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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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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弦公子,”发现十弦竟然不动声色的就站在自己身后,景秀紧张得浑身都有些哆嗦,但却拼命的压制住害怕,镇定得对他点头微笑,虽然在十弦看来,她脸色苍白,笑得比哭还难看。
“表姑娘不用害怕,”十弦温和的笑了笑,“表姑娘是来换书的么?”
“是。”景秀点头,动作不大却用了很大的力气,“阿恒和温欣都不在,我只好自己过来了。”她说完低下了头。
“没有关系,”十弦接过景秀手里的书,“表姑娘爱看书,这很好,不像阿恒他们,总也不肯话时间读些书。”
“我只是打发时间,都不是什么艰深的。”
“《鱼虫记》?教主也爱看杂记,不过都是记人记事的,”十弦随意的翻了翻,“没想到教主的书房还有这样的书。”
“恩,”说到书景秀放松了些,“我也没想到表哥这里会有这样的书,我在家里也没有见到过。”
“看来表姑娘家里是书香世家啊。”
“十弦公子说笑了,商贾人家岂敢妄称书香,不过是父亲偶尔带本书回来才能看看。”
十弦静静的看着景秀,她看似温顺,两眼却因警醒而熠熠发亮,十弦忍不住笑了起来:“表姑娘真是有趣,”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表姑娘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我只是教主的属下,当不起表姑娘这称呼。”
“十弦公子太过谦了。”
“这可不是谦虚的话,”十弦故作惶恐道,“我可不敢有半点取教主而代之的心思,甘心一辈子都做教主的属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景秀涨红了脸。
十弦冲她眨眨眼,哈哈大笑。
“好了,这会儿教主应该也回来了,表姑娘跟我去前厅吧,今天教主带回来不少好东西,表姑娘也去看看吧。”
“好东西?”景秀好奇道,“是什么?”
“这个——”十弦故作神秘道,“表姑娘去看了就知道了。”
景秀和十弦到前厅里,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前厅中央摆了好几个大箱子,景秀走近一看,立即被闪花了眼,里面满满都是金玉首饰和珍宝器物。
温欣整个人趴在大箱子上面,恨不得把这些统统据为己有。
十弦也惊讶道:“教主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李少源坐在大厅上首的位子,笑吟吟的摇着扇子:“血月神教的教主提亲怎能寒酸?”
景秀把几个大箱子挨个儿看了个遍才恋恋不舍的转开了头,抬眼却发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李慈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大箱子,忍不住暗自好笑。
“表哥要成亲了吗?”景秀到李少源身边坐下,好奇的问,“怎么未听表哥提起过?对方是什么人家?”
“恩,”李少源微微眯着眼道,“也是江湖中人,万竹山庄的大小姐。”
“那真是太好了,”景秀不知道万竹山庄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既然李少源这样看重,想必这门亲事很重要,“恭喜表哥。”
李少源笑了起来,很是得意:“事情还没定下来呢,你也去帮着看看,哪些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挑些好的送去。”
“表哥选的,自然都是极好的。”
“哎,”李少源摆摆手,“她生在那样的人家,自幼娇宠,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一般的恐怕不会入她的眼。”
景秀闻言一怔,缓缓的眨了一下眼,低下头去:“好。”
李少源显见是对这婚事很满意,随后果真叫人把几箱子礼物都搬到景秀屋子里,请她从中挑出合适的,作为纳彩礼给对方送去。
景秀坐在湖心亭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盹,荣妈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
“小姐,这表少爷眼瞅着就要娶亲了,咱们再住在这里只怕不合适了吧。”
景秀打了个哈欠,略清醒了些:“有什么不合适的?”
“可是......这将来夫人进了门,咱们、咱们该如何自处?”荣妈满面愁容。
“如何自处?”景秀呆了呆,“这,不是还没进门吗?我们又不会妨碍到表嫂。”
荣妈闻言长叹,只当她是年轻还不通俗务。
这时,温欣提着长裙远远冲这边喊了一声。因他们江湖中人听力过人,若是景秀和荣妈单独在一起时,温欣便先打声招呼再靠近,免得打搅他们说体己话。
景秀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温欣嘻嘻笑了两声,端上一盘子点心说:“表姑娘来咱们教也有段时间,也没出门走动过,只怕是闷坏了吧?”
“我在家里也不大出门的,并不觉得闷。”
“表姑娘就不用客气了,”温欣一脸我全都明白的表情,“这几日教主他们就要出发去万竹山庄了,说是要请表小姐同去呢。”
“我?”景秀笑起来,“温欣你说笑吧,表哥提亲,我去做什么?”
“十弦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别的还行,这提亲纳彩的事情,他们懂什么,当然要请表姑娘帮忙参详一二。”
景秀只抿着嘴笑,荣妈忍不住道:“哟,我说温姑娘,您小孩子家家的,可不兴乱说的,咱们家小姐还没出阁呢,怎么会知道那些个事情!”
