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颜小言

16、第十六章 周宁醉酒

　　第十六章

　　星期一早晨，蒋心慧开车到远航集团参加会议。她从车上下来，拎出副驾驶上的两个纸袋子走进办公大楼。挽起的长发，浅灰色衬衫裙，黑色外套，气质精干，不容小觑。宋易扬为她在远航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蒋心慧进入办公室，第一件事便是从两只纸袋里取出衣服与鞋子，挂好，摆放好后才坐到电脑前准备开会的材料。

　　上午八点半，蒋心慧进入会议室，宋易扬随后进来。讨论的内容是关于招标电子配件的诸项事宜。负责招标小组的组长汇报了工作进展，筛选出了两家电子元配件供应商，同城的卓瑞与外省的盛奇。
　　卓瑞公司的大名让宋易扬凝神，陷入思考。
　　那是周宁所在的公司。
　　周宁啊！那个被深埋在心底，甜的如蜜糖的女人。

　　会议室里众人就两家公司的实力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宋易扬心不在焉的表现完全映在蒋心慧眼里。卓瑞与盛奇两家公司旗鼓相当各有千秋，蒋心慧倾向本城企业卓瑞，说出自己的看法时遭到了宋易扬的反对。
　　两个人隔着办公桌对视，蒋心慧坦荡，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宋易扬心虚。蒋心慧问他的看法，宋易扬的理由牵强，不足让人心服。两家公司都具有承接电子配件加工设计制作能力，用谁都可以，宋易扬坚持用盛奇，蒋心慧没再说什么，就当卖他个人情。行业里有行业里的规则，也许私下里盛奇的人已经与宋易扬接触过。
　　蒋心慧这么认为，不会想到宋易扬真正反对卓瑞的原因是因为周宁在那里工作。

　　从会议室出来，蒋心慧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平板电脑，走到衣帽挂前，右手垫着下巴，端详起早上挂去上的毛呢套裙。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购物是女人的最大嗜好。每到换季的时候，女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的衣服太少了，好像没什么可穿的。蒋心慧的衣橱里衣服多的有些根本还来不及上身，下一个季节就来到了。就在昨晚，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衣服款式太少，除了职业装，各种礼服，休闲衫外，充满女人味道的衣服少的可怜。挑了好久，才挑出这件颜色浅淡，带着少许花边的毛呢裙，端庄，温婉，大方的款式。
　　方志诚那种男人会喜欢女人这样打扮吧。他那样严肃的男人应该会喜欢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吧！
　　从衣挂上取下衣服，弯腰拎起白色靴子，进入办公室内的私人小卧室换衣服。浅色柔和的颜色穿在身上，蒋心慧对着镜子涂上裸色唇膏，打开盘发甩了甩，黑丝垂落。她整个人变得更加明艳动人，妩媚成熟。
　　.

　　星期一的医院总是特别忙碌。
　　方志诚与乔桥从病房出来，在走廊里快步行走。医生白袍让身材高大的他更加玉树临风，出类拔萃。他双手抄在口袋里，偏头对乔桥交代着什么，左手臂冷不防被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旁边传来女人的抱歉声。
　　“没事。”方志诚随口应声，目光短暂地在对方脸上稍作停留。
　　本应擦身而过的人却站定了，美丽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他。气氛有点不一般，连乔桥都察觉出了不对劲，盯着女人看。
　　女人很漂亮，气质高贵。方志诚有印象，却不清晰。直到女人用万分惊讶的口气叫他“方师兄。”
　　巴尔的摩老安德森府邸的一幕出现在方志诚脑海。穿着礼服裙的她那天在老安德森房门外也是用这样一幅欣喜兴奋又带着点矜持的表情叫他。
　　方志诚说：“你好。”心里多多少少对自己在巴尔的摩凉她在一边的事情感到抱歉。
　　“方师兄，你怎么会在这？”蒋心慧打量着他医生白袍上的胸牌，装做刚刚发现他在博爱医院工作的事情，说：“你已经回国工作了！”表情语气俱佳，完全有当演员的天分。
　　方志诚说：“前不久的事。”
　　“哦！真没想到！”蒋心慧抬手撩起腮边长发别在耳后，动作优美，风情万种。
　　乔桥看这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就对方志诚说：“主任，我先回去了。”
　　乔桥临走时看了蒋心慧一眼，转回头时撇了撇嘴。
　　屌丝对白富美总是抱着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态。

