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未来的客机[来自星星的你]》陆沉仙子

4、第二章 臆想2

　　李辉京捧着热茶，望着轻轻弥漫的烟雾，问：“伯父——”

　　“您就叫我张律师好了，老师就是这么叫我的。”张英牧推了推眼镜，凝重地说。他口中的“老师“应该就是都敏俊吧，辉京暗想。

　　“您的意思是会告诉我什么吗？”他有些诧异。

　　“你坐在这里不走，难道不是想知道些什么吗？”透过眼镜折射出的是一道探究的目光。

　　“都敏俊xi……不要走……”熟睡中的千颂伊皱着眉头，说着糊话。

　　“老师曾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您是对千颂伊小姐最好的人，也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张英牧继续说道，“而且，他走了，一切对他的探究和猜测也会渐渐平息，即使告知真相，也不至于对他造成因挠，所以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谢谢您，”李辉京有些动容，“其实，是都敏俊之前帮过我不少……他有超能力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可是外界所传的外星人或魔法师之说，我却不知道真假……”

　　“他是外星人！”张英牧叹息着说，“他在光海一年到达地球，已经在这里孤单生活了四百多年，就等着彗星再次撞击地球时能够回去……”

　　“难道半年多前那场流星雨就是？”李辉京曾在心中作过无数个猜测，但真相大白时，仍有些瞠目结舌。

　　“是的，他就是那天离开的。”

　　“岂有此理？”辉京惊异之后，开始有些义愤填膺，“那么，就是说，他在离开地球前三个月把我家颂伊搅得天翻地覆，然后不负责任地丢下她孤单一人，拍拍屁股回自己星球潇洒去了？”

　　张英牧听得有些不快：“什么叫把你家颂伊搅得天翻地覆？是你家颂伊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才是？你知不知道他差点为了颂伊宁愿等死也不去自己的星球？”

　　“留在地球会死？”李辉京有些惊愕，“他不是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了么？我以为他永远不会死。”

　　张英牧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开始哽咽：“在离开前的一个月，他的超能力已经经常失灵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四百年彗星一次轮回，如果他错过，就必死无疑。”

　　“最终他不是仍选择回去了么？他不是没有死么？”辉京冷笑。

　　“那是因为颂伊小姐一定要他回去，她说宁愿和他分开知道他在另外一个地方活着，也好过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死去。”

　　“那么，就是说他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嗯，”张英牧点点头，“虽然他对颂伊小姐说他会想尽办法回来，但我不相信他能做到，你想想，他的星球距离我们多少光年？即使能做到，等他回到地球时，我们估计应该也都不在人世了。”

　　“所以颂伊口口声声说他常常回来，还说虫洞什么的我听不懂的话，真的只是她的臆想？”

　　“其实不仅她有臆想，我也有，”张英牧边说边摘下眼镜，沧桑铺就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哎，毕竟相处了四十多年的人了，怎么说消失就真消失了！我现在也总是老眼昏花常常以为他回家了……”

　　说到这里，近六十岁的老头子竟然泣不成声：“您是不明白我与都敏俊先生之间的感情啊……我继续帮他浇灌这些花花草草……继续关心他所牵挂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受他所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真的心甘情愿……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他并未消失……只是偶尔离开一段时间而已……”

　　李辉京越听越惊讶：“那么说，颂伊真的是自己回来的？而不是都敏俊……”

　　“颂伊小姐怎么会在这里，我真不知道，但她一直都知道老师家的密码，这并不稀奇。反正我到达这里的时候，她便躺在了沙发上。”

　　李辉京点点头，便横抱起颂伊，正欲离开，恰好允才也在外面敲门，门一开他便冲了进来：“张律师，我手机刚充了电，听到你留言……”

　　话没说完，看到辉京抱着颂伊，一惊一乍道：“咦，你怎么在我们敏俊哥家里？哟，我姐又怎么了？”

　　这时，千妈妈也开门出来，见此情景，又开始大呼小叫：“颂伊怎么了？”