温欣被她说住了,愣了一会儿,忙道:“表姑娘,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这些人,常年刀口子上舔血,对这些俗礼,并不大了解,所以才——”
景秀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暂且先放着。”
“表姑娘,”李少源院子门口的侍卫一行礼。
景秀点头,拐进院子发现李慈正站在阳光下,略吃了一惊,这个人是李少源的贴身侍从,武功高强但从来都藏身阴影之中,极少现身。
李慈对她抱拳点了点头:“主上在书房。”
景秀正要开口,门吱嘎一声,开了。
“表姑娘来了。”十弦侧身请景秀进屋,面上笑吟吟的,“可巧,我正同主上说起表姑娘呢。”
李少源靠坐在首座,看到景秀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略抬一抬胳膊,示意她坐:
“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景秀先笑了笑,才道:“听温欣说表哥这就要去提亲,我从前在家里针线活也略做些的,若是表哥不嫌弃,我想着趁这功夫为表哥和表嫂做件衣裳。”
“你有心了。”
“这才不过刚刚纳亲,表姑娘要做衣裳时间还久着呢,眼前倒是有一件紧要事要麻烦表姑娘。”十弦笑眯眯的说,“我们教主没什么亲人,这数得上的也就是表姑娘了,这纳亲还要请表姑娘跟着跑一趟了,一来是以示我们教主的诚意,二来也是添个喜气。”
“这,只怕是不合礼数吧。”景秀低着头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才一脸为难兼沉痛的说,“何况,父亲刚刚......我并不是什么有福气的人。”
见她搬出丧亲之事,十弦也自觉失言。
“不许胡说,”李少源突然开口,“你父亲虽走得早,但已庇护你长大成人,岂知已是难得的福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景秀皱着眉辩说。
李少源一抬手阻断她的话,笑笑说:“我知道。虽说我们这许多年未见,但幼时的情分还是在的,我也再没什么亲人了,便是拿你当做亲生的妹子来看。”
景秀咬着嘴唇,不禁红了眼眶。
“我们江湖儿女,虽说不拘小节,但这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我无父兄长辈,纳亲便也只能自己出头——”
“表哥你不必说了,”景秀,“我既来投靠表哥,自然也不拿表哥当做外人的,若表哥不嫌弃,我很愿意去拜见表嫂家人的。”
“这才是我的好妹子,”李少源仰头笑起来。
天公不作美,自他们出发已连着下了三日雨了,好不容易趁天晴赶了半日路,又遇上前路坍塌,不得不在一郊野陋店歇脚,便是李少源也有些烦躁了。
店小二也不是头回遇上赶路的客人了,一边帮着牵马,一边絮絮叨叨的解释,因前几日的大雨,山路被堵,幸而已有官差找人去修了。
进入店中,景秀一下子就被坐在窗边的一对男女吸引住了目光,这样的荒郊野岭竟也有这等出色的人物!那女子着一身不起眼的杏色衣衫,脸上未施粉黛,甚而连半只朱钗也无。但冰肌莹彻,无需雕饰便似朝霞映雪,堪称国色。她身边的男子要逊色些,不过是体貌端正罢了,但他看那女子目光中的看重和痴迷却非一般。
便是李少源等人也不禁多看了这两人几眼。那男子还浑然未觉店中已有新客,女子却已警醒,重重的拧眉盯着李少源一行。
“咦,没想到在这儿竟能遇见这样的美人儿!”阿恒嚷嚷起来,还招呼大伙儿去看那姑娘。
十弦瞅了几眼,诧异道:“这不是雪鹰岛的岛主夫人吗?”他看似自言自语,但声音并未刻意压低,一开口,整个大厅都听见了,那姑娘和那公子闻言更是脸色大变,只差夺步而逃了。
阿恒见他们反应如此激烈,脸上露出狡谲的笑容:“这怎么可能,并未听说雪鹰岛蓝岛主离岛,他夫人又岂会在这乡野之地。”
十弦立即会意的改口:“阿恒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但也并不就此住口,“没想到这地方有这样的人物,这位姑娘论颜色半点不输雪鹰岛的夫人,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雪鹰岛夫人这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呼未免失实。”
这边温欣也为景秀解释了雪鹰岛夫人陆凭云,她是石拳帮的大小姐,石拳帮帮主陆惊石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江湖上也无甚大名头,但却生了一双极出色的女儿,女儿陆凭云因容貌出色,号称江湖第一美女,更是嫁入雪鹰岛,为他父亲在江湖上的地位增重不少,他的儿子陆凌绝也是少年英雄,小小年纪武艺出众,已在江湖上崭露头角。
石拳帮与血月神教原本没什么往来,但偏偏雪鹰岛与血月神教的死对头天涯海阁过从甚密,石拳帮一贯依附雪鹰岛,自然也不得到血月神教的好脸色。
听十弦与阿恒这般说,分明是已确认这夫人的身份,却插科打诨的戏弄于人。
陆凭云也是个有胆色的,见状干脆过来打招呼,对着李少源一礼道:“妾身见识浅薄,未生慧眼,敢问公子贵姓?”
一张桌子四个座,李少源自然是坐在首座,两边分别是十弦和景秀,下首坐着阿恒,这陆凭云单单只对李少源说话,虽然李少源是老大,但她对其他人全然视若无睹,实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阿恒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我家公子的名讳,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乡野妇人也配打听的?”
陆凭云听闻他嘴里的‘乡野妇人’,脸上不禁扭曲了一下,勉强笑道:“妾身冒昧了,敢问公子可是血月神教的何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