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一百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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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月3日，星期天，晴
教授的动作实在是太麻利了，赞一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进入这间盥洗室，如果不进入这间盥洗室，就不会跟桃金娘接触，如果不跟桃金娘接触，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哈利极不自在地往右边移了移，但依然无法摆脱肩膀上传来的冰寒感觉，因为倚在他左肩上的哭泣的桃金娘也自动跟着往右边移了移。
桃金娘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姑娘，有着一张哈利见过的最忧郁阴沉的脸，被直溜溜的长发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镜遮去了一半。当然，她现在一点也不忧郁，相反，她正兴致勃勃的挥舞着珍珠白半透明的双手，骄傲地讲述着五十年前自己的遭遇。
“……我记得看见一对大的吓人的黄眼睛，整个身体好像都被抓了起来，然后我就飘走了。你看，我的死法是所有幽灵中最特别的，被千年蛇怪杀死，谁能有我这般不同寻常！”她自以为很了不起地挺起胸膛，脸上容光焕发。
“可惜的是，哈利你没有死！”她幽怨地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单间，“亏我还准备好了跟与你共用一个马桶。“
“呵呵！”哈利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被人喜欢当然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被女孩子喜欢更会让男生自豪，可要是那个女孩是个已经死了五十年的幽灵呢？还是一个心心念念要跟你共用马桶的幽灵，没有人会为之欣喜的，只会感到尴尬与苦恼。他实在是搞不懂桃金娘那敏感的神经是哪里搭错了线，居然会对他如此友好，友好到让他毛骨悚然。可就算如此，哈利也没法对桃金娘恶言相向，虽然他知道只要几句讥讽嘲笑，就能让桃金娘崩溃，躲回她的马桶去自哀自怨。或许是因为感激，感激桃金娘在复方汤剂的熬制过程中，从来没有捣过乱或是泄漏过只言片语，或许是因为习惯，在女贞路的十来年间，面对姨妈的诸般抱怨指责，他习惯了逆来顺受，或许是因为绅士风度，男生应该尽量尊重女生。当然，哈利没有意识到，或许他此生都不会意识到，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窃喜的，他可是五十年来桃金娘唯一喜欢的学生，而这种喜欢在他的生命中是多么的难得与珍贵。
此刻的哈利正在默默地叨念，罗恩，你只是去看西洋景，这么久了，还没看够那被斩首的蛇怪吗？怎么还不上来？要不是这个密室入口很显然是单向开启的，蛇语是唯一的钥匙，加上他又不确定呆会罗恩上来后入口会不会如同上次那样自动关闭，他早就不在这里等了。至于陪着菲欧娜一起进入密室，拜托，那是费比安才有胆子干的事，毕竟同行者还有一位斯内普教授，与他相看两厌的哈利，明智地决定不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对双方都有好处。
罗恩，你快回来！我已然承受不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进入这该死的密室，来看这已经死翘翘的蛇怪，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欲哭无泪的罗恩后悔不迭，好奇心杀死猫，他知道了，他真的记住这个教训了。早知道，早知道，就……
“韦斯莱先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来观察一下你这双神奇的手，如此坚硬的蛇皮，你都能划出一个大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你自己手上不是也有一把锋利的解剖刀，轻而易举地划开了蛇皮吗？自己不过手滑了一下，力度有点大而已，况且……
“还好，只是一道划痕。没事，罗恩，继续干吧，小心一点，别划到自己手了，加油，干完这点我们就可以上去了。”
那是一点吗？罗恩不可相信地盯着轻描淡写的菲欧娜，明明是厚厚一长卷好不好，还要干完？那要干到什么时候？我是苦力吗？是吗？
“哼！”
像被鞭子抽打了一样的罗恩赶紧低下头，避开了那刀一样锐利的眼神，避开了正在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好吧，只是刮掉蛇皮上的碎肉，确实很轻松，他应该知足。