　　乔桥走后，蒋心慧说：“忘记自我介绍了，蒋心慧，carey商学院的，比你小两届，我们在联谊会上见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对你印象深刻。”
　　她友好大方伸出手，方志诚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触碰，即便是出于礼貌的握手礼，也让蒋心慧内心一阵激荡。
　　医院里人多忙碌，不停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蒋心慧说：“能有幸请你喝杯咖啡吗？”
　　方志诚说：“工作时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擅离岗位。”
　　“哦！这样啊！”蒋心慧露出失望表情。然后就听方志诚说：“医院也有喝咖啡的地方，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那坐坐。”
　　他会这样说，多半是为了上次的事情。

　　大型私人医院比公立医院设施环境好很多，方志诚所说的喝咖啡的地方，是医院为来探望病人的亲属朋友与医生们设立的休闲驿站。
　　他们点了同样的美式浓咖啡，方志诚请客。两人找了安静的位子，聊了起来。
　　蒋心慧说：“上次在安德森家遗憾分别，我想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家门口遇到了。”白皙手指来回抚摸着搪瓷杯子的外壁，她说：“缘分有时真的很奇妙！”
　　方志诚喝了口咖啡，听她说缘分这词的时候脑子想起了他的小邻居。
　　蒋心慧说：“我以为你会留在美国，毕竟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院，更适合你发展。”
　　方志诚说:“祖国更需要我们这样的留学生为国贡献。况且，这里有需要我的人。”他指的是他的父母。作为家中独子，不能让生他养他含辛茹苦供他出国读书的父母临到老没有依靠。韩东的邀请是个契机。

　　蒋心慧细细品味这话中的含义。知道他没交女朋友，他心里有没有人就不得而知了。挤出笑容玩笑着说：“莫非师兄的女朋友在C城吗？”
　　“不是。”方志诚一如既往的话少。
　　“这么说，师兄你现在还是单身。”蒋心慧微笑，“记得当年在联谊会上那个主动向你表白的女孩吗？她毕业后跟联谊会上的那个司仪结婚了，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没什么印象。”方志诚想不起那个女孩的模样，可她的话他却记得清楚。他为什么那么拼命工作，一半是为实现心中理想，救治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们。一半是为减轻父母负担，为自己今后有优渥的生活，养得起他的女人。
　　蒋心慧说：“你可能不知道，她到现在都是你的粉丝。”
　　方志诚唇角轻勾。

　　蒋心慧第一次见他笑，便说：“师兄，能借我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方志诚没犹豫，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长指滑动解锁递给她。蒋心慧在电话屏幕里没看到女人的照片，心底偷笑，输入自己的号码打出去。她将手机还回去，“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联系我。”又急急补充一句：“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打给我。“
　　“好。”方志诚揣好手机。
　　没一会儿，乔桥的紧急电话打进来，急诊室送来脑伤病人，需要他的协助马上手术。方志诚丢下一句，“有事，我得赶快回去。”他用跑的冲出休闲驿站。
　　大步奔跑的样子，自信豪迈，气势磅礴。去拯救生命的步伐让望着他背影的蒋心慧也跟着激动起来。
　　.

　　蒋心慧离开医院，坐上车子的时候点开手机通讯录，盯着方志诚的电话号码看了许久，才发动车子。回到蒋氏后就被助理告知，与远航合作的电子产品配件采购招标的供应商定了卓瑞。
　　商讨会上宋易扬一直支持的可是外省的盛奇公司。蒋心慧哼笑，搞不懂宋易扬怎么变得这么快，才个把小时的功夫就换了供应商。
　　她不知道决定卓瑞做配件供应商的是宋远航不是宋易扬。

　　早晨会议结束不久，宋易扬就被宋远航叫进了办公室，告诉他供应商是卓瑞。宋远航决定的事情宋易扬不敢多问，心想着可能是卓瑞通过关系网找上了宋远航。
　　临下班前，宋易扬接到了母亲肖俏的电话，肖俏在电话中告诉他晚上要去相亲。宋易扬放下电话，两手按在太阳穴用力揉了揉。