　　“你们这些外星人又对我家颂伊怎么样了？”然后对着张英牧的门借题发挥，“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何必迁怒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一句“私人恩怨”听得允才和辉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风情万种的千妈妈竟然还能和外表忠厚的张律师有什么前尘往事。

　　张英牧脸上顿时泛起了窘迫的红，气得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便用力关上了门。

　　允才和辉京看在眼里，几乎同时发出感慨：“不会吧？”

　　外面的嘈杂渐渐隔绝在关闭的大门之外。都敏俊的屋子又恢复了安宁。

　　“今天的事情我按照您的吩咐，好心好意地过来善后，可是，您看我遭遇了什么？隔壁那老太真是……还被小辈误会……我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说得竟然泣不成声，仿佛被人强-奸了一般委屈。

　　等情绪稳定后，才一边拿起水壶浇溉，一边对着花木叹息：“这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您既然让大家都以为您离开了，以后就不要再有奇怪的举动了，我怕……一个谎言的维护需要一个又一个新的谎言的产生，而我，真的快演不下去了。”

　　屋内一片静谧，唯余天外星光闪烁明灭，仿佛是对他这番话语的回应。

　　星光也轻轻地洒在窗外阳台边一个纤瘦黑影上，暗夜中的微弱光亮却足以照亮他眼中浓重的哀伤。

　　他深深地望着隔壁阳台的那头，似乎还在等着那个俏皮的身影突然在那里轻唤：“都敏俊xi，你过来，好不好？”

　　可是，她如今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而自己却只能站着这里无能为力。其实辉京的陪伴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归宿，可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悲伤。他毕竟无法无私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却一笑而过。

　　明知道逆天不可为，却仍然竭尽全力在地球上“存在”了下来。虽然这种“存在”的介质早在UFO到来那天被消耗殆尽。这是抵抗天命的后果，但他并不恼恨，很庆幸自己消耗到最后，终于带着四百年的记忆留在了地球，永远伴在千颂伊左右。

　　可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一种“存在”，便是地球人所说的孤魂野鬼，和人接触，只会让人生病。自从地毯热吻之后，千颂伊就重病了一场，他才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披着人的外衣出现。如今，和人接触，生病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于是，他消除了人类对红毯事件的记忆，而告诉千颂伊，自己进了虫洞，可以经常穿梭。让千颂伊以为自己还活着，让大家都以为千颂伊只是思念过度的臆想。这样，一切都可以如常地发展，而他不用太干扰人世的生活。

　　可是，每次千颂伊思念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按捺不住地出现，而且还……？是为了安慰她那不可理喻的执念吗？还是根本就抛不开自己的那道执念？可是这样并不是为她好，而是在害她，你知道吗？

　　念及此，他不禁无助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初雪轻轻柔柔地飘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耳畔响起了宜花的声音：“是初雪啊，您知道吗，在朝鲜这个国家，初雪的这个时候，任何谎言都可以被原谅，甚至向王说谎，也一概不被追究。”“大人，其实我……爱慕着大人，我好想快点大人，让大人看到我美丽的样子！”

　　是的，我看到了你美丽的样子，而且已经无法自拔。所以我也对着初雪撒了谎，我告诉千颂伊，我会乖乖回到自己的星球，可是我并未真的离去，我想好好守着她。可是，如今的我，连触碰都不可以的我，又如何能够守护她？

　　四百年前，我为了救那个叫宜花的孩子，丢弃了我自己的使命留在地球；四百年后，我为了爱那个叫千颂伊的女子，再次丢弃自己的星球留在这里。这样颓败的我该如何向我的族人交代？我知道，他们找我算账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都敏俊在黑夜里站立了许久。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千颂伊的呓语“都敏俊xi”，而他，所能做的，却只是哀伤地站着。

　　突然，天空里划过一道流星，如泪滴一般掉落。也许，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众多流星中的落单的一颗而已，但不知为何，都敏俊的眼中转瞬便已盈满了泪水。他的胸口如遭遇重大变故一般起伏波动，神色也变得慌乱无主。

　　这道流星似乎只是往都敏俊这个方向滑落，又瞬间消失不见。都敏俊一惊，立刻身形一动，也消失在茫茫无际的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