“克林顿小姐可真宽厚！”斯内普冷哼着割断了蛇心上连接的血管。
“过奖，教授！”菲欧娜拿出玻璃瓶，装取从蛇心上溢出的蛇血。
“我不得不表示遗憾，某些人五年级了，都还不懂魔药材料的品质有多么关键。”斯内普挤出了蛇心里最后一滴血。
“没必要太过挑剔。一道划痕而已，对于终究要切开使用的材料来说算不得什么。”菲欧娜取出盒子，装起蛇心。
“而已？在魔药的世界里，没有而已两个字。”一刀划开厚厚的肌肉层，露出脊柱。
“要求不能太苛刻。”往两边割，剔出肋骨。
“苛刻？克林顿小姐，我真担心那三成材料的未来命运。”示意菲欧娜暂停手里的动作，小心地从蛇肉中分离出蛇肝。
“教授，如果您没中遗忘咒的话，应该还记得是谁要求他们帮忙的。”起身取来了又一个盒子。
“克林顿小姐！”往箱子里又扔了一个脊椎骨。
“斯内普教授，冷静！只有冷静才不会出现不必要的失误。”示意斯内普蛇的胃部已经出现。
“你——”摇头表示蛇胃不需要。
……
罗恩不着痕迹地挪啊挪，离那战场越远越好，虽然他很佩服菲欧娜的勇气，居然敢和霍格沃兹最恐怖的教授斗嘴，而且还不落下风，但是，他以小动物的直觉清楚地知道，那两位自己是一个也惹不起，所以还是当自己不存在的好。
“费比安，别看了，快点干，越早干完我们就越早脱身。”
“哦！”费比安收回了视线，低头默默的工作起来，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
不同于罗恩的纯属好奇心作祟，单纯为了在蛇怪被解体之前，看一下这种神奇的生物，费比安跟着来的原因相对来说要复杂一些，好奇当然也是其中一大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他深知今天所弄到的药材有一部分将归属他和普威特家族，身为普威特家家主，他不能视姐姐的奉献为理所当然，哪怕只是小忙，他也得尽自己的力。当然，自然还有陪伴姐姐的原因在里面，哈利可是跟他说了姐姐当时的不适，也是，姐姐以前到动物园都不乐意往爬行馆去的，他得跟着来给姐姐保护和依靠。
呃，事实证明，费比安想得有点多。菲欧娜看见蛇怪尸体的目光绝对不是害怕恐惧，而是泛着绿光的欣喜贪婪，反倒是费比安，猛地看见一条斩成两段的巨大蛇怪，心里还有点小恐慌。等他安抚下乱跳的小心脏后，菲欧娃早就持着利刃对蛇怪发起了攻击。好吧，骑士这份工作已经没有市场，但帮手这份工作却需求量旺盛，哪怕只是最低等的下手工作，费比安也做得心甘情愿。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那边，菲欧娜已经抽出了魔杖。
“这是，要打起来了？”罗恩眼睛发亮，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不过，是不是不对啊，明明被气着的是斯内普，恼羞成怒的应该是他才对啊。看，他也伸出手来了。“呃——”这画风明显不对啊，怎么洗起手来了，而且菲欧娜居然还提供毛巾擦手，不止这样，还有龙皮手套。
“费——费比安，这是怎么啦？”罗恩星星眼，求解释。
“没什么了不起，手上有血怎么能戴手套？”费比安嘴里淡淡地说道，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菲欧娜有点小洁癖，处理魔药材料更要洁净，这点他是深知的。而且，绝大部分巫师用的都是单手魔杖，所以在需要用魔法弄水洗手的时候并不十分方便，互相帮忙也很正常。不过，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原来就这样啊，回想起练习魔药时菲欧娜的某些龟毛习性，罗恩也觉得这才是正解，唉，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不过应该快了吧？五十英尺长的粗壮蛇身处理起来速度好快，那么蛇头肯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嘿嘿，胜利在望。只要一逃出斯内普的视线，不好意思，帮忙？什么帮忙，我都不记得了。
罗恩想得很美好，但事情却没有如他的意，花在蛇头上的时间比较起来还要长一些。
比起处理蛇身蛇尾的行云流水，效率过人，对于蛇头的分解斯内普显得格外谨慎细致，连心里不爽主动挑起战火处处与他作对的菲欧娜都失了斗嘴的兴趣，表情严肃起来。
如果说解剖蛇身是一种大刀阔斧的工艺，只需剥离出蛇的各种有用器官，再剔出蛇骨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么分解蛇头就是一种微雕工艺。重点有二，一是那双可以杀人的巨大的黄色眼球，哪怕已经被戳瞎，没有什么危险性，也要细心的完整的剥离下来，可用来检测一下它的特殊之处，毕竟蛇怪是唯一一种可以用眼睛杀人的动物，其中的奥秘至今无人能找出。二是毒囊，更是容不得丝毫马虎，因为里面的毒液几乎是无解的，而且蛇头的皮肉中有不少已经沾染了毒液，这也是两人郑重其事的重要原因。