　　肖俏约了对方6点钟在‘锦悦’见面，命令宋易扬提前半个小时赶到饭店。宋易扬准时赴约，停车场停车的时候看到了卓瑞的销售总监武凯与他的团队来‘锦悦’吃饭。想必是为了拿下远航的大订单来庆祝的。
　　意识到这，宋易扬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心想着会不会看到周宁。那种渴望见面又害怕见面的心理让他紧张不已。
　　卓瑞销售部的车子接连开进停车场，穿着红色大衣，围着黑色毛线围巾的周宁从同事的车上下来。黑色毛线围巾围住了她的小下巴，披散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脸侧，把她的小脸显得更小。她喜欢红与黑的组合，穿黑色呢子大衣的时候围红色的毛线围巾，穿红色呢子大衣时围黑色围巾。
　　宋易扬发现她把刘海梳了起来，用一个漂亮的发卡固定。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叫她把刘海梳起来，方便他亲吻她的额头，每次她都是固执地说：“齐刘海的妹子比较萌。”
　　不管是齐刘海，还是露额头，在他眼中她都是最漂亮的。

　　他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跟同事一起离开停车场，一起有说有笑进入饭店大厅。某个时刻的他动了走到她前边去的念头。让她发现他的存在，看她见了他后是什么反应，假装不认识，还是落落大方的打招呼。他猜她最有可能是无视他的存在，暗自在心里哭泣。宋易扬笃定的认为，她心里是爱着他的，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

　　周宁没看到宋易扬，心里也没轻松哪去，因为今晚是为了庆祝拿下远航这个大客户才出来集体聚餐的。在她心中远航等于一个人的名字。
　　等于宋易扬。
　　她的初恋情人。
　　销售总监武凯举杯庆祝。周宁有点酒量，在同事面前还没展示过，为公司拿到订单开心，也为对方是宋易扬的公司心里小小难过，酒真的喝了不少。

　　同层楼另一端的某间包房里，宋易扬见到了相亲对象，相貌中等的气质型女人。早在对方来之前，肖俏已经给他上过课，介绍了女方的家庭背景。宋易扬心里想着周宁，不论是交谈还是吃饭都显得那么心不在焉。
　　肖俏有些不高兴，私下踢了他一脚。
　　宋易扬看看她，站起身来，说：“失陪一下。”后走出包房。
　　他去了洗手间，关上门，靠在里面想着心事。
　　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两个男人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两人说：“真看不出，周宁那小丫头片子还挺能喝的，一杯白酒下去咋地没咋地。”
　　这话让宋易扬担心起来，他知道的周宁能喝点啤酒，白酒很少沾，她就怕那种辛辣的口感，当时喝了没太大反应，酒劲上来，醉的不省人事。
　　不多时又一名男子进来，对先前的两人说：“嗨，周宁那个小笨蛋自己把自己喝多了，我得送她回去。”

　　醉酒的女人与男人在一起有多危险？何况是那样甜美可口像只蜜桃的一样的女人。
　　宋易扬再也待不住了，打开格子间的门大步流星往外走，在走廊被肖俏堵住。肖俏在他出来后也找了个借口出来，目的是为了提醒他好好表现。
　　“你是怎么回事？”肖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质问。
　　“我有事先走一步。”宋易扬直接越过她，走掉了。
　　肖俏火气上来，快步折回包房对女方及亲属说家里突然发生点情况得回去一下，然后拎着手包跟上了宋易扬。

　　宋易扬急忙下楼，醉酒的周宁趴在男同事背上，一名女同事陪在一旁照顾着。看到这种情形，宋易扬的心才放了下来。他该回到饭局上，完成肖俏交代的任务，可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上她们。看她们上车，宋易扬也上了车一路跟随，完全没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
　　车子拐到一个小区，男人在女人的帮助下背上周宁送她上楼。

　　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周宁没少欺负他，总是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叫他背着她走。而每次得逞后都会露出坏坏的奸笑。她坏笑起来什么样？
　　看着你眼睛微眯，小嘴里哼出嘿嘿声来，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爬上他的脊背后，小头颅在他的肩膀磨蹭来磨蹭去，寻找合适位子。有时候他的手会趁机偷摸她的小屁股揩下油，她马上会用尖利的小狐狸牙咬他的肩膀。

　　背她那种福利本应属于他的好不好。
　　宋易扬心中吃味。如果那个背她上楼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的话，他会嫉妒的。
　　他一定会嫉妒的。
　　不远处的红色小轿车里，肖俏瞪着他，眼底阴郁。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