就在现场.......

　　纪昀激动不已，其将手表盒放在桌上，拿起手机搜索关于邱恩娜的那部电影，还有手表的信息。结果不负她所望，这款手表是邱恩娜戴的那款，根据拍摄时间推断，这块手表购买时候是在电影拍摄期间。

　　可卫池为什么要买手表？送邱恩娜？根据网络上提供的图片，邱恩娜戴的这款手表，比卫池购买早了近半年时间。

　　那......难道因为是手表被偷？他买手表是为了帮她解围？不对！不对！卫池那时与她才相识多久，即使她暗恋他多年，可他并不知道，况且，价值近百万的手表，谁会有钱到帮个“陌生人”解危。

　　“走了，”女人已经站在门口，催促道：“你怎么和卫池一样，来到这就不走。”

　　纪昀慌慌张张地将手表盒放到抽屉里，提着浴袍离开了书房。

　　“你先在这坐会，”女人坐了会，双眼一直紧盯着她脚上的鞋，“这鞋穿的舒服吗？”

　　“舒服，”纪昀还未手表之事忽喜忽悲，说话心不在焉。

　　“卫池给我买的，”女人拿下老花眼镜，继续忙碌起来，“他来上海两年，都没见带个女孩回来，早知道，就多备几双拖鞋了。”

　　纪昀一惊一乍，蹦着跑到女人跟前，“那邱小姐也没有来过？”

　　“秋小姐？春夏冬？”女人将手套放在围裙的口袋里，走到冰箱前道：“要是有个女孩能照顾他就好了。老头一个人带孙子，孙子今年上小学，我想回去照顾。”

　　冰箱门打开，一股异味扑鼻而来，女人捂着鼻子，让她离远点。

　　纪昀站的远远，待味道散去些，凑了过来。冰箱的冷藏室内，几乎都是啤酒，而唯一一层勉强塞下的菜食，似乎摆放久了，散发出异味。

　　女人将变坏的菜食扔了，将啤酒一瓶一瓶地拿了出来，将空调开到最大，以使屋内与冰箱里的异味最快散去。

　　“这样下去胃要坏了，”女人清理冰箱，又突然拿出手机，想给谁打电话，不过，却又一番犹豫没有拨出号码。

　　“你先坐沙发上，”女人迅速地清理冰箱，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纪昀坐了回去，拿起杂志，详装认真，其实目光不离女人。

　　女人将冰箱清理好，又跑到玄关蹲了下来，起身时，其手上多了个哈密瓜。

　　“这个瓜是我老伴买的，本来是给卫池的，”女人将哈密瓜切成一片片，示意纪昀吃。

　　“谢谢，”纪昀客气道，没有动手。

　　女人再又掏出老花镜，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一只笔和一本本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像是审问犯人的警察。

　　“你今年多大？几月份生？家住在哪里......”

　　“我今年二十一，二月......”纪昀将女人的问题一一回答，虽说其觉得女人问的莫名其妙，但她回答的更是奇怪。

　　女人记的认真，一笔一划都似乎经过考虑，“年纪小了些，虽然卫池比你大一岁，但是你们月份靠的近。”

　　“你之前谈过几个男朋友？已经订婚了？”女人自然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却没有肯定探问。

　　“没有，”纪昀紧张地握着左手，遮住手上的戒指，“没有谈过男朋友。戒指......戒指是因为装饰。”

　　女人收起笔，让其伸出双掌，“女孩子家的没有订婚，戴什么戒指，摘下来。”

　　纪昀哦了一声，将戒指摘了下来，小心翼翼。

　　“我出去买菜，估计这几天卫池都没吃什么饭。胃不好，都说不能喝酒，如果他回来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我有事找他。”

　　女人走后，纪昀又是百无聊赖，其将电视打开，可能因为所处的环境让她难以放松，以至无论什么电视，都让她提不起兴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