哪怕菲欧娜一开始对蛇怪的毒性没什么太多的观念，但在那天看见魂器日记本也被灼穿冒烟后，就知道其毒性之强恐怕远超想象。事实确实如此，稍有不慎后果将极其严重，严重到昨天斯内普现身说法，当着她的面送了几只小老鼠归西，因为用任何解毒剂都没有效果，严重到斯内普虽然痛快地分出了三成蛇毒毒牙蛇胆汁蛇血分装起来，却在最后关口硬生生地卡住了她，就是不同意她把药材带出地下室，哪怕一根毒牙也不许她随身携带，免得她“愚蠢地把自己小命玩完了。”
菲欧娜被怄得差点没当场翻白眼，她又不是一根筋的傻瓜，哪里会蠢到以身犯险，有必要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把事情做得如此难看吗？要不是有别的考量，她本来就没打算把药材移出储藏室好不好！建校千年来，霍格沃兹的魔药教室一直在地下室，这当然不是因为历任魔药教授都出身斯莱特林，出于私人习惯选择了这个地点，而是因为几乎所有的魔药材料都更适宜保存在阴暗低温的环境中。更别说像新鲜蛇毒这种容易腐败变质的娇贵品种，更加应该避免接触阳光或暴露于空气之中，如果能存放在类似于冰箱的环境中，保质期将更长，温度越低越好。现住在拉文克劳塔上的菲欧娜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普威特庄园的地下室还是空荡荡的，哪里比得上魔药教授的药材储存间的某些特殊容器？至于处于麻瓜世界的克林顿家，菲欧娜从来没想到把这么危险的物件带回家去。所以，换而言之，斯内普的建议其实正合了菲欧娜的期望，其实就算他不提这档子事，她哪怕赖皮也要达到目的，甚至还可以因此稍微让让步，比如说三成改成两成半之类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人是一种很感性的高级动物，尤其是女性。自愿存放和被迫存放是有质的区别的，前者菲欧娜会心存感激，后者嘛，今天的唇枪舌战就是后续了。如果不是菲欧娜对斯内普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是个守信的人，要不然她还真会以为他是趁机想秘下她的那份。好吧，其实冷静下来的菲欧娜甚至还能深挖出斯内普恶言恶语下的一片善意，但这忠言也实在太过逆耳了些，由不得菲欧娜不投桃报李一番。
斯内普屏住呼吸，划开了毒囊与蛇头的最后一丝联系，菲欧娜已经捧来了一个水晶宽口瓶。
“哇，我还以为没多少了，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确实，蛇怪的这个毒囊可真不小，菲欧娜估摸着至少可以装一升的毒液，“它不会是一直没用过毒液吧，也对，只需看一眼，什么动物能逃得过，可比用毒牙咬方便快捷得多。”
“咳咳！”斯内普伸出沾有肉屑蛇血甚至毒液的双手，示意菲欧娜放下手里的水晶瓶，这里需要大量清水来冲洗，要不然这双龙皮手套可以彻底报废了。
菲欧娜吐了吐舌，再次“清水如泉！”
斯内普却不像菲欧娜那般兴奋，反而有些担心，这样危险的毒液，至今没有找到解药，万一流落出去，只怕后患无穷。
“好了，都弄完了，准备上去吧！”
“教授？”
“嗯？”斯内普取下手上的龙皮手套，开始冲洗工具。“我脸上有花吗？”
菲欧娜连忙移开视线，拍手道：“收工喽！”
“呼啦！”罗恩兴奋地扔下刮刀，跳了起来，总算是逃出生天了。
“咳！”外加一记刀眼。
“啊，菲欧娜，快来检查一下，刮得很干净吧。来，费比安，一起动手，把蛇皮抬进箱子里。好重啊！谢谢，菲欧娜。对了，刮刀要洗吗？费比安，你来吧，你也知道我的魔杖……”罗恩俨然成了劳动模范。
费比安回头看了看正一个拉开袋口，一个用魔仗指挥着瓶瓶罐罐各色箱子往袋子里走，配合默契的两人，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浓了。
“费比安！我要洗刀，不要洗裤子。”
“啊，对不起！”
“哈利！”
“罗恩！”
仅仅分别了一个上午的两人犹如几年未见一样拥抱在一起。呜呜呜！无比悲惨的上午，你也是啊！哇哇哇！
“费比安，你也辛苦了！”
“还好啦！”面对两双同情的眼睛，费比安强调道：“真的！”
“缺少练习！罗恩，你还记得莫丽昨天怎么说的吗？让我看紧你。这样好了，反正还没干完，下午继续吧！”
“啊，不要啊！”
“哈利，你也可以来试试哦！”
“呵呵，下午我有约了，真的！”
“哼，格兰芬多！克林顿小姐，糟蹋的部分从你那份里出！”
“教授，这不公平！哦，对了，谢谢你，哈利。”
“菲菲，你不要回房去清理一下吗？”
“唔！瞧这一身。没错，费比安，那我先回去喽，呆会大厅见喽！”
“哈利，我跟你说，我真后悔，真的，看什么蛇怪啊，纯属自讨苦吃。”
“我也后悔，我应该跟你们一起下去的。真的！”
“费比安，你怎么不走啊！”
“哦，我只是洗了个手。来啦！”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一百